端午事〔近到兩丈之遙的時候,終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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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俊走進棲鳳宮的時候, 皇後午睡剛醒。聽聞他來,多少猜到事情與佳妃有關,於是沒見到人心裡就已存了氣。

皇上就這麼護著佳妃?她與舒妃不過提點提點她罷了, 還給足了她而子, 他竟還要差張俊來說嘴。

「讓他進來吧。」皇後落座到茶榻上,板著臉道。

景雲依言出去傳話, 張俊很快就進了殿來, 朝皇後一揖:「皇後娘娘安。」

「出了什麼事,竟要勞煩張公公親自跑一趟。」皇後忍不住地陰陽怪氣。

「不敢當。」張俊賠著笑, 「下奴不過是宮裡辦差的,皇上剛下了兩道旨,讓下奴來跟娘娘傳個話。」

皇後神色懨懨:「說吧。」

張俊躬身:「一個是舒妃娘娘的事。舒妃娘娘對宮中事務並不熟悉,遇了事也不知該怎麼辦。皇上的意思, 不再讓舒妃娘娘協理六宮了。」

皇後無聲地緩了口氣:「知道了。」

「另一件是佳妃娘娘的事。」張俊續說, 「近來佳妃娘娘出入紫宸殿, 乃是奉旨伴駕, 可宮裡風言風語的議論總也不停,皇上也無暇四處解釋去,便想著還是該求個名正言順才好。」

「怎麼個名正言順?」

張俊淡笑垂眸:「皇上口諭,封佳妃娘娘為禦前掌事女官。平白多了個差事也不能委屈佳妃娘娘, 日後便依貴妃的例加俸祿……」

「荒唐!」皇後一掌拍在榻桌上, 直拍得手掌生出麻意。

張俊適時地噤聲, 靜等其言。皇後一時沉浸在心驚中,懵了半晌才說出話:「皇上可知自己在做什麼?宮規禮數……」

「唉。」張俊作勢一嘆,「娘娘說的是啊, 下奴也覺著皇上這是連宮規禮數都不顧了。為免招惹麻煩,下奴便替皇上去查了查, 結果您猜怎麼著――從宮規到大恆律例,還真沒說後宮妃嬪不能封禦前女官的。」

「……」皇後月匈中一噎,好懸沒氣得背過氣去。

宮規與律例沒說?自然沒說。

那些規矩都是人定的,宮正司也好刑部也罷,誰會想到有朝一日皇帝竟會想著下旨封嬪妃當禦前女官?

皇後直被氣得發笑,貝齒緊咬:「本宮以為此事不妥,還請公公轉告皇上,請他三思。」

張俊拱手:「旨意已然傳遍六宮了,總不好讓皇上收回成命。依下奴看,既不違背宮規律例,便也不必苛責什麼。皇後娘娘,您說呢?」

皇後心中憤意愈烈,緊盯了他半晌,終是隻能說:「公公說得也是。」

「那下奴告退。」張俊了了差事,欠一欠身,就退出了棲鳳宮。

皇後終是無法忍下心裡那口氣,一把抄起案頭的茶盞要砸,景雲慌忙上前:「娘娘!」景雲按住她的手,壓音,「張公公還沒走遠呢,您可不能讓他聽見。」

皇後緊攥茶盞的手顫著,薄唇也顫著。溫熱的茶水從盞中傾出,從指縫間流淌下來,就像心中的嫉恨,擋都擋不住。

「永昕!」純熙宮中,楚稷低喝一聲,手中書冊闔上就下了茶榻,將走到床邊拽顧鸞被子的小屁孩抱了開來。

永昕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他將他撂到茶榻上,自己也趴過去,一臉威脅地指著他:「不許鬧了,讓你娘睡午覺,聽到沒有?」

永昕:「不――」

楚稷瞪眼:「你再說?」

「不!!!」永昕大聲嚷嚷,楚稷猛然將他嘴巴一按,又抱起來,往殿外走:「就你最鬧,弟弟都比你乖!」

永昕:「我乖!!!」

「別喊啦!!!」

永昕更大聲:「哇!!!!!」

「我揍你啊!!!!!」楚稷跟他對著嚷,兩個回合就把顧鸞喊醒了。她皺眉望著床帳繡花的頂子靜聽他們互不相讓的爭吵,半晌終是不得不爬起身,跑出去製止楚稷:「別吵啦!他要把嗓子喊壞了!」

「……」楚稷扭過頭,「吵到你了?」

永昕被他雙手架在半空,看見她咯咯笑起來,奶聲奶氣:「娘!」

顧鸞無可奈何地過去把他抱起來,瞥一眼楚稷:「你們再大點聲,純熙宮上下都別睡了。」

「哈哈哈哈哈。」楚稷乾笑,伸手一拍永昕額頭,「聽見沒?說你呢。」

永昕一眼瞪過去,轉而一指父親,朝母親告狀:「爹!」

「兩個都沒好到哪裡去!」顧鸞邊說邊在他額上一親,轉身抱回寢殿。楚稷怔忪一瞬,提步追她:「兩個都沒好到哪裡去,你憑什麼親她不親我啊?」

「噗――」正收拾床鋪的燕歌實在沒憋住,忙回身,「皇上恕罪。」

楚稷顧不上,隻擺手讓她退下,又繞到顧鸞跟前:「阿鸞!」

顧鸞把永昕放到床上,抬頭無語地看他:「你也一歲?」

楚稷掐指一算:「那你還沒出生。」

顧鸞:「……」她繃著臉白他一眼,低下頭哄永昕。哄著哄著就繃不住笑了,笑他也笑自己,三天兩頭這樣無聊又幼稚地鬥嘴。

楚稷見她笑,死皮賴臉地從身後白她抱住:「你快收拾收拾,跟我一起去紫宸殿。孩子你若不放心,就讓乳母帶到側殿去。」

她偏一偏頭:「真讓我當禦前掌事?」

「旨都下了。」他笑。

顧鸞想想:「那我明日去吧。」

他淺怔:「今天有事?」

「一會兒得去看看舒妃。」顧鸞道,「她平日從不惹事的,今日這一出顯是嚇著了。我去瞧瞧她,多少讓她安安心,免得她心神不寧反倒行事更糊塗。」

「也好。」楚稷點了頭,因下午還有朝臣進宮議事,他就先回了紫宸殿去。顧鸞梳妝妥當便去了啟德宮,宮人畢恭畢敬地將她請進了外殿落座,而後入寢殿稟話,不多時卻折回來告訴她舒妃身子不適,不便見人。

顧鸞原也料到了舒妃或會躲著,無意強求,隻和顏悅色地告訴而前的宮女:「告訴舒妃,人在宮裡都有不得已的事,這道理我明白皇上也明白,讓她放寬心。今日這事,於我就當沒發生過,等她身子養好了,請她到純熙宮來吃茶。」

那宮女應下,輕聲道了謝,顧鸞就走了。回去時她沒再乘步輦,隻當散步消閒,燕歌在旁扶著她,小聲道:「打從有了孩子,娘娘的性子可越發軟了。」

顧鸞好笑地看她:「這話怎麼說?」

燕歌道:「大選那會兒,徐氏鬧到純熙宮門口來,娘娘還要體諒她的前程;秦選侍的事跟娘娘沒什麼相乾,娘娘也為她撐月要;今日這事更是舒妃理虧,卻又硬反過來是娘娘上門哄她去……」她說著扁了扁嘴,「奴婢都替娘娘委屈。」

「你替我委屈,可我是真沒覺得委屈。」顧鸞笑笑,「倘若我不是寵妃,脾氣烈點給自己爭個痛快也就罷了。可我是寵妃,我痛不痛快原就不在這一時之氣上。如今皇後對我顯有成見,我若行事淩厲,不僅會讓她看我不順眼,更會引得六宮側目。還不如與人為善,好歹旁人瞧著都說不出我的不是來。」

她說及此出就止了話。燕歌想了想,了然:「若人人都念著娘娘的好,那皇後咄咄逼人,便是她的不是了。」

顧鸞抿笑:「也不求人人都念我的好。她是皇後,母儀天下,自會有人擁戴。我隻想有那麼幾個也能為我說說話的,別讓她傷著我就行了。」

翌日天明,顧鸞如料沒在晨省時見到舒妃的影子,啟德宮遣了宮人來向皇後回話說舒妃病了。

這多少有幾分要避皇後鋒芒的意味。

之後的數日裡,一些風言風語不脛而走,說元後與寵妃間不睦已起,明裡暗裡地指摘顧鸞有不敬之處。

在這樣的議論裡,永昕和永昀仍是風風光光地過了周歲生辰,顧鸞在他們生辰後才有閒心叫宮人們將那些閒話細細地說給她聽,聽罷嘆息搖頭:「皇後來勁了。」

就像她先前說的,皇後母儀天下,自會有人擁戴。如今那些傳言散出去,後宮眾人心裡有數,便會思量要如何站隊。

可想而知,「投靠」皇後的會比來找她的多上不少。因為皇後那邊賞東西也好晉位份也罷,都不難得到;而她這邊雖有聖寵,眾人卻都瞧得出她不是會把聖寵分出去的人,不免覺得投靠了她也什麼都得不到。

於是漸漸的,顧鸞在宮裡能聽到的冷嘲熱諷變得多了。

從前宮裡人少,碎嘴的何婕妤早早就被楚稷用一隻鸚鵡敲打了,儀嬪更是個愛乾「實事」不愛鬥嘴的人,蔫酸刻薄的話並不太常見,近來卻是日日都有新詞。

端午當日,眾妃一早去像太後問了安,小坐一會兒後從頤寧宮告了退,賢嬪和和氣氣地開口相邀:「宮宴的時辰還早呢,諸位姐妹若沒什麼事,去我那兒吃吃粽子吧。」

說著看見顧鸞,賢嬪自要跟她搭話:「臣妾還給兩位小殿下編了五彩繩。」

顧鸞正要開口,旁邊的馮昭儀先一步啟了唇:「臣妾們長日無聊,自然沒什麼事。可佳妃娘娘日日都要在紫宸殿伴駕,如今還擔了禦前掌事女官的差事,怕是顧不上瞧賢嬪娘娘的五彩繩的。」

「昭儀這話說的。」顧鸞銜著笑,卻懶得拿正眼瞧她,「便是從前隻做禦前女官的時候,也總還能輪值休息。正好,我昨日也費了不少工夫做五毒餅,今日正好跟賢嬪湊個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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