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心意到了就行了!」顧鸞...〕(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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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兩個月, 江浙一帶罵聲不斷。顧鸞聽說民怨四起之下甚至有人起了反心,在村鎮間挑唆百姓起兵。

萬幸,謀反從來不是易事, 百姓們不到揭不開鍋的時候, 大抵不願這樣拚上身家性命去賭。

七月末,聖駕到了蘇州。

故地重遊, 顧鸞喬裝改扮一番, 帶著幾個宮女結伴出去。途經當地的書院,書院中正有學子高談闊論, 怒斥皇帝昏聵無能。

幾個宮女聽得臉色發白,她倒覺得有趣――自不是樂得聽旁人罵楚稷,隻是她實在好奇楚稷這一場大戲背後的隱情,繼而也得真相公諸於世, 現下罵他的這些百姓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顧鸞於是便立在門邊津津有味地聽了半晌, 待得那幾個書生結伴出來, 她上前搭了話:「公子似乎對朝中之事頗有見解。」

幾人一並看她, 適才說話那個心生警惕:「聽夫人的口音不像蘇州人。」

顧鸞笑笑:「我夫君在朝為官,此番我們是一道隨駕來的。」

那書生神色平靜:「聖上行事悖亂,諸位大人合該多加規勸才是。」

「勸倒也勸過。」顧鸞垂眸,「但我聽說, 皇上此舉似是別有隱情, 個中緣故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甚清楚。隻是今日既聽諸位言及此事, 我倒也有個不情之請。」

幾名書生相視一望:「夫人請說。」

顧鸞溫聲:「民怨一起,各樣議論便不僅是道理,更是一股按不住的情緒。這樣的情緒借著怨憤常能傳得沸沸揚揚, 人盡皆知。可若事有變數,到了洗清嫌隙之時, 怨憤淡去,結果便也未必還能傳得這樣廣,未必還能人盡皆知。如此一來,不知情者總歸還是要心存不滿的,皇上總也不可能四處跟人說理去。」

「幾位既是讀書人,便是國之棟梁。如今皇上行事不端,幾位肯為百姓抱不平,是應當的。但若來日真相大白於天下,也請幾位記得也要為皇上抱一聲不平,平一平私下裡的議論。」

她說完,那人就笑了,搖著頭道:「夫人這樣向著皇上,倒真是忠心。」

「我隻為個理兒罷了。」顧鸞抿笑,「不能總任由著壞事傳千裡,好事卻無人知,對不對?俗話說家和萬事興,放在國中也是一樣的道理。若天子真有過錯,天下人罵也罵得,可若沒有,一些子虛烏有的議論總還是免了的好。」

那書生想想,思索著點頭:「倒也是個道理。我們既讀聖賢書,就當黑白分明。」

「正是。」顧鸞頷首,繼而又幾句無關痛癢的寒暄,他們便各自走了。

傍晚回到行館,她與楚稷說起此事,楚稷聽完就笑:「哈哈哈哈哈你是要他們來日寫文章誇我?」

「是啊。」她點點頭,「我瞧那些讀書人也不是隻會鬥嘴皮子的主兒。今日能讓我聽著幾句罵,背地裡就不知有多少對你不利的文章流傳四方。我知你無心管這些閒事,但若他們肯留個意,來日見事出有因便為你鳴幾句不平,咱們為何不要?」

「嗯,那就讓他們寫。」楚稷含著笑。

她坐到他身邊,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但何時能知曉結果?」

他心下一算:「再有十來日吧。」

「再有十來日」,這答案算是給得很細了。顧鸞隻道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朝中鬥爭讓他在暗中扌莫到了線索,十餘日後便能將事情了結,卻怎麼也沒料到竟等來了一場台風。

顧巍是在七月三十傍晚趕到的蘇州,這日台風尚未現身,但已下起了大雨。他一路策馬而來,趕至蘇州行館時已淋透了,楚稷正與旁人議事,聞訊就讓宮人先侍奉他去更了衣,再讓他和顧鸞一起用膳去。

又見到了父親,顧鸞自然開心,用過膳後便又說了好一會兒話,直至楚稷從前宅過來,進門就問顧巍:「堤壩如何了?」

顧巍剛要見禮,被他一把拎住,滯了滯,拱手道:「時日太短,臣隻得盡力將薄弱處加以修整,河道也依皇上吩咐,清了許多泥沙出來。」

楚稷鬆氣,又問:「幾處的百姓可都遷走了?」

「早已遷乾淨了。」顧巍道,「臣來蘇州前奉旨去看了看,大多遷去了皇上所點的幾處鄉鎮,也有些去了山上,亦是皇上指明可用的。」

「好。」楚稷銜笑,「此行辛苦了。朕會等此事了結再回京,到時經過河南,你接上夫人一並進宮,看看永昕和永昀。」

顧巍怔了一瞬,趕忙揖道:「謝皇上。」

言畢他便告了退。楚稷命人直接在行宮中為他安排了住處,以便他們父女相見。

八月初十,疾風裹挾驟雨席卷江浙。

蘇州一地受災並不嚴重,雨水卻也斷斷續續地下了整整兩日,縱橫城中的上百條河道都漲了水,低矮些的宅院、橋梁也難免會被淹沒。

楚稷自此好生忙碌了幾日,顧鸞見他忙,便也無心悶在房裡躲雨,多數時候都在前宅的書房裡陪著他。到了八月十三,陸續有附近各處的官員趕至蘇州,稟奏受災情形。

楚稷看著他們,心底舒暢。

天災不遂人願,但他已救下很多人。

迫於他的「淫威」被迫遷空的幾處地方,正是上一世受災最嚴重的之處。短短幾日之內幾萬人殞命,不知多少人家被滅了滿門。

而後便是飢荒。

在朝廷的賑災錢糧運抵之前,不知已有多少人餓死。

但這回,借著修建行宮的名義,早已有大批錢糧陸續運抵蘇杭兩地,隨時都可調運出去。

除此之外,他還借修建行宮跟戶部要了一大筆錢,這筆錢現下拿來安置災民正合適。

楚稷有條不紊地安排著事情,有他坐鎮在這裡,貪官汙吏也不敢造次。

他一忙就忙到很晚,到了子時,顧鸞覺得困了,便先離了書房,回去就寢。

走進後院的住處,紅稀綠暗兩個正在興致勃勃的議論。

紅稀說:「真是神了……也不知皇上如何事先料到的台風要來,竟做下這麼多準備。」

「可能是欽天監算的吧。」綠暗道,「我聽說就連讓百姓們搬遷的地點都很有講究。台風一來雨也大,好些地方都有泥石流,皇上讓他們搬去的那幾座山倒都沒見出事,安安穩穩的。」

顧鸞腳下頓了頓,沒驚擾她們,徑直走進臥房,腦海裡卻亂成一團。

她想起父親那日稟奏的事,又是修堤壩又是挖河道,分明就是為應對這場水患。

可他召見父親是五月末的事,那時候江浙一帶風和日麗,最多隻有梅雨惹人煩。

他如何知道台風要來的?

久違的一股猜測再度湧上心頭,她回憶起之前察覺的一些細微怪事,心跳亂了起來,惹得她呼吸都慌。

又過約莫一個時辰,楚稷終於忙完了手頭的事務,回到房中,神清氣爽地躺下。

他剛閉上眼,忽覺身邊的人翻過身來。

楚稷睜眼:「沒睡?」

「睡不著。」顧鸞坐起身望著他,「我問你個事,行嗎?」

他笑一聲:「問啊。」

顧鸞:「你怎麼提前知道台風要來的?」

楚稷眉心微跳,含笑如常:「欽天監算的。」

「真的?」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真的啊,不然呢?」他嘖聲,「總不能是我自己掐指算的吧。」

萬一你活過一輩子呢?

顧鸞這般想著,目不轉睛地又盯了他良久,可他的神色太過坦然。

她皺皺眉,遲疑著躺回去,他伸手攬住她,嬉皮笑臉地問她:「怎麼了?怕我是龍王降世啊?」

「……沒有。」顧鸞隻得姑且信了他的說法。

但心底深處,那份猜測卻散不開了。

從前種種俱是小事,一些改變雖來得看似沒道理,但若說是因她而起,好似也說得通。

可這回,是提前預知台風的大事。

顧鸞雖不記得上一世的這一年究竟發生過什麼,但眼下台風襲來,她隱約想起自己二十歲左右的時候,江浙一地好似確有過一場台風。那時她的家鄉受災不算嚴重,但她的父親也提心吊膽了數日,還在寫給她的家書中提起了此事。

顧鸞一言不發地盯著幔帳上繡龍紋的頂子,腦海中胡思亂想著,上演了好一出驚心動魄的故事。

不知不覺,冬日已近。

台風摧毀的農田宅院尚不及修整,許多災民仍隻得暫時住在各地官員臨時搭建的院子裡。但好在錢糧還算充裕,更要緊的是沒怎麼死人。

――那樣大的一場台風過去,各地報上來的死傷總共隻有三百多。若非先前皇帝要修行宮勒令百姓搬離的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這樣的數字說出去怕是都沒人信。

於是在一陣陣寒風裡,原本飽含民怨的罵聲一轉,就成了感激涕零的歌功頌德。

顧鸞在行館裡聽說,民間已有百姓將楚稷傳成了「天神下凡,無事不通」,學子們也很是寫了幾篇文章對他大加稱頌。

她一時興起,差宮人去先前經過的那處書院打聽,那幾位學子果然沒讓人失望,如約寫了文章詩歌贊頌天子賢明。

顧鸞心情舒暢,著人謄抄了數份,又花重金命人稍作修改,編成了易於在街頭坊間流傳的歌謠,短短十數日之內就傳便了蘇州城。

她平日並不太摻和與朝政有關的事,歌謠流傳開來,無人知曉與她有關,連楚稷都是過了許久才偶然聽說原來是她乾的好事,心情復雜地看了她半天:「大可不必吧……」

「讓人誇一誇有什麼不好的。」顧鸞道,「宮中有什麼風吹草動,民間向來都要大做文章。你這回救了這麼多人,憑什麼不讓萬民稱頌?」

楚稷嘴角輕扯,不再爭辯,把她拉進懷裡:「花了多少錢?」

「你別管。」

「我不管,我給你補上。」他扌莫扌莫她的額頭,顧鸞抿著笑:「不要你補。總共花了五百兩黃金,你依這價尋塊上好的翡翠,打兩個平安扣給我吧。」

楚稷麵露惑色:「怎麼突然想要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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