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 / 2）
聽了寧欣的話，老爺子哼了一聲，氣呼呼的說道。
這樣口不對心的老人，寧欣上輩子見多了。
那些官府後宅的老太太們，說起自己兒子，一個個全都是這種口口勿。
表麵上嫌棄，心裡聽著別人誇自己兒子孝順，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寧欣也不去揭穿老爺子的這點心思，笑著轉了話題。
「爺爺，我的單子上沒有列主食，是因為我不確定您平時愛吃饅頭還是米飯？我今天做了兩樣，茯苓饅頭和黃鱔益氣飯。這兩樣主食都有補氣益脾的作用，都適合您吃。您看您想吃哪一樣？」
「茯苓饅頭，黃鱔益氣飯？」老爺子學舌般將這兩個飯名重復了一遍。
眼神有點茫然。
顯然這兩樣他都連聽都沒聽說過，一時間難以抉擇。
好一會兒，他終於不耐煩的斥道：「小丫頭你這不是難為老頭兒呢嘛，你說的這啥，我壓根都不知道是什麼，要怎麼選？」
寧欣頓時又笑了起來。
她覺得這位石爺爺的性格比起他兒子，實在是好太多了。
有什麼話直接說，不藏著，不掖著，心情好不好都擺在臉上，不跟人捉迷藏。
這樣即便有點小脾氣，也不招人煩。
想到這，寧欣笑道：「確實怪我，是我之前忽略了。爺爺，你看要不這樣？要是您不介意的話，中午和我們一起吃飯吧？這樣人多，饅頭啊，米飯啊您可以都嘗嘗，吃不完也沒關係，大家分一下就解決了。」
石老爺子自然當即就答應了。
雖然吃飯的人大家都不熟悉，可因為之前有莊家兩口子在的時候，天天都一群人一起吃飯的經驗，寧家老老小小的，早就學會了在飯桌上調節氣氛。
所以，雖然石啟然，小安，小靜都不是愛說話的人，一餐飯吃下來也沒誰感覺到尷尬，反倒相互間還覺得挺融洽。
飯後，根據三個人的身體狀況，寧老太按照孫女的吩咐給他們各自沏了適宜的茶，幾個人坐在院子裡喝著茶，嘮著家常消食兒。
這也是寧欣要求的，說是不讓吃完飯立刻去睡覺。
說了半個小時話，寧欣將石老爺子要吃的藥拿過來看著他吃下去，這才催促著讓他回屋去睡一會兒。
老爺子臉上雖然還做出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可明顯看得出他對於這樣的生活還是很滿意的。
這邊幾個人散開，都準備各自回屋去小憩，院門卻忽然被人敲響：「這是寧家嗎？你們買的東西到了！」
這話說的院子裡的幾個人同時一愣，大家麵麵相覷。
「小欣，你們今天在外麵買東西了？」老太太率先問道。
「沒啊？」寧欣也一臉愕然。
而這個時候寧奕已經迎了出去。
很快，就聽到他在影壁牆那邊喊：「小欣，你買的床到了！」
買的床到了？！
寧欣沒有想到石正義的效率這麼高，激動的也跟著跑了出去。
然後她看到在院門口的路上停著一輛三輪車，車上放了好些家具。
除了有兩個單人床的床頭，床架，床板之外，還有幾張桌子，一串用麻繩穿好的小板凳。
一看就是為涼茶攤兒準備的。
幾個人一起幫忙，東西很快就搬了進來。
寧奕的意思是他那屋放一張床就行了，另外一張就先別安裝，放在門口的屋子裡備用。
沒想到石老爺子圍著轉了一圈，說：「小寧，我跟你換換吧？你把我那張大床搬你那屋去，這兩個小床放我這屋，改天，我叫個朋友過來和我一起住。」
聽說老爺子還要給自己家介紹客人，兄妹倆有什麼不答應的？
趁著人多，很快就把床還有桌椅全都安置好了。
東西歸位後，大家都累了。這一次不用招呼，全都各回各屋，準備睡覺。
寧欣躺在床上，剛剛打了個哈欠，還沒來得及閉眼，就聽到自己家門口又有動靜。
她鬱悶的呻-吟了一聲，連眼睛都不想睜。
原本寧欣撐著一股勁兒，想著要是真再有什麼事，奶奶和哥哥一定會來叫自己的吧？
既然沒叫，那就先睡幾分鍾，能偷個懶就偷個懶。
結果這一睡，還真就睡著了。
待寧欣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一點半了。
她還惦記著中午的那點動靜，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
推開門走出房間，還沒剛走到院子裡，就聽到有人跟她打招呼：「小欣，醒了？怎麼不多睡會兒，這才幾點，日頭還毒著呢。」
寧欣使勁睜開眼，然後叫了聲：「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吃飯了沒啊？」
聽她這麼說，寧秀秀笑了笑：「早吃過了，我中午就回來了。那會兒你才睡，就沒叫你。」
原來中午是姑姑回來了啊！
心裡的謎團解了，寧欣也覺得輕鬆了。
「小欣，你過來一下。」
聽到了孫女的聲音，寧老太在葡萄架下麵沖她招了招手。
寧欣趕緊走了過去。
老太太先給她倒了一碗涼茶看著她喝了下去，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三十塊錢塞到了她的手裡。
「這是什麼錢啊？」寧欣盯著手裡的錢，有點糊塗。
老太太嘆了口氣：「今天中午你姑父也追過來了，他死活不離婚。說是寧可和家裡斷絕關係，也不能不要老婆孩子。我看他那樣子也不像是說說，是真急了眼了。他現在回家裡去了，說是回去解決問題。
這錢是他留下的，說是給秀兒還有小靜交的夥食費。秀就不說了，他們能不能繼續過還不好說，但小靜是他閨女，他給小靜花錢那是他當爹應該的！
小欣，這錢你拿著，你拿了，你姑她們才能住的安穩。」
寧欣沒有想到自己不過睡了一個午覺，家裡居然還發生了這麼多事兒。
她想了想，沒有再拒絕，而是痛快的將錢放進了口袋裡。
然後望著奶奶說：「奶，這錢我不拿，姑姑她們心裡不踏實，那我就拿著。可自己家親人來住幾天，還收生活費，也沒這說法。真收了我又算什麼人呢？那還不成了六親不認？
我看姑姑和小靜這次來也沒帶什麼換洗衣服。估計著在家裡她們也沒怎麼添置過。我記得王姨的大女兒小美姐不是在紡織廠工作嗎？待會兒我去問問，要是能托小美姐從廠裡買點布，咱就用這錢給姑姑還有小靜做幾件新衣服。
既然來城裡了，要開始新生活了，也給我姑還有我妹子打扮打扮，也讓她們改頭換麵，穿得排排場場的！奶奶，你看咋樣？」
「行！我看行！」聽了寧欣的話，寧老太高興的使勁抹起了眼角。
她越想越激動，激動的連坐也坐不住了。
索性站起來，說：「小欣你幫我看會兒攤兒，我現在就去找你王姨。我去跟她說，要是行這兩天就帶著你妹子，你們倆去選布。你也去選，選好了奶奶給你買！」
之前寧欣開玩笑一樣的和老太太說了要給她發工資的話。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老太太居然沒有拒絕，還很認真的問，一個月會給她發多少？
寧欣想了想，說：「先給您三十？要是賣的多了，再給您發獎金！」
一句話說地老太太這些天走路都帶風，月要杆子都比之前挺得更直了。
這不，現在都有底氣，要幫孫女買布做衣服了。
「行，我就等著穿我奶給我買的新衣服了。」寧欣笑著附和了老太太一句。
說的寧老太更加的有了精神。
老太太剛剛出門，寧奕就打著哈欠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平日裡他早出晚歸，很少有能夠在家裡睡個午覺的時候，可以看得出此刻的他很是愜意。
他走到涼茶攤兒前，往妹妹跟前一坐，自己拿著茶碗倒了一碗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這會兒正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整個巷子裡都沒有什麼人，來喝涼茶的鄰居也沒有。院子裡很是安靜。
寧奕碰了碰寧欣，忽然提高了聲音說：「小欣，你不是有事想和姑姑商量嗎？這會兒沒啥人，你還不趕緊說？」
說完，他還朝寧欣眨了眨眼睛。
望著他，寧欣知道那涼茶鋪的生意他是真心不想接手了，不由得有點灰心。
可人各有誌，她也不能因為這個和哥哥真的生氣。
而這時，寧秀秀已經聽到聲音走了過來，問：「小欣，你找我要說啥？」
寧欣站起來親自給姑姑倒了一碗茶，遞了過去，然後有指了指旁邊的板凳說：「小姑，你先坐，咱慢慢說。」
寧秀秀也沒推阻，接過茶坐在凳子上一邊喝，一邊看著寧欣，等她下文。
寧欣也沒瞞著，將早上他們去看那房子的事兒和寧秀秀說了一遍。
然後說：「姑姑，你來的時間短，可能還不太了解，我們這個涼茶攤兒的生意還不錯。總得來說是有錢可賺的。當然，要是在外麵租房子，這成本肯定會有所提高，但我覺得經營的好，養活你和小靜也是沒問題的。
我剛才和我哥商量了一下，覺得這生意可以做，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想法？我剛才聽奶奶說姑父來了，如果你們還準備回家，那就當我沒說。」
「回啥家？不回！那兒是他家，跟我們沒關係！我讓他回去開證明了，開完就一起去把離婚證打了，以後各過各的，我和小靜都不用他管！」
寧欣和寧奕互視了一眼，雙方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出了不信。
可寧秀秀是長輩，她這麼說了，寧欣自然不可能去往人心裡麵戳。
她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接著說：「要是這樣的話，姑姑，你要不要考慮接這個涼茶鋪？」
寧秀秀遲疑了一下，然後很不好意思的說：「我想接。可是小欣，不怕你笑話，姑沒有那麼多錢。」
「這有啥好笑話的？一百多塊，對誰家都是個大數字。」
寧欣擺了擺手，然後繼續說道：「姑姑，如果你願意接，我這裡有兩個方案，你聽一聽，看看哪個合適你就選哪個，你看這麼行不行？」
「行，你說。」
「第一個，我和我哥把那房子的錢拿出來，涼茶鋪算是我們開的。你和小靜幫我們打工，我給你們倆每個月先開二十塊錢，但這是保底的工資。咱們定一個銷售額度，超過了這個額度，咱們按比例提成。也就是賣得越多，賺的越多。」
「二十？還能提成？！」寧秀秀眼睛都亮了。
「嗯，這是第一種方案。第二種方案是那房子的錢我們替你們交，但是姑，你要給我打一個借條，說明多長時間內把這個錢還給我們。
然後這房子就算是你們自己租的了，之後，你依然可以賣我們的涼茶和點心。前三個月，茶水和點心，我賒給你，每天進多少你們自己決定。三個月之後，你肯定手裡已經有一定的流動資金了，到時候要拿現錢進貨。
這個方案比起第一種肯定有風險，誰也不能保證做生意都能賺錢。但風險和收益是並存的。
這樣的話，房子是你的。除了賣涼茶其實你還可以進點別的一起賣。做好的話，收入肯定比我給你們開工資高。
至於選擇哪一項，姑姑你可以和小靜商量商量，不用急著給我答復。」
原本說第一種的時候，寧秀秀已經覺得是天上掉餡餅兒的事兒了。
她知道這是侄子，侄女在幫扶自己，恨不得立刻就答應。
可再聽了第二種方案，她又遲疑了。
寧秀秀再怎麼說也是四十歲的人了，她當然能夠聽得出侄女說的第二種方案更有優勢。
說白了，這是倆孩子在替她墊資，讓她開店做生意賺錢呢。
可越是這樣，寧秀秀心裡的壓力就越大。
這麼多年，她和閨女基本上就沒怎麼出過那個小山村。
即便二哥生活在城裡，她長這麼大都沒來過幾次。除了新南，她去過最遠，待的時間最久的地方就是前幾天去的縣城，一共待了三天。
小欣說讓她們娘倆自己做生意，就算是家裡願意幫襯她們，給她們賒賬，寧秀秀也沒有底氣。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
要是乾砸了，那可咋辦？那花的都是侄子侄女的錢！
而倆孩子的錢是哪裡來的？是她哥的賣命錢！
一想到這兒，寧秀秀心裡猛地一個咯噔。
「小欣，姑不想了，就選第一種吧。我和你妹妹沒見過世麵，你就算是要幫扶我們，姑姑也沒這個信心能做好。要是你不嫌棄，你帶帶我們？教會了我們保證給你好好看店！你看這樣行不？」
「行，當然行。」
其實寧秀秀的想法和寧欣的基本上是不謀而合。
寧欣當初一來這個世界，立刻下決心開店，是因為她懂技術，了解先機，還有靈泉，所以她不怕。
寧秀秀和陳靜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之前也沒什麼經商的經驗。
一上來就選擇開店，除非天賦異稟或者是那種特別有毅力，能吃苦，願意和命運死磕的人，不然還真不能保證一上手就立刻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而自己姑，顯然以上兩種情況都不是。
與其這樣，還不如給自己乾個一年半載的，積累點經驗。最後是把店盤過去還是他們自己再找地方重新開，到時候再決定也不遲。
這世道隻會越來越好，能做的生意也會越來越多，不用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這邊三個人剛剛把事情說完，那邊老太太就回來了。
一進門就高興的大聲說：「哎呀，真是巧了！今天小美正好回娘家，我剛才和她一說，她立刻就答應了。她說和管倉庫的人很熟，明天去打個招呼，帶你們買點瑕疵布沒有一點問題。我和小美約好了，小欣啊，你和小靜明天吃完中午飯就過去。你看行不？」
「肯定行啊！」寧欣也很高興。
以前她老是聽說這個時代的人，有點門路的都會想辦法跑到紡織廠去弄瑕疵布買，可她還真沒見過呢。有這樣的機會肯定得好好的去看看。
寧欣這會兒隻想著要去看瑕疵布，卻並沒有想到，明天在紡織廠，還有一場精彩異常的好戲在等著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