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三十四章 自食其果（1 / 2）
洪佳佳想要握住女兒的小手, 那白嫩纖細柔弱得一折就斷的小手，好像她小時候一樣依賴自己，沒有她, 這稚嫩纖弱的幼兒, 根本無法在這世上生存。
或許在別人眼裡，她已經變成一個又毒又凶的黑寡婦，可在女兒眼裡, 她依舊是世上唯一的依靠, 最好的媽媽。
「媽媽……不要……」
杜琪琪已經哭得泣不成聲, 她一隻渴望自己能變瘦變美，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注，卻沒想到終於變瘦變美了，可這個家也毀了。
「不要再殺……了……」
她還記得小時候媽媽溫柔地哄著她睡覺的模樣, 給她精心準備飯菜的模樣, 昔日那個溫柔美麗的媽媽，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充滿血腥和暴戾的模樣？杜琪琪的心裡充滿了恐懼，她不敢想，如果媽媽繼續這樣下去, 會有怎樣的結果。
「求你了……媽媽……」
聽到女兒一聲聲叫著自己，洪佳佳的眼中也充滿了掙紮, 隻是在掙紮的那一瞬間，她的手猛地抽搐了一下，掌心的血色荊棘像是不受控製般蔓延開來, 操縱著她的手，朝杜琪琪射去了一條血紅色的蛛絲。
那是凝結著紅蜘蛛心血的劇毒蛛絲，先前洪佳佳攻擊蘇博士時都沒舍得用，因為這一招出來, 傷敵一千也要自損八百，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用。
可現在，卻不受她控製似的，朝著她的女兒射去，完全是要置她於死地的節奏。
不光是杜琪琪呆住了，連蘇博士也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洪佳佳突然會性情大變地對自己的女兒下毒手，一時間竟然連阻止都來不及了。
就連寧小柯都忍不住捂住眼尖叫了一聲，引得橘貓好奇地朝她望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猩紅毒蛛絲即將刺中杜琪琪的前一秒，就聽「哢嚓」、「哢嚓」兩聲脆響，眼看就要刺穿杜琪琪咽喉的蛛絲，忽地垂落下去，像失去了根源的藤蔓，瞬間枯萎。
「媽——」
杜琪琪嚇得麵無人色，抬頭朝洪佳佳望去，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變故。
洪佳佳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手時，乾脆利落地用另一支前爪斬斷了自己的手臂，甚至還直接啃噬掉了那支不聽話的手臂，殷紅的蛛血和蛛絲掛在她的唇角，斷臂處迅速被雪白的蛛絲包裹起來，紅白對比之下，更加顯得觸目驚心。
就連蘇博士都沒想到，洪佳佳能對自己下得了這樣的狠手。
就算很多進化生物都有斷肢再生的功能，她也可以幫助洪佳佳修復手臂，可能夠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此毫不猶豫地斷臂救女，反應之快，下手之狠，都讓人不得不佩服。
「沒事，琪琪別怕！」洪佳佳迅速地將那隻不聽話的斷手吃了下去，臉色從先前紅得滴血的顏色，恢復了本色，隻是略微有點蒼白，卻還是努力擠出點笑容來，安撫受驚的女兒，「媽媽不會傷害你的。」
「媽媽，你的手……」杜琪琪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掙開身上的蛛絲，想要朝她撲去。
洪佳佳卻迅速向後退了幾步，避開了她，又吐出一股蛛絲，在自己身前結成蛛網，擋住了杜琪琪。
「你別過來。我……媽媽現在不能抱你……」
她臉上露出了愧疚之色。以前女兒想要親近她的時候，她忙於工作，忙於事業，風風火火地想要為這個家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卻忽略了女兒眼中的失望，甚至無視她一天天沉默下去變得膽小怯懦肥胖自卑內向自閉的原因。
可現在，她想抱的時候，卻不能抱。
她能夠感覺到，渾身的血液像是沸騰一般，毒素迅速蔓延，沒有釋放出去而是反噬回來的結果，是加倍的痛苦。
洪佳佳不知道自己還能控製多久，這些毒血在體內奔湧，侵蝕著她的神智，如果杜琪琪靠得太近，她怕下一次自己再收不住手時來不及製止，就會真的傷害到她。
蘇博士朝她走了過去，看到她不安得八隻爪子都在顫栗著，身上原本黑紅的色澤變得開始亮得發紅，像是裡麵所有的蛛血都要湧出來。
「你遭到反噬了？基因崩潰？」
洪佳佳勉強地點點頭，強撐著說：「你剛才答應過我的，隻要我肯認罪去研究所服刑……你會推薦琪琪去上大學的……」
看到蘇宸挑挑眉不置可否的表情，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她也知道，蘇宸想要的是她長期在實驗員協助實驗，活著才能有價值。可她現在毒素反噬，基因崩潰，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現在談的條件，如果她死了，都成了空談。
看蘇博士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一樣看出了自己現在的情況，想騙，是騙不過去的。
洪佳佳隻能一改先前的囂張，低聲下氣地說：「蘇博士……就算……你也可以拿我的身體去做實驗，隻要你看幫助琪琪……」反正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這副又醜又毒的皮囊給了研究所做實驗材料也無所謂，隻要琪琪還能有機會上大學，就會有很好的未來，不必因為她的父母而被人歧視和欺負。
蘇博士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伸出手去，按在了她的斷臂上，「你先冷靜，跟我回研究所，我會想辦法幫你穩定下來。至於杜琪琪……她隻要好好學習，我肯定會推薦她去上學的。」
洪佳佳再無意見，十分乖順地放下了爪子。她能感覺到，從蘇博士的手上傳來一股清涼溫和的靈氣，壓住了她體內沸騰翻滾的毒血，讓她不至於再繼續惡化下去，失去理智。
杜琪琪眼淚汪汪地看著她，「媽媽，我要跟你一起去。」
蘇博士點點頭，又看了眼已經被破壞得一塌糊塗，根本沒法住了的高檔復式住宅，「你當然也得去。寧小柯和溫佳悅在還所裡等你的消息。你媽媽最近的情況不穩定，也需要你多陪陪她。」
「嗯嗯！我會照顧好媽媽的！」杜琪琪用力點頭，又補充了一句，「隻要能治好我媽媽的病，蘇博士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蘇博士笑了笑，抬頭望向已經被破開天棚的屋頂，上麵的夜空如藏藍的絲絨，一架直升機轟鳴著飛到了她們的頭頂上方，甩下一條繩梯來。
「行吧，你先上飛機，我來幫你媽媽收拾一下。」
杜琪琪有些舍不得媽媽，朝她望去，洪佳佳急忙說：「你不是都說了聽蘇博士的話嗎？乖——自己先上去。媽媽一會兒就來。」
繩梯已經落在了麵前，杜琪琪隻得抓著繩梯慢慢爬了上去，她的翅膀受了傷，導致身體有些平衡不穩，偏偏因為那些傷是中毒而暫時不敢收回翅膀，隻能搖搖晃晃地往上爬著，纖細而輕盈的身體隨著繩梯晃動，看著就很危險的樣子。
洪佳佳一直緊張地看著她走的每一步，哪怕一點點晃動都會讓她緊張得皺起眉來，恨不得能扶著她上去。
可她也知道，她現在渾身是毒，腐蝕性極強，也就是蘇博士這樣s級的進化者可以抵抗得住，如果靠近直升機，那繩梯她碰一下都能被毒得當場爛掉。
蘇博士看出她的強顏歡笑和痛苦，嘆了口氣，「你別緊張，放鬆一點，或許我能先幫你恢復人身，然後帶你回研究所再治療。」
「恢復人的身體？」洪佳佳一怔，苦笑了一下，「我還能恢復嗎？我吃了那些……之後，就變不回去了。我以為……自己以後就隻能這樣了，才會想帶琪琪一起離開這裡……」
「誰說變不回來的？，一派胡言！」
蘇博士拍拍她的斷臂，口氣十分篤定，「你要是不怕的話，我給你打一針基因穩定劑和麻醉劑，先把你體內的毒素反噬和基因崩潰情況控製住，讓你能恢復人形。剩下的問題，等回研究所再一個個解決。你放心，有我在，你沒那麼容易死的！」
她扯開了包裹在斷臂外的蛛絲，洪佳佳先是一驚，繼而發現斷臂處竟然已經止血，而且不像是結痂愈合，而是變成了淺淡的肉粉色，倒像是有什麼在重新生長。
她不由愕然地抬頭望向蘇博士，見她微笑著點點頭，終於明白這也是她的技能之一，難怪先前她一口咬定自己絕不是她的對手，這九頭蛇何止有九條命，光是這些層出不窮的技能，簡直就能成為不死之身。
難怪蘇博士是雙手乾乾淨淨的s級進化者，而她隻是個吞噬血肉成長的b級怪物。
蘇博士以為她在害怕和懷疑，又補充了一句，「你也不用怕，我要是真想害了你拿你做實驗的話，根本不用說這麼多……」
「我知道。」洪佳佳點點頭，蘇博士完全有秒殺她的實力，隻是看在杜琪琪的麵子上，才會留下她的性命，跟她說這麼多，以她手上的人命和鮮血，如果是國家生物進化管理局的人來，二話不說就會將她直接消滅，蘇博士肯說這麼多，還肯幫她治傷，根本不必費心騙她。
「我信你。蘇博士……你打吧。」
她伸出僅餘的一隻手臂，上麵的血色荊棘也在皮膚下瘋漲，血管都跟著蠕動暴起，如蛛網般布滿了手臂。
再不控製，她很快連這隻手都要折斷才行。
到這種時候，她隻能相信蘇博士，總好過相信那個教她靠吞噬同類升級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