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訪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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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與明小丫的記憶融合,明霞似乎覺得自己完全變了一個人。

拗口的方言,改變了唇舌的發音習慣。

缺乏營養,讓體魄虛弱,呼吸難平。

骨節分明,皮膚粗糙乾裂,老繭厚實的手掌,自己抬手輕拍咳喘的月匈口,都會把皮膚刮得生疼。

一切的一切,都與曾經的她格外不同。

唯有隱藏在大腦深處不為人知的記憶,告訴自己,她還是那個生活在現代都市,獨立自信,不委屈不將就,熱愛生活的明霞。

伴隨著吱呀推門聲走進房間的人,並不是明霞認為的大女兒遊小花,而是一個體型矮小的中年婦人。

「大花她娘,身體可還好點?」依然是一口當地鄉村的方言。

因為適應了房間的光線,明霞的視線不像剛剛睜開眼睛時那樣,兩眼一抹黑,借著屋外的薄光,明霞從明小丫的記憶中,找到了這位中年婦人的身份。

她的婆家與明小丫前婆家是同姓一族,不過家境稍好,生育了三兒一女,按照鐵錘村的習慣,嫁到夫家的女子,代表自身的姓名幾乎沒有人會提及,取而代之的是她為妻為母的身份,所以,明小丫平日都喚她「鐵頭他娘」。

她的大兒子鐵頭,剛剛十六歲,已經成婚,兒媳婦正懷著,算一算年齡,她比明小丫大約大了一輪。

說起來,明小丫與她非親非故,與她僅有的交情,也就是每天在溪水邊錘洗衣服的時候,互相搭把手,多說幾句話。

明霞剛想回答,月匈腔又爆發出猛烈的咳嗽,咳得她麵色漲紅,幾乎呼吸不上氣來。

「哎呀,真是作孽!」中年婦人將手裡的手提竹筐放在一旁,尋扌莫著附近,看起來應該是想找水,卻發現這裡空空盪盪,別說喝水,就連睡覺的床,搖搖欲墜。

明霞也不指望她能從屋子裡弄來水了。

她平日裡看過一些中醫推拿的穴位,雙手緊握成拳頭,用食指的關節骨頭,力量適中地按壓月匈口正中線上的膻中穴。

按壓膻中穴,對治療月匈悶,咳嗽,氣喘都有療效。

其實咳嗽的話,用分推肩胛骨和按壓肺俞穴的手法見效更快。

不過,這兩種手法的推拿位置都在背後,她自己無法完成,也不願意隨意開口,令人生疑。

至少,明小丫作為一個養在婆家,終日乾農活的倒黴媳婦,是沒有這種中醫知識的。

膻中穴按壓時,疼得厲害。

所謂「痛者不通」,也就是這個意思。

總算一波劇烈的咳嗽過去,明霞雖然氣色很差,但好歹氣息稍微平靜。

鐵頭他娘見她這幅模樣,隻以為她是氣不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從旁邊搬了一個缺了蓋子的爛木頭箱子,倒過來,坐下說道:「大花他娘,你這一人拖著三個娃,也沒個勞力撐著,這日子該怎麼過呢!」

明霞沉著臉,沒有應答,繼續推揉膻中穴。

這位大嬸穿著靛藍色的粗布衣褲,肩膀和袖口上,還有明顯的同色補丁。

按照明小丫的記憶,現在已經是過了端午,農歷五月,新歷六月左右,接近初夏。

這位好心的婦女大約是剛剛乾完農活,走近時一身的汗味,濃鬱撲鼻襲來。

明霞隻能閉嘴屏息,保持克製。

雖然接收了明小丫的身體,但要讓她此時與麵前這位明小丫的老交情相談甚歡,可是絕對做不到。

這不是矯情。

實在是現代的生活環境,讓明霞的嗅覺一時適應不了。

她閉口不言的時候,坐在旁邊的大嬸聲音卻是滔滔不絕進入她的耳朵。

「我聽村口李老頭家的婆子說,那寡婦家裡的姐妹,能生得很,前頭的大姐,生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後頭的小妹,剛結婚第一年就生了對雙胞胎小子。難怪遊家婆子那刁鑽的性子,會讓她進門。」

鐵頭他娘口中的「遊家婆子」,正是明小丫的婆婆。

明霞尋找明小丫的回憶,雖然這個姑娘從七歲開始,就住在遊家,但在她的記憶裡,對這位板著臉,嘴角兩邊掛著深深法令紋的老婦人,沒有半點溫情。

尖酸刻薄的嘲諷,隨心所欲的謾罵,在明小丫的日常生活裡,早就習以為常。

童養媳的日子過得苦,而明小丫這二十年的生活,應該屬於苦中黃連,最苦最難的那一檔。

鐵屋村裡,其他家也有抱養童養媳。

她們童年也很苦,但隨著結婚圓房,生了兒子,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以及上一代公婆逐漸老去,日子也就一天一天熬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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