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一場秋風掃過,京城又寂寥了幾分。
天上聚了厚厚的雲層,俞姝仰著頭瞧不見任何一片雲,卻感覺得到雲層下壓,仿佛要壓到她仰著的臉上一般。
定國公府。
薑蒲拿了毯子過來。
「日頭沒了風涼了,姨娘還要在院中久坐嗎?」
俞姝是要坐的,她要聽隔岸冷武閣的聲音。
但一天一夜過去了,什麼消息都沒聽到。
薑蒲又勸她回去,「 姨娘回去吧,外麵要下雨了。」
說話間,兩三雨滴落了下來。
俞姝無奈起了身,剛要回到房裡,冷武閣傳來一陣喧囂聲。
她睜大了那雙失明的眼睛,「是五爺回來了?!」
薑蒲不如她耳朵聰靈,仔細分辨了一下才聽出些許,「好像是。」
俞姝一顆心在那隔岸的喧鬧中,高高懸了起來——
那五爺是自己回來的,還是抓了她哥哥回來的?!
但隔得太遠,她想分辨得如此清楚,也分辨不出。
而冷武閣是外院,也不是她一個內院姬妾能去的。
厚重雲層中的雨點落得密了起來,叮叮咚咚地砸在人臉上,冰涼。
俞姝站在廊下,被雨滴聲掩住,隔岸的情況更是被淹沒分辨不清。
定國公府的吃穿用度無一不精,因著俞姝道自己是山西人,灶上專門調了擅晉菜的廚子。
但這一桌子菜上來,俞姝卻連動一動筷子的心情都沒有。
她強迫自己吃了幾口,免得哥哥還沒被那詹司柏怎樣,她先撐不住遭了罪。
以眼下的情形看,那五爺今晚也未必回後院,他不回後院,她更沒機會探知什麼。
俞姝從沒有那天似今天一般,盼著他快快回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念頭夠重,竹橋的方向上有了聲音,那五爺竟然回來了。
這下俞姝更吃不下飯了。
她不敢貿然過去,想等周嬤嬤派人來,請她過去。
但周嬤嬤也不知怎麼回事,遲遲不派人過來。
天完全黑了下來,俞姝在房中徹底坐不住,把心一沉,叫了薑蒲,「給我換身衣裳,去深水軒。」
薑蒲連忙去拿了衣裳。
苗萍彼時正在內室收拾東西,聞言走了過去。
「你要給姨娘穿什麼?」
薑蒲雖然得俞姝的看重,但還是低於苗萍的三等丫鬟,於是反過來問了她。
「姐姐覺得,姨娘應該穿什麼?」
但苗萍並沒直說,指了針線上新送來的衣裳。
「你自己挑吧。」她道,「五爺是行兵打仗的人,姨娘還是不要穿得太素淨吧?」
薑蒲猶豫了一下,翻開針線上送來的衣裳匣子,就看到了那件紅色的褙子。
薑蒲皺了皺眉,「姐姐,這顏色是不是不太對勁?」
「有嗎?我沒瞧出來。」苗萍眼睛轉向了一旁,「天黑了,能瞧出來什麼?反正都是夫人賞的料子,錯不了。」
她說完繼續忙活了。
雨又停了下來,俞姝便催促薑蒲快些,「趁著不下雨了,快點過去。」
薑蒲不好再耽擱,拿了那件紅色褙子給俞姝換上,一路扶著她去了深水軒。
五爺在深水軒的書房吩咐事,俞姝如常去了正房等待。
她將正房的窗戶推開些許,恰好能聽見些許書房的聲音。
那五爺聲音沉得厲害,先是吩咐了開城門的事項,還安排人繼續在京裡搜查她。
俞姝垂著眸子,去聽他如何讓人把京城翻上一遍,也要把她找出來。
等他吩咐完這樁事,下麵的人走了,書房陷入了寂靜的狀態。
俞姝沒聽到關鍵,但細品他的態度,似乎不那麼如願?
*
書房。
詹五爺吩咐完事情捏了眉心。
他眼前不由地浮現出那天在棘水前的情形。
隻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便能抓到俞厲了。
抓了俞厲,袁王就要動搖。
四王造反,他雖然能勉力抗衡,但雙拳難敵四手。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就這麼放過,實在讓人意難平。
他雖然一箭射穿了俞厲肩膀,也不能保證俞厲確實會重傷而亡。
詹司柏抿著嘴坐在書房裡半晌,隻覺房中悶得厲害,起身向外而去。
外麵雲層厚重壓著,也未見清爽。
詹司柏轉身去了正房,準備換件衣裳鬆快幾分。
男人沉著臉進了房中,正低頭去解手腕箭袖上的係帶。
聽到了內室窗下的聲音。
「五爺回來了。」
詹司柏都不曉得她何時來的。
但她難得跟他開口說話,他稍稍和緩了些神態,應了她一聲。
他將袖口的係帶解了,走了過去。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本想讓她今晚回去,不必在此等候了。
他實在沒心思。
可他還沒開口,在房中的孤燈下,瞧見了她今日的衣衫。
往日那些衣衫雖然多半不合身,但沒什麼不對之處。
今日卻不一樣了。
燈影落在她身上,詹司柏瞧得清楚,她竟然穿了一件正紅色的褙子。
衣衫將人襯得鮮亮,可他卻瞬時沉了臉。
「你穿的是什麼?」他問她。
俞姝本想著,如何從他嘴裡套出哥哥的情形,剛要用一番周嬤嬤教她的「哄人」工夫。
都說這五爺外麵瞧著厲害,實則外冷內和。
她想不論是真是假,隻要能讓她套出哥哥的消息就行。
可她還沒開口,那「本性和軟」的五爺卻冷冰冰地問了她這麼一句。
俞姝著實頓了一下。
她什麼都看不見,隻能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衣裳,試著回答他。
「婢妾穿了夫人賞的新衣?」
她實在是不知道穿的什麼衣裳。
今日來的急,薑蒲也沒有跟她說一聲。
誰料這話一出,那五爺冷笑了出聲。
「我隻當你是個規矩人,沒想到膽子大得很,竟敢推到夫人身上。」
俞姝驚疑,「婢妾 如何推給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