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禪院舊事(1 / 2)
山田心子決定轉移話題, 至少不要再提起五條悟:【你不是要去看禪院直哉嗎?】
櫻井感到奇怪:【誰和你說我是來看禪院直哉的了?】
山田心子:【……你不是來看禪院直哉,刷他情緒值的嗎?】
櫻井:【禪院直哉又不是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發生情緒波動的人。我來是想看看加茂家的人。】
加茂憲倫就是加茂家的人,千年前羂索也是寄住在加茂家。一時間櫻井都不知道該說加茂家倒黴, 還是運氣好, 連著兩次中獎。
不過這次櫻井在會場轉了一圈,卻並沒有看見加茂家有格外需要注意的孩子。
倒是禪院直哉, 在場外看見櫻井後, 變得更加得意,挑釁起其他人更加的不留餘力;隻是等到他好不容易打贏,回頭去找時, 場外又沒有了櫻井的身影。
小少爺氣得立刻麵色冷寒, 霎時也沒有了勝利的喜悅。
同行的人來向他祝賀,禪院直哉一扯嘴角:「不過是對手廢物而已。」
他說完這句話, 眉梢和上挑的眼角都透出高高在上的諷刺意味;剛剛被扶下去的咒術師聽見, 氣得立刻要轉身找他麻煩, 但被同行的人及時拉住。
禪院直哉又看了眼門口:人影往來,卻並沒有櫻井。
他終於忍不住,找了個禪院家的人問:「櫻井……小姑姑,今天沒來嗎?」
「家主嗎?」
被禪院直哉抓住的人愣了一下, 然後恍然大悟:「家主啊?她看完您的回合, 就先走了。」
禪院直哉挑眉:「看完我的回合, 就走了?」
那人不明白禪院直哉為什麼要著重問這個問題, 不明所以的點頭:「是啊, 看完就走了,說還有其他事情要忙。」
往日裡陰陽怪氣的大少爺,忽然舒展開眉眼, 笑容燦爛:「哦,我知道了。」
櫻井走出會場,路過之前那個買一送一的甜筒店。她走過去掏錢:「老板,甜筒來一個。」
她長得好看,老板對她印象格外的深刻:「還是兩杯草莓味?」
櫻井剛要張口,身後突然傳來低啞磁性的男聲:「一個草莓,一個薄荷的。」
櫻井回頭,看見禪院甚爾正站在她身後。他個子遠高於櫻井,兩人目光相對,年輕男人輕輕一聳眉骨,黑色眼瞳裡露出幾分似笑非笑的戲謔。
櫻井:「你付錢。」
甚爾臉上表情明顯的頓了一下:「……你不是長輩嗎?」
櫻井滿臉誠懇:「尊老愛幼。」
甚爾嘴角連帶著那條細長的疤痕,都輕微的抽搐了一下:「你覺得你算老還是幼?」
櫻井轉過頭,對店老板道:「兩個草莓味,加糖。」
禪院甚爾感覺自己胃裡又要打結了。這幾天在櫻井屋裡吃飯所咽下去的,那些過分甜膩的味道好像在這一刻又湧了上來。
他趕在老板加糖之前,先服了軟:「我付錢。」
櫻井立刻改口:「老板,一個草莓味,一個薄荷味,薄荷味不加糖。」
老板被他們逗笑了,拿給櫻井兩個冰淇淋,還附贈給她一顆水果糖:「小姑娘不要這樣和男朋友吵架啊,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明明白白的說開了就好。」
這回換成甚爾和櫻井兩個人同時臉色僵住。櫻井接過糖和甜筒,試圖解釋:「老板,我們不是……」
甚爾的手越過櫻井,拿走自己的甜筒:「走了。」
他懶得解釋;這種事情慣來是越描越黑,不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
櫻井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追上甚爾。她咬著水果糖,語氣含糊的問:「你去出任務了嗎?」
年輕男人身上有很淡的血腥氣。他應該是洗過澡了,血腥氣裡麵還混有沐浴露香精的味道。
甚爾:「嗯。」
櫻井偏過頭,好奇的看甚爾;對方穿著再普通不過的白色背心,黑外套,黑色練功褲,和軟底的布鞋。
因為鞋底足夠柔軟,他走起路來,也如同貓咪肉墊一般,輕得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連心跳聲都巧妙的融合在環境音裡,如果櫻井不刻意提起一些警惕心,或許都無法察覺甚爾的存在。
他對視線很敏感,被櫻井看了一會兒後,甚爾也偏過頭看她。
天色漸晚,路邊的路燈相繼亮起。柔和的昏黃色路燈光芒,也並沒有柔和禪院甚爾的臉,他依舊氣質鋒銳,眼眸冷厲。
隻是他看著櫻井,目光裡沒有殺氣。甚爾看櫻井的目光就和櫻井剛剛看他的目光一樣,透著好奇,探究。
一對情侶從旁邊走過,女孩子氣呼呼擰了把男生的胳膊,不滿:「你看別人的男朋友,走幾步路都要轉頭看看女朋友在乾什麼。你呢?你就知道打遊戲!」
男生被擰了胳膊,小聲反駁:「因為人家女朋友好看啊,要換了我,我也會忍不住一直去看……哎呦!疼——痛痛痛——美智子,胳膊要被你掐斷啦!」
那對情侶吵吵鬧鬧的走遠了。
櫻井覺得奇怪。她抓住禪院甚爾的胳膊,讓他站在原地。禪院甚爾不解,垂眸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櫻井——她往旁邊退了兩步,上下打量甚爾,然後又低頭看自己,疑惑:「我們哪裡像情侶?」
「這麼明顯的血緣關係,怎麼可能有人看不出來?」
禪院甚爾反應過來。他嘲笑櫻井:「有眼睛的人都看不出我們有血緣關係。」
櫻井身上混血兒的特征太明顯了。她金發,墨綠的瞳,皮膚冷白;而禪院甚爾,則是個從頭到尾都明顯帶著東方男人特征的異性——尤其他深色的肌膚,純黑的眼眸和烏發,跟櫻井站在一起,色差強烈。
再加上年紀相近,被誤認為情侶反倒是很正常。
櫻井還是疑惑。她歪頭打量甚爾,道:「那也不該像情侶啊。你不覺得我在氣質上就很適合做你媽媽嗎?」
甚爾咬脆筒的動作一滯。
幾塊脆筒碎片滾落,順著他的手背落到地上。
甚爾:「那你可以去問問我爸,願不願意娶自己的小妹妹。」
櫻井居然還真的露出了認真思索的表情。她道:「你父親好像已經去世了。」
甚爾:「不知道,沒印象。」
櫻井:「確定是你親爹?」
甚爾舔了舔唇邊沾到的碎片:「關我屁事。」
他把裹甜筒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而且垃圾分類還分對了。櫻井吃得沒有他那麼快,慢吞吞咬著甜筒脆皮。
她想:禪院家的家長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失敗。
兩人走到了十字路口的分叉點。甚爾懶洋洋的兩手插兜,道:「禪院家往那邊走。」
櫻井吃乾淨甜筒,問:「你不回去嗎?」
「不是回去。」
禪院甚爾糾正櫻井的話:「禪院是禪院,不是我家。」
禪院對於甚爾來說,是一個不能用『回家』來形容的地方。
櫻井想了想:「那你要去哪?」
甚爾:「隨便去哪,總之不去禪院家了。」
「你要離開禪院家嗎?」
他垂眸問了櫻井一句;問出口時,甚爾心裡也驚訝得很——怎麼就突然邀請了這家夥一起跑呢?
甚爾想起她那天來救自己;明晃晃的是陷阱,可櫻井還是來了。
這樣的人,如果不姓禪院就好了。
月色糾纏在昏黃色的燈光中。櫻井抬頭看了眼月亮,道:「如果讓直毘人他們聽見你拐帶家主的話,你就完蛋了。」
甚爾露出無所謂的表情:「我不在乎。」
他才不信櫻井是擔心直毘人他們。櫻井連他親爹都敢拿來開玩笑,甚爾不信櫻井能對禪院家有什麼感情。
這人像燎原的火星落地,燃起大火後就要立刻消失不見。
櫻井在路口站定。她仰起頭,對甚爾說了句話——遠處煙花綻放,近路一輛大貨車呼嘯而過,兩個聲音交疊,徹底淹沒了櫻井的話。
燈光晃過她柔軟的唇舌,甚爾看見櫻井確實是笑了。
他皺眉:「你說什麼?」
遠處煙花熄了,兩人四周落下車尾氣,還有灰塵。有些灰塵落到櫻井金色的長卷發上,特別明顯。
櫻井道:「我說,你伸個手。」
甚爾挑眉。他將一隻手伸到櫻井麵前,手掌寬大,掌心至指腹都覆著層厚實的繭子——櫻井把一顆水果糖放到甚爾手心。
水果糖彩色的糖紙很漂亮,和他寬大的,錯落傷痕的手掌心格格不入。
甚爾合起掌心:「甜品店老板送的那顆糖,甜筒錢還是我付的。」
他語氣透著促狹,臉上表情霎時生動起來,好像突然間從冷漠的什麼塑像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櫻井把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攤開,手心也躺著一顆水果糖糖。她道:「不,店老板送的那顆在這。甚爾君,不要隨便懷疑長輩的愛哦。」
甚爾把糖塞進口袋:「……你自稱長輩的時候,好惡心。」
「而且我不吃糖。」
櫻井:「有什麼關係,送禮物又不需要你喜歡。」
甚爾無語:「那你送禮物還有什麼意義?」
櫻井拆開那顆糖,扔進嘴裡:「甚爾君,送禮物的意義就是送禮物,可不在於送了什麼呀。如果甚爾君送我禮物的話,不管送什麼我都會很開心的。」
禪院甚爾的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指尖觸碰到那顆糖,無意識的蜷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