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2）
小鴻鵠還在哭, 金豆子大顆大顆往下掉，啪啪啪掉在它的蛋蛋上, 傷心得幾乎要抽過去。
秋識序抿了抿唇，一開始覺得好笑，但是看著看著，他的嘴角垂了下去，「別哭了，一顆蛋而已。」
「啾！」
下一刻, 秋識序手上一痛，被小鴻鵠跳起來狠啄了一記。
他輕嘶一聲，低頭一看，被啄到的地方雖然沒有流血，但迅速紅腫了起來。
「他不是普通的蛋！他是我弟弟！」小鴻鵠憤怒地瞪著他，嫩紅的鳥喙張著，琥珀色的眼睛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這是這麼久以來, 秋識序第一次見到它發怒, 不，準確地說, 是他第一次沖著他發怒。也不止是是憤怒, 它還很傷心, 很傷心。
啄完秋識序之後，它又抱著蛋蛋哭了起來, 哭得嗓子都啞了, 哭得不斷打嗝也停不下來。它背對著他，尾羽一顫一顫的，連背影都透著無助和絕望。
是的, 絕望，秋識序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心智隻有八歲的孩子會產生這樣灰暗的情緒，明明這顆蛋從來沒有給過它回應，明明它根本就是個死物。
突然有些茫然無措起來，這是秋識序有生以來第三次感受到這樣的情緒。第一次是降生時對整個世界的陌生和排斥，第二次是《成仙》結尾妖王死去時，而現在……
他在小鴻鵠麵前蹲下來，抬手想扌莫一扌莫它的腦袋，卻又放了回去。
「我錯了。」
秋識序這個人，在劇組那些人麵前，怎麼裝乖示弱都無所謂，他總有辦法讓他們不知不覺就跟著他的步調走。可偏偏真心實意的話卻很難說出口。
即便隻是一個問心域裡的幻境，即便知道麵前隻是一個相當於八歲孩子的幼崽而已……
「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秋識序又低聲說了一句，「這顆蛋怎麼了，也許我可以幫你看看。」
小鴻鵠抬眼看著他，秋識序這句話忽然讓它的眼珠裡生出了希望的亮光。
「我醒過來以後，忽然就嗅不到弟弟的氣息了。」小鴻鵠把腦袋往蛋蛋上蹭了蹭，「昨天下雪後，弟弟的氣息就越來越弱，今天什麼都沒有了嗚嗚……」說著說著，它又啪啪啪掉起了眼淚，「嗚嗚弟弟是不是被凍死了哇它好涼嗚哇哇……」
秋識序：「……你先放開它，我來看看。」
小鴻鵠用翅膀擦掉蛋殼上的淚水，才輕輕滾著蛋蛋推到秋識序麵前。
秋識序看它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裡忽然生出了幾分罪惡感。這原本就是道具組弄出來騙過妖王的工具而已，如果是妖王，會因為關心則亂被騙過一時，但很快就能明白自己上當了，但他眼前的隻是一隻小鳥啊！一隻離開問心域後很快就能恢復本態的小鳥。
這裡沒有鏡頭，沒有搶戲a，他為什麼還要按部就班地執行計劃，他為什麼……不能和他相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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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妖王這個意外，仙宗今日的弟子選拔暫且停止。仙宗掌門問知真人命人將羅浮鏡抬到主峰大殿之內。已經入了小須彌境，卻還沒來得及通過問仙路考驗的凡人都被接到了仙宗一座偏峰上暫時安置。
一身粉衣、招搖無比的澹台璉眺望著遠處雲霧渺渺的主峰，分外好奇道：「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這澹台璉模樣生得不錯，衣著富貴卻不顯擺，性子也平易近人，很快與同樣來參與弟子選拔的一眾人打成一片，此時他發問，便有人小聲道：「大夥兒聽我說，我有人脈！」
人脈！澹台璉眼睛大亮，跟其他人一塊湊過去，片刻後，大家七嘴八舌地發出震驚。
「什麼！妖王闖上了牡丹台，還和掌門打了起來！」
「什麼！妖王的小情人就在參選的弟子當中，妖王是為了追小逃妻才千裡奔赴牡丹台？」
「什麼！在逃小情人恨妖王入骨，抱著妖王滾入羅浮鏡一命換一命？」
隱藏在人群中的攝影師：……
就尼瑪離譜。
不久後，看到錄像的劇組眾人：……
銷毀！銷毀！決不能讓小秋總聽到這些話！
大劉憤憤不平，「這些人真八卦，就這思想素質還修仙呢？我們社區居委會大媽都比他們覺悟高。」
大劉雖然就比小秋總大個十歲，但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似乎變成了小秋總的媽粉，就跟那些拚命維護偶像聲譽的腦殘粉一樣，誰敢說一句小秋總不好的就要被他一頓狂懟。
眾人早已見怪不怪了，此時大家都聚集在仙宗的主峰上，一邊擔心和妖王一起進入羅浮鏡的小秋總，一邊觀察仙宗和主角石千瀾的反應。
徐女士抱著劇本道：「妖王這次大張旗鼓挑釁仙宗，其實是為了掩護他隱藏在仙宗的探子，在原劇情裡，在仙宗反應過來時，仙宗寶庫都已經被偷掠一空。但是這一次因為小秋總的介入，妖王沒能和仙宗掌門打起來，其他妖將也沒能完成拖延時間的任務，那個偷入仙宗寶庫的探子應該很快就會被抓到。」
大劉：「可這樣一搞的話，仙宗沒丟東西，之後主角進不問天冒險的那一段劇情就沒了啊！那也是主線啊！」
徐女士擰起眉來，小吳倒是很樂觀，「大家都別急啊，現在仙宗的人不是守著羅浮鏡嗎？他們也不一定有時間去查看寶庫啊！」
小吳話音落下，打臉就來了。仙宗掌門發覺這次妖王親自來襲十分不簡單，沉著臉吩咐弟子將仙宗上下巡查一遍。
劇組眾人：……
大家呼吸都緊了緊，良久之後，發現搶戲a始終沒有動靜，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他們的最終任務是殺死妖王達成he結局，但是妖王要是那麼好殺，原劇情裡主角和主角身後的仙宗也不至於付出那麼高的代價，所以他們的計劃是，打算讓秋識序臥薪嘗膽取得妖王的信任，然後再伺機協助主角下手。
全劇組對妖王沒有任何同情，畢竟在所有人眼裡，妖王就是個頂著鳥頭的怪物，變態大反派，誰會對這種玩意兒產生同情啊？孫悟空打死了不知多少頂著獸頭的妖怪，觀眾隻有拍手叫好的。
徐女士：「希望小秋總一切順利。」
在劇組眾人默默為小秋總祈禱時，羅浮鏡前，仙宗掌門並幾位長老再一次施法將鏡湖仙子呼喚了出來。
這麵兩尺高的鏡子湖水一般泛起微微漣漪，稍傾，一位身著藍衣、姿容美極的女子出現在了鏡中。
仙宗掌門問知真人頗為尊敬道：「敢問鏡湖仙子，如今可否查看妖王那名弟子的情況？」
鏡湖仙子麵無表情地搖頭。
仙宗掌門及一眾長老麵露失望，仍是恭恭敬敬地請鏡湖仙子離去。
等鏡湖仙子的身形在羅浮鏡中隱去後，幾位長老聚在一起愁眉不展，往年問仙路選拔弟子時，問心域這一關的情形也是不可查看的，畢竟鏡湖仙子絕對公正，她說心境過關，便是過關了，這才讓仙宗避免招收到天賦高但心術不正的弟子。但偶爾也有例外發生，比如十年前有個弟子莫名失蹤，隱去了自己的蹤跡任誰也找不到，他的師長牽掛他的安慰，請求鏡湖仙子回放他入門時在問心域裡遭遇的幻境，這才尋到了他的蹤跡。
他們原本以為，這一次也一樣。畢竟問心域拷問人的內心，大多秘密在問心域當中都無所遁形，妖族這些年仗著出了個天賦卓絕的妖王，氣焰越發囂張，甚至有逃出不問天禍亂人間的，大家急需找到妖王的弱點，才好對症擊潰。可是他們沒想到，妖王在問心域中的情形，竟然連羅浮鏡的器靈都無法看見，難道那妖王的修為竟已高深到能妨礙仙器了？
仙宗眾人一臉凝重。
他們不知道，羅浮鏡中的鏡湖仙子，自顧自掏出了一麵小鏡子，鏡上遮蔽視線的雲霧散去，出現在其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赫然就是秋識序和小鴻鵠。
看著這這兩個身影，鏡湖仙子自言自語道：「妖王被封閉的心靈仍然滿是殺機和惡念，是時候開啟第二關試煉了。」然而就在她將要動手的時候，她忽然咦了一聲，停下動作。
***
問心域的小屋裡，白色的鳳鳥呆呆看著地上的蛋蛋，又看看秋識序流血的手臂，又看看蛋蛋，再看看秋識序。
很顯然，它小小的頭腦已經懵了。鼻子用力嗅了嗅，小鴻鵠嫩紅的鳥喙張得更大了。
妖族打從出生起就有一個本能，他們能靠氣息辨識同伴，不像人族，修煉過後從年輕的皮相上分別不出年紀，妖族是可以通過氣息分辨出同族的修為高低、年小年長的，自然也可以分辨出站在麵前的是哪一位同族，即使對方化形出了從未見過的外貌。
現在在小鴻鵠的感知裡，眼前的秋識序怎麼看都是一個人族，但是當他割破手指後，流出的血卻是鳳凰一族的味道，而且還是唯一的弟弟的味道！小鴻鵠絕不會認錯的，這個味道和妖王陛下很相像但又並不完全相同，它一直記得，當時妖王重傷早產，生下的蛋蛋就全是這個味道！
可是為什麼，弟弟不是在蛋蛋裡嗎？為什麼這個人類突然變成了弟弟？
白色的小鳥就這麼瞪圓眼睛一臉懵地看著他，這真是很可愛了。
秋識序試探著伸出手，見小鴻鵠沒反應，終於一把將它抱了起來。突然被抱起，小鴻鵠慌了一下，要是換做之前，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類敢抱它，小鴻鵠不說啄它一口，也會一翅膀扇過去。可是，可是……這個人變成弟弟了誒！
蛋蛋裡的弟弟，長得好大隻啾！
小鴻鵠之前的傷心已經全被反應過來後的欣喜取代，它歡快地在秋識序身上蹭來蹭去，一邊啾啾啾叫著，一邊循著味道，去舔舐秋識序手指上的傷口。
鴻鵠怎麼說也是鳳凰的一類，渾身上下都是寶，它的唾液跟人族的療傷丹藥也差不了多少了，在它細細的舔舐下，秋識序手指上割出來的傷口很快就止血愈合了。
舔完了傷口後，小鴻鵠一下從秋識序身上跳下去，搖擺著尾羽噠噠噠跑到小屋大門處透過縫隙往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