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紙人(1 / 2)
唐寅靜靜地坐在門口,聽著屋子裡的動靜,知道汪直已經是抓住了王氏的命脈。
二毛的下落應該會有些眉目了,想到這裡,唐寅感覺心頭輕鬆了許多。
夜風有點冷,唐寅抱緊了肩膀。
俗語說得好:「男愁唱,女愁哭,老太太愁了的的的」。
此時唐寅心情就像東邊日出西邊雨一樣,一會憂愁,一會自得,他自嘲似的哼起了小曲:
海棠枝上白頭公,
頭映花枝轉覺紅。
恰似老夫高興在,
醉欹紗帽頷春風。
唐寅哼曲權當是逗自己開心,這一天已經是太過忙碌,他想讓自己鬆口氣,誰知一口氣還沒鬆下來,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黑影「嗖」的一下從唐寅麵前閃過,有如鬼魅一般,速度極快,並發出了一陣人不人,鬼不鬼,烏鴉一般的桀桀怪笑聲。
黑影從唐寅麵前飛速跑過,去到了後院的方向。
唐寅心下一沉,後院的那能暴起傷人,啄人眼的龍風箏到底藏著什麼秘密,這黑影又是為何而來,與那風箏是否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關係。
心中想著這些疑問,唐寅腳上毫不鬆懈地追隨那黑影而去。
追逐中,隻見前方黑影左騰右挪,唐寅追到後院的時候,竟然失去了對方的蹤跡。
壓製著心中的萬千疑問,仔細打量著院子中的一切,這院子看起來和白天的時候沒有什麼大的區別。
這時,唐寅頭上的樹葉子發出啪啪的聲響,那聲響就像是有人為某種即將到來的殺戮在暗暗鼓掌。
唐寅抬頭仰臉望著那棵發出聲響的老樹,臉色一沉,豎起最中間的那根手指,沖著那棵樹說道:「閉嘴,收聲。」
那樹立刻停止了葉子的啪啪響動,立在那裡成了一棵真正的木頭樁子。
沒理會那棵樹,唐寅再繼續觀察那些風箏,那些白天裡看起來光鮮亮麗的風箏,這時候在月光下都失去了原本艷麗的顏色,看上去灰撲撲的,彌漫著一種死氣沉沉的氣息。
這夜晚的靜謐,毫無聲息,仿佛時間也凝滯在此刻,不再流動。
突然那棵樹又有了響動,樹枝支棱起來,像個手指形狀,指向了唐寅的身後。
順著樹杈手指的方向,唐寅怵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在院子左側,立了兩個人形的童男童女。
唐寅走近前來觀看,這對童男童男,看起來就和給死人做法事要紮的童男童女一般無二,十足的鬼氣森森。
和紙紮人不同的是,這對男女被製成了風箏形狀。
一對紙人風箏冉冉地飛向天空,瞪著兩雙無神的大眼睛,還被設置了機關,連續做出互相連續點頭作揖的動作。
想著兩個童男童女風箏在半空中互相作揖行禮的樣子,隻是覺得瘮得慌,唐寅覺得不大好接受此類風箏,沒有趣味可言,隻覺得會不寒而栗。
把童男童女當成風箏放到天上去,虧他們想得出。
唐寅背著小手端詳這兩個紙人風箏,發現紙人皮膚發絲和真人很像,這扮相也太真了吧,這皮膚莫不是吹彈可破?
唐寅伸出手去捏了一下那個童女圓潤的臉蛋,他手勁非常大,瞬間就把那風箏女的臉捏出個大坑。
風箏的臉一下子塌陷下去,看起來又滑稽又可怖,像個被踹了一腳的假娃娃。
突然,女童風箏瞪起黑漆漆的一雙大眼,上下嘴唇張合著發出了一字一頓的聲音:「唐寅,你,壞,透,了。」
「呦嗬,還知道我叫啥名。」
大概是聽見了女風箏的聲音,男童風箏也轉過了臉,聲音也是一字一頓:「不,許,扌莫,她的臉。」
「呦嗬,還會吃醋。」
唐寅向後一退,嘿,不能再摻和了,再摻和就成了一出三角虐戀大戲。
真真高能,這紙人風箏還會說話的。
男童風箏穿著喜氣洋洋的大紅錦衣,女童亦一樣穿成大紅顏色的錦繡襦裙,雖然這兩身衣服也是用做風箏的麻紙裁成,但是穿在他們身上一點紙質材料的硬邦邦感覺都沒有,反而有一種絲綢的垂感。
看著這詭異的童男童女風箏,唐寅又倒退了兩步。
正想著突然聽見「哢哢」兩聲響,童男童女竟然齊齊動了起來,與此同時,唐寅身後麵的龍風箏也發出了關節響動。
龍風箏也蠢蠢欲動,兩麵都發出聲響。
唐寅可能馬上要腹背受敵。
審時度勢了一下,唐寅發現那對紙人風箏像是在活動關節,行動稍慢,暫時排除了這兩個人形風箏的危險,唐寅走向院子裡還蠢蠢欲動的龍形風箏,一看見唐寅靠近,龍風箏就像被打了一劑強心針,作勢就要騰空躍起。
白日裡和這條龍拚死爭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猙獰模樣,血盤大口,還有那向自己狠厲啄來的利嘴尖牙。
若是再有白天那麼大的陣仗再出現,恐怕會驚動屋子裡正在夜審王氏的一眾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