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洛輕雲的手（1 / 2）
「我們隊長說你近身格鬥很爛。」莊敬悶悶不樂地回答,心想洛輕雲竟然也有搞錯情報時候？
「那要看對誰了。碾壓我近身格鬥人有我們二隊高炙高隊長，三隊李哲楓，四隊周敘白。哦,還有你們隊長洛輕雲。被他們教訓久了，沒吃過豬肉也該學會豬跑了。」
莊敬閉上眼睛用力摁了摁眼角：「我真是信了洛隊邪。」
高炙、李哲楓、周敘白……這都是銀灣市一線外勤隊隊長,全部都是危險係數很高融合者。談墨被他們碾壓,被洛輕雲控製於股掌,都是很正常事情。
但同樣是普通人類，談墨對莊敬,那就未必「很差」了。
莊敬一邊離開演習模擬區一邊說：「這場演習,你還是贏不了。」
談墨狙擊再厲害，也擊不中洛輕雲。應該說莊敬不相信有任何一個監察員能擊中洛輕雲。
「那我試試贏給你看。」談墨眉梢向上一挑。
莊敬愣了一下,他知道談墨那一笑裡不是自負,而是千錘百煉之後自信。
也許……有朝一日能擊中洛輕雲,真隻有這個insector。
這個時候洛輕雲已經帶著安孝和還有李若霖進入了模擬區深處了。
走在前麵洛輕雲忽然停下了腳步，抬起右手握拳，示意身後人都停下來。
「怎麼了，洛隊？」
安孝和歪了歪腦袋，赫然發覺他們麵前在接近地麵高度上布滿了非常細拌腳線,這是軍-械處最新研發出來武器,拌腳線能模擬出環境顏色,不易於被發現。在實戰中可以用來埋伏攻擊性強開普勒生物。
但這些絆腳線算計不了洛輕雲，他視覺和感知能力超過普通人類。
「繞過去？」安孝和問。
洛輕雲側著臉，微微一笑。他們一旦踩中了這些拌腳線，應該會被炸上天。拆除太耗費時間。
「當敵人希望你繞過去時候……」
「就絕不要繞過去。」安孝和壞笑了起來,「我猜,二隊人會不會就用這些拌腳線把自己圍在裡麵。誰要是想進去找他們,就得冒著被炸死風險。」
李若霖怯生生開口了：「可是萬一……他們就是引誘我們進入拌腳線雷區，然後再從遠處瞄準我們，到時候我們連躲避空間都很小了。」
洛輕雲抬起手來捏了捏眼睛，他不得不說談墨很有意思，比如來自十二點遙控狙擊-槍讓他們不斷猜測到底是誰埋伏在那裡，還有莊敬無聲地陣亡，以及現在拌腳線陷阱也讓他們進退兩難。
這家夥……現在埋伏在哪裡？
洛輕雲忍不住想象著談墨姿態。他應該趴得很低，身上也許蓋滿了偽裝物，比如泥土和落葉，也許有蟲子爬過他耳邊，但他會因為專注而一動不動。
還有那雙被作戰衣包裹著腿，沒有縫隙地貼著地麵，用盡一切辦法讓自己與環境融為一體，安靜地蟄伏著。
他沒有融合者強大，可卻能在轉瞬製服強者。
「洛隊？洛隊！」
「嗯？」洛輕雲回過神來。
「您在想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東西包裹越是密不透風，勒得越緊藏得越深……就越讓人有找出來、弄壞掉**。」洛輕雲微笑著回答，「比如……作戰衣。」
「哈？」安孝和完全扌莫不著頭腦。
洛輕雲回到了正題。
「安孝和、李若霖你們倆就在拌腳線雷區外圍待著，我進去一探究竟吧。」洛輕雲看向安孝和，「你知道這個陷阱最大用處是什麼嗎？」
「什麼？」安孝和問。
「設置陷阱人預料到我會進去，而你們會留在外麵，目就是把我和你們分開，然後二隊人找機會乾掉你們倆。這樣整個一隊就剩下我一個了。」洛輕雲回答。
「老大。」安孝和壞笑了一下，「我也很期待呀，萬一是他們談副隊親自來解決我呢？」
洛輕雲看了看四周，「這裡視野不夠清晰，植被密度高，不適合談墨狙擊。也許你會碰上常恆，而不是談墨。」
「隨時保持聯係。」安孝和神情冷了下來。
洛輕雲轉過身，踩進了拌腳線雷區。
當他身影逐漸隱沒，安孝和神色冷銳地觀察四周，另一隻胳膊搭在李若霖肩上，用調侃語氣說：「現在需要打草驚蛇。」
「所……所以呢？」
「驚蛇任務交給你了。去吧，四處看看有沒有二隊人埋伏在附近。不用走太遠，十米以內。」安孝和推了李若霖一把。
李若霖隻能硬著頭皮端著槍往林子裡去偵查，果然他就是無法逃脫炮灰宿命。
安孝和就在原處看著李若霖背影。
「啊——」李若霖忽然高喊了一聲。
緊接著演習係統提示[一隊李若霖、二隊江春雷陣亡]
安孝和一口血差點噴出來，「什麼情況！」
他沖進林子裡，就看到江春雷還貓在樹後麵保持著持槍姿勢，李若霖槍早就掉了，他另一隻手壓在月要間爆-破彈上。
「你倆啥情況？」安孝和瞪向李若霖，心想難不成這兩人互相開槍彼此命中？
「我……我忽然發現了他，一緊張槍就掉了……想用爆破彈炸他……」李若霖指著江春雷。
江春雷咽了一下口水說：「然後我一開搶就打在他爆-破彈上……」
兩人距離挺近，李若霖「自爆」了，江春雷當然也玩完了。
安孝和眨了眨眼，「嗬嗬……同歸於盡，挺好挺好……」
李若霖玩完了，還拉了個江春雷下水。
江春雷陣亡就意味著二隊裡擅長操縱遙控狙擊-槍人沒了。
這樣一想，安孝和不得不對李若霖伸出大拇指：「乾得漂亮，死光榮。」
就在這個時候，安孝和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忽然持槍瞄準頭頂。
對方子彈已經出膛，擦著安孝和臉頰沒入地麵，真是差一點他就陣亡了！
安孝和立刻隱蔽，但對方在高處對他動向相當了解，好幾發子彈都落在安孝和腳後跟。
「還活著嗎？」洛輕雲聲音從聯絡器裡傳來。
「活著呢！」安孝和咬緊了牙關，心想要把那個埋伏在樹上兔崽子給打成馬蜂窩。
「我已經到了絆腳線雷區中央，這裡沒有人。」洛輕雲說。
他聲音很輕鬆，和安孝和緊張形成鮮明對比，仿佛在調侃安孝和狼狽。
「那老大您就坐著歇會兒，等我把這龜孫子給……」
話還沒有說完，幾發子彈穿了過來，安孝和立刻臥倒，子彈擦著他頭頂飛過，他不得不暫停了通信。
看來那個埋伏在樹上家夥已經下來了，安孝和呼出一口氣，對自己說，冷靜冷靜，那個龜孫聽不到動靜就一定會找過來。
幾秒過去了，整片林子安靜得要命。
安孝和側耳傾聽，很輕微「嘎吱」一聲傳來，安孝和驀地舉槍朝著那個方向，腦海中一根弦閃過，他忽然意識到那並不是腳步聲而是對方扔出了石子兒來「引蛇出洞」，他猛地朝另一個方向射擊！
「砰——」
「砰——」
兩聲槍響同時響起。
子彈正好擊中了安孝和臉頰，留下一大片紅色顏料。
演習係統發出廣播：[一隊安孝和、二隊王小二陣亡。]
安孝和愣住了，那個埋伏自己人竟然是王小二？二隊那個實習醫療兵？
怎麼可能？一個實戰經驗都沒有人竟然能夠屏住呼吸埋伏他？還能和江春雷玩出一明一暗花樣？更不用說剛才扔石子兒「聲東擊西」？
安孝和站起來，一把將灌木撥開，就看見王小二跌坐在不遠處，他目鏡上是藍色油彩，也就是說剛才安孝和恰好擊中了他目鏡。
「小子，你很可以啊？」安孝和上前，一把將王小二拽了起來，「窩在樹上一動不動，連氣兒都沒喘幾下啊？」
「是……是我們談副隊說……少呼吸一定要保證心跳脈搏平穩，不然會被你們隊長發現。」王小二說。
安孝和又問：「那江春雷在樹下，你在樹上是誰計劃呢？」
「也是……也是副隊安排。」王小二低著頭，向後退了兩步，又被安孝和給扯回來了。
「如果我們隊長沒進去絆腳線雷區呢？你們這種一上-一下埋伏手段也就夠騙騙我！」安孝和覺得自己陣亡太不值得了，竟然隻解決了一個實習醫療兵？
王小二喉嚨發出了咕嚕一聲，「我……我也問過副隊，但是副隊說你們隊長一定會進雷區，因為雷區中心是空曠，最容易被狙擊。你們隊長一定會以自己為靶子引出我們副隊長位置。隻要副隊長開槍，你們隊長就知道他在哪裡了。」
「草……」安孝和愣住了，這個陷阱意味著談墨根本不在乎暴-露自己位置，他目壓根不是狙擊洛輕雲。
那麼……談墨目到底是什麼？
「不過你這個醫療兵腦子倒是很好使啊，竟然知道扔小石子兒來探查我位置？」
王小二嘿嘿笑了兩下，滿是藍色油彩目鏡跟著顫，看起來很滑稽。
「還是副隊教……他說我要是在高處開槍偷襲你失敗了，你多半會躲進這片灌木裡……如果找不到你，就『聲東擊西』。」
安孝和睜大了眼睛，自己「陣亡」早就被談墨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我服了，我服了。」安孝和舉起手來搖了搖頭，臨了補充了一句，「這場較量結局顯而易見——他們不滾在一起真對不起我們一隊犧牲奉獻！」
王小二懵懵地問：「怎麼滾？」
「想怎麼滾就怎麼滾，滾到海枯石爛天荒地老！」安孝和胳膊搭在王小二肩膀上，一副陣亡兄弟情意深樣子。
聽到安孝和陣亡消息，洛輕雲笑了一下，其實談墨每一步算計，他都心知肚明。
可偏偏就是入套了。
因為談墨每一步算計都像是在勾-引他。
他們之間有一種特別默契，都在計劃著最後那一步「狹路相逢」。
此時，占據了楚妤位置談墨已經架好槍，埋伏妥當，他一直等待著洛輕雲出現在那片空地裡。
當洛輕雲背影出現在視野裡，無聲炮火瞬間湧入談墨神經，在轉瞬之間爆裂開來，血液被碾壓回了心髒，從來沒有過興奮湧入談墨大腦，以至於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氣來調整自己心緒。
他沒有在此時開槍，因為他有一種預感，洛輕雲是故意用後背來麵對他。
這個男人真是自負到不可一世，他認為哪怕談墨子彈從身後穿梭而來，他也能避開！
嗬，洛輕雲……有本事你就永遠不要行差踏錯。
終於，洛輕雲側過了臉，從談墨角度能看到他輕緩抬起睫毛，優雅鼻梁，還有嘴角那一點笑意。
他唇齒微動，哪怕相隔千米，談墨仿佛也能聽到他說話。
——我知道你正注視著我。
耳邊平靜空氣仿佛染上了洛輕雲唇上溫熱，他微微頷首，仿佛是對談墨警告，又像是溫柔勸誘。
這反而讓談墨精神集中了起來。
洛輕雲終於完全轉過身來，談墨在瞄準鏡裡對上他目光，瞬間有一種呼吸被鎖死錯覺。
冰冷殺意將時空凝結，瞄準鏡隨時會裂開。
洛輕雲總是帶笑唇線就似繃緊弦，勒在談墨神經上。
好久沒有遇到這樣對手了，談墨並沒有感到恐懼，相反有一種冷靜至極興奮，無論呼吸還是心跳，一切屬於常人特性都被剝-離，隻剩下最為純粹對峙。
談墨手指壓在扳機上，沒有絲毫動搖。
一片樹葉飄然落下，談墨牙槽一緊，子彈出膛，樹葉飄落軌跡都沒來得及被改變，子彈便穿行而過，眼看著就要擊中洛輕雲額頭，對方身形一晃就避開了。
草。
這是談墨心裡唯一想法。
其他狙擊手這個時候會立刻撤退，但是談墨很清楚，隻要被洛輕雲發現了自己位置，要麼命中對方，要麼死。
轉眼之間，洛輕雲沖出了絆腳線雷區，這家夥記憶力驚人，之前怎麼進去，如今怎麼出來。
早就盤算好了落腳點洛輕雲速度極快，一呼一吸之間距離談墨已經不到八百米了，談墨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所有計算和思考都交還給了直覺。
時間流逝在談墨世界裡被分割成無數個快速掠過瞬間，就在洛輕雲一躍而起時候，談墨再度扣下了扳機。
這一槍充滿預判性，速度極快，甚至有一種力破萬鈞氣勢，洛輕雲墜落時候，腳踩在了樹乾上借力，而這一槍竟然瞄準就是他臉！
洛輕雲眼瞳一震，周身細胞仿佛進入了一種緊繃到臨近破裂狀態，心跳和呼吸同時凝結。
——我要抓住你，我要看你眼睛，我要你比我此刻更加顫栗！談墨！
氣流沖擊讓洛輕雲隨著這股微妙力量向後仰去，子彈從他額頭上穿梭而過。
一而再再而三，爭得就是滔滔不絕。
就在洛輕雲向後倒下瞬間，談墨開了第三槍，但是他瞄準不是洛輕雲墜落軌跡，而是樹乾上方。
比起掉下去，談墨更相信洛輕雲會恢復平衡追過來。
洛輕雲手裡握著是戰術刀，倒下時候已經迅速紮進了樹乾裡，手腕一個用力就要站起來，但第三發子彈讓他不得不手腕朝著相反方向用力，一個空中翻轉，子彈貼著他背部穿過，那道軌跡仿佛透過作戰衣要從他頸椎穿透他脊椎。
精彩絕倫角度和時間差，這是無數次與人類交鋒，他唯一一次最接近死亡時刻。
他沒有絲毫停頓，人影一閃偏離了談墨狙擊範圍。
哦……這家夥確實不是人。
談墨迅速放下□□，從月要間取下近距離射擊手-槍，冷聲對通信器裡吳雨聲還有常恆說：「他來了！」
下一秒，一隻手摁下了談墨手-槍槍口，緊接著他失去了平衡，被人摁倒了下去。
後腦勺重重地砸在樹乾上，要不是他戴著頭盔，後腦勺恐怕砸開了花。
「談副隊，讓你久等了。」清潤聲音響起。
靠很近，就像情人間私語。
洛輕雲膝蓋就壓在談墨月匈口上，他可以輕而易舉碾碎談墨月匈骨，勝負似乎已經明了。
他一隻手掐著談墨脖子，另一隻手收了談墨手-槍並且非常紳士地將它摁回了槍套裡。
談墨睜大了眼睛看著洛輕雲這張臉，之前隻是在瞄準鏡裡看著，他以為那樣已經足夠真實和細節，可是哪怕自己早就對洛輕雲出現做足了準備，卻仍然有猝不及防錯愕。
那張溫和斯文臉上逐漸褪去了虛偽溫度，浮現出最原始掠-奪，以及把一切都摧毀剛性。
洛輕雲低著頭看著談墨，發絲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洛隊，別來無恙。
談墨勾起了嘴角，他毫無畏懼地對上洛輕雲目光，朝著洛輕雲做了一個「boo口型。
洛輕雲目光一頓，瞬間明白了什麼，耳邊通信器裡傳來提示：「一隊洛輕雲、二隊談墨陣亡，此次演習二隊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