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俯首聽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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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墨這才發現首層的天花板上聚集了黑壓壓一片的沒有任何光亮的蟲蘚,它們刻意隱藏了自己的生物外觀特性,埋伏在他們離開的地方。一旦他們走過,這些蟲蘚就會落下來,也許會往他們的防護服裡鑽,也許是擊碎他們的目鏡侵蝕他們的身體,又或者像剛才那樣讓他們陷入幻覺。

「嗬,」談墨用胳膊肘撞了撞洛輕雲,「洛隊,我以為你已經弄死它們了呢。」

「有更強大的種子,在很遙遠的地方控製它們。」洛輕雲說。

「更強大的種子?你是指比你還強大嗎?」

談墨的後背起了一陣薄汗,洛輕雲的開普勒生物級別很高,比他生物級別還高的種子,甚至於能不在現場通過遙感來控製這些蟲蘚,這種子得厲害到什麼程度?

「這些蟲蘚,隻是信使。」洛輕雲說。

「信使?誰的信使?又向誰傳遞信息?」吳雨聲問。

談墨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又想起剛才自己差點被蟲蘚的綠紗罩住,他沉下聲說:「誰的信使不知道,但向誰傳遞信息我知道。」

一邊說,談墨一邊摘下自己的目鏡,走了過去。

洛輕雲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你要乾什麼?」

「去接受信息啊。」

「那是蟲蘚!」吳雨聲也著急了,「你想被它們吸乾嗎?」

「它們熄滅了熒光,就是為了告訴我它們不打算攻擊我。洛輕雲無法讓這片蟲蘚自相殘殺,說明控製蟲蘚的開普勒生物是頂級的。你們就不好奇頂級的開普勒生物會對我這個區區人類說什麼嗎?」談墨反問。

「我一點都不好奇,我隻要你平安無事地回去。否則我怎麼跟老高交代!」吳雨聲一把將談墨的目鏡摁回去。

談墨看向洛輕雲,「洛隊,你說呢?」

「開普勒生物想要跟你這個區區人類交流,隻會有一個理由。」洛輕雲說。

「什麼理由?」

「拉你入夥。你入夥了,就沒有人你能從偌大的生態區裡找到種子並且擊斃了。」

探尋未解之謎也往往是作死的奏。

可偏偏談墨就是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去遊樂園這家夥能端著泡麵上雲霄飛車;執行任務的時候別的監察員都遠離生態區,但是談墨卻能背著槍往生態區裡跳。

但是人類對開普勒生物有太多的不解了。

這是一種思維世界高度集中的生物,群落之間的思維聯係是人類無法達到的。

當它們想要與人類溝通,談墨相信那絕對不是語言,也不是聲音,而是另一種方式。

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就隻能自己親口嘗一嘗。

「洛隊,你是個信守諾言的人嗎?」談墨的手指勾著自己目鏡的邊緣,笑著看向對方。

洛輕雲曾經說過,當談墨想要作妖的時候,一定要叫上他一起作天作地。

「我陪你。」洛輕雲說,「但是你看到了什麼,一定要告訴我。」

「成交。」

談墨再一次把自己的目鏡抬了起來,走向大廳。

「談副隊!」

吳雨聲還是想要阻止談墨去冒險。

「我會看住他。我就算乾不掉這片蟲蘚,也不至於被它們乾掉。」

洛輕雲這一次不隻右手,左手的手套也利落地扯了下來。

他和談墨麵對麵站著,洛輕雲正要扣住他的肩膀,談墨卻仰著頭,露出了一絲調笑:「我想接受的是它的信息,不是你的信息。不要找機會扌莫我哦,洛隊。」

洛輕雲抬起自己的雙手,無奈地笑了一下。

「瘋了瘋了……你們真的是瘋了……」吳雨聲一邊搖著頭一邊後退,但還是更換了彈夾,準備局勢一旦有變就盡量開槍凝固這片蟲蘚。

談墨抬起眼,望向頭頂的一片黑暗,這是人類的未知之地,是另一個世界。

黑暗之中,零星的星光亮起,那不是蟲蘚吸食營養時候的熒綠色,而是泛著冷光的冰藍色。

輕輕靈靈地墜落,不疾不徐搖曳而下,讓人想起星空下的雪花,一片一片相互交織,就像大腦的突觸相互碰撞,傳遞著電光火石又隱秘的信息。

當它們覆蓋在了談墨的身上,卻沒有像網一樣收攏,而是自然地垂落,仿佛它們真的隻是一片輕柔的毫無威脅性的薄紗。

當談墨的目光被染成冰藍色的那一瞬,時間與空間並行交錯,談墨被無形的力量拽進了另一段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空間裡。

急促的腳步聲響徹空洞悠長的通道,通道的後方是不斷蔓延的蟲蘚,而蟲蘚的盡頭是毫無光亮透出的黑暗,甚至能隱隱聽見嘶嘶的像是蛇在吐露信子的聲音。

「您要去哪兒啊?」

少年的聲音遙遙響起,帶著涉世未深的天真,以及讓人汗毛直立的殘忍。

黑暗之中,忽然躥出幾道影子,張牙舞爪,竟然是「泰坦」!

這些泰坦神態猙獰,四肢力量極大,每一步躥行都在金屬牆麵上留下深深的痕跡。它們的身上有的還掛著殘破的研究員白褂,有的是迷彩衣,口舌流淌著黃稠的液體,瘋狂追逐著一個穿著迷彩服的男人。

四五隻泰坦飛撲向他,看得談墨心驚膽寒,如果在野外躲避空間夠大,也許還有苟延殘喘的機會,但這是在狹窄的通道裡,這個男人會被泰坦撕扯到四分五裂的!

誰知道男人單手撐地,月要腹力量爆發,腳跟砸在第一頭泰坦的頭上,直接把它砸到下巴落地顱骨稀爛。

接著他拔出了腿上的戰術刀,一個轉身刀刃穩穩紮進了第二頭泰坦的眼睛裡,他左手壓在右手的手背上,肩部驟然發力,戰術刀從泰坦的眼窩劈開了它的腦袋。

男人咬牙一踹,第二頭泰坦的屍體飛了出去,正好撞在後麵撲過來的泰坦上。

「草……」

男人向後踉蹌了兩步,低聲咒罵,卻沒想到那隻泰坦被劈開的腦殼裡竟然有幾條綠色的「小蛇」竄了出來,如同散開的綠色煙花,速度驚人,避無可避!

談墨憑借自己高超的動態視力辨認出那幾條綠色的「小蛇」竟然是阿卡那加魔鬼藤!

完蛋!談墨的心都涼了半截。

男人卻驟然向後仰去,甚至不需要撐地,完全靠腿部和月要腹力量支撐,寒光一閃,魔鬼藤被齊齊攔月要削斷。而這個男人卻瞬間恢復了平衡,轉身繼續向奔去。

談墨的心髒劇烈跳動著,他不知道這是發生在何時何地的事情,但有一點他肯定,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普通的人類。

他的力量、速度和反應能力讓談墨想到了夢境裡那個滅掉一整個生態區的洛輕雲。

而他身體的協調能力和超常韌性也和在礦井中對付因迪拉的洛輕雲如出一轍。

所以這個男人也被高級別的開普勒生物感染了嗎?

到底讓他落荒而逃的是什麼?

當蟲蘚形成潮水吞沒了這個男人行之路,談墨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他的年紀應該三十出頭,五官輪廓硬朗卻並不粗獷,堅毅的鼻骨和富有力度感的下頜線透出一種歷經風雨打磨卻屹立不悔的氣質。

當他回眸看向通道黑暗時,談墨才發現他的眼睛輪廓很精致,甚至可以用「漂亮」來形容。

無比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但是談墨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個人。男人的臂章已經破了,看不到名字,但是六芒星外加兩條橫槓的標誌說明這個男人不僅僅是隊長,而且還是監察員?

這怎麼可能?

沒有監察員能當隊長,因為監察員的職責就是殺了隊長!

這個男人是誰?

隔離區就在眼,但是男人被蟲蘚給困住了,他開了好幾槍,氣凝彈炸開,將蟲蘚凝固剝落,但很快又有更多的蟲蘚湧來,覆蓋在他的身上。

談墨的心髒都被捏住了,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個男人沒可能活著了。他身上的所有有機物都會被吸食,最後變成齏粉。

少年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

「為什麼不用你的力量呢?它們都是你的臣民,你的仆人,體諒一下它們的心情——它們渴望著被你駕馭,渴望和你的思想相連,不要拒絕,請讓我們進入你的世界。」

那聲音悠長而虔誠,讓人想起了教堂裡的頌歌。

高遠,卻又有一種超脫生命之上的漠然。

附著在男人身上的厚蘚越滾越大,就像一個巨大的球,男人拖著沉重的身軀想要觸碰隔離區的門,但卻被一層又一層的蟲蘚壓迫著,最後倒在了隔離區。

談墨眼睜睜地看著,不知道為什麼他明白這個男人在想什麼。

他明明有著不遜於洛輕雲的殺傷力,卻至今不肯使用開普勒生物的能力,難道是擔心「越界」?

而那個未曾露麵的少年,不管他是誰,他操控著這些蟲蘚,逼迫著這個男人使用越來越多的能力。

身為旁觀者的談墨很想告訴這個男人——必須要活著,活下來才能考慮越界或者不越界這個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蟲蘚發出痛苦的嘶鳴,一聲又一聲連接在一起,形成一種震盪的聲波,聽得人頭皮發麻。蟲蘚忽然開始向外釋放某種淡藍色的氣體,由內至外失去了熒綠色的光芒,枯萎了像是灰塵一樣落了下來。

男人的手掙紮著從蟲蘚中伸了出來,他的手裡握著的是一隻黑色的手套,它有點厚,但是那種金屬的流光質感一眼就能認出來和洛輕雲的那副手套是同樣的材質。

男人從蟲蘚的屍體裡爬了出來,他沒有時間抖落身上的蘚塵,飛奔著摁在了隔離區的門上。

控製麵板亮起,隻有那麼一瞬,談墨看到了三個字「特一隊」,緊接著隔離門開啟,麵板上的亮光消失。

男人關上了隔離區的門,與此同時幽深的通道裡是十幾、二十頭泰坦沖了過來,紛紛撞在了封閉的隔離區門上。

它們不知疲倦地沖擊著,越來越多,甚至不惜把自己的腦袋都撞裂了也要將門打開。

越來越多的開普勒生物湧入了這個通道裡,這裡根本撐不了多久。

不知何時,蘚塵慢悠悠揚起,互相碰撞著逐漸又亮了起來,竟然死灰復燃!

它們附著在已經死了的泰坦身上,吸收了泰坦屍體的養分之後又不斷匯集,竟然凝結成了一個晶瑩剔透的隻有指甲蓋大小的東西。

有人從黑暗中走來,他穿著一雙明顯不合腳的軍靴,一邊走一邊把t恤的下擺塞進迷彩服的褲子裡,有些笨拙地將外套的扣子扣上,不耐煩地說:「這設計簡直降智。」

穿好了外套,他又玩著一個戰術包,把什麼止疼劑、抗生素拿出來看看,像垃圾一樣扔掉。

「廢物。」

他越是走近,那群撞門的泰坦就越是爭先恐後,仿佛這個人是催命閻王。

「父親,你不想看看我嗎?聽說人類的父母很愛自己的兒女,為了兒女可以不惜生命的代價。正是因為這樣的保護欲才能讓人類這個物種生生不息。」

聽聲音,他就是操縱這群開普勒生物的種子。

少年稱呼隔離區的男人為「父親」?

因為蟲蘚形成的陰影,談墨看不到少年的正臉,但是卻能從他的身型判斷他大概十三、四歲。

問題來了,躲進隔離區裡的男人看著也年紀不大啊,怎麼就有了這麼大的兒子了?

「可你,除了昨天在我的培養倉看了看我,之後的三十六個小時,我就再沒有體會過父愛了。」

談墨驚呆了,這少年是腦子有問題嗎?培養倉?這孩子到底有什麼毛病需要進入培養倉?

他才多大,已經能把自己的爸爸追得落荒而逃了?而且這位「爸爸」身上的標誌讓談墨猜測……這一切發生在許多年。

「零號基地」四個字忽然之間湧入談墨的腦海。

少年伸出手,接住了蟲蘚凝結而成的晶體,那個晶體卻一點一點嵌入了少年的掌心,吸收少年的血液和營養,隨著一聲又一聲「啪嚓」聲,仿佛血液裡有火星在燃燒迸裂,泛著銀色流光的嫩芽從他手心最深的紋路縫隙破皮而出,空氣變得緊張,那些撞門的泰坦被一股不可抗力所吸引,一點一點地後退,靠近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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