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夫君是什麼樣子呢(1 / 2)
謀士傳話的時間其實不長。
但對蘇嬌虞等人而言,簡直是難捱萬分,堪稱放在油鍋上煎熬,都要熬成熱騰騰的汁水了。
季歸褚那瘋狗不可能答應蘇嬌虞的,蘇嬌虞不可能嫁給季歸褚。
蘇慧明想通這點後,長長的紅指甲鬆開被蹂躪不成樣的袖角。
她看向蘇嬌虞,紅唇上揚,像飛入鬢角的血。
蘇慧明啟唇,冷哼一聲。
蘇嬌虞眼皮微微抽搐,想,二姐肯定又要說蠢話了。
果然,蘇慧明的語氣不善,摻雜詆毀,「我的好妹妹,季歸褚那瘋狗遲遲不肯回應,定無好事,你說,你要嫁給季歸褚,不會惹他生氣吧。」
「季歸褚那般性子,從未聽說他身邊有什麼女人,也許,他厭惡女人呢,你說要嫁給他,分明是讓殷國為你惹禍上身。」
蘇慧明的話傳到殷王耳中,驚得殷王一身冷汗。那汗水將盔甲內側浸濕,冷冰冰的,寒冷刺骨,讓殷王年老昏花的眼睛有些暈眩,心底幾分恍然。
是啊。
二女兒慧明說的有道理。
季歸褚真的會答應和親嗎?
看上去不可能。
甚至,若更糟糕的話,反而適得其反,季歸褚會被激怒。
季歸褚此人,極其特殊。
蒼國皇帝有多個皇子公主,隻派季歸褚帶兵出征,是有原因的。
因為季歸褚是瘋子。
是不可理喻的瘋狗。
他無家室,身後毫無顧慮。
季歸褚冷心冷肺,不可能因為所謂的「絕世美人」而放棄攻下殷國,殷國這塊肉雖小,但至少是肉啊,季歸褚這個狼,怎會不要。
殷王忽然有些後悔,剛才他因小女兒蘇嬌虞的話,一時間鬼迷心竅,才向季歸褚喊話了。
現在,隻能奢求等待季歸褚回話的時間能給昭國太子爭取營救殷國的機會。
殷王深感前途無望,又是重重嘆氣。
「虞兒,你聽好,若季歸褚的軍隊打進來,你就跟你父王走!」殷王後對蘇嬌虞說。
沒有人覺得季歸褚會答應蘇嬌虞嫁過去。
肯定是不可能的。
每個人都這麼想。
當季歸褚的謀士前來回話,殷王做好季歸褚的謀士是來拒絕和親的準備。
不曾想,謀士回話:「殷王!請開城門!我們公子答應這樁婚事!」
「什麼!?」殷王嗓門大如洪鍾,從城牆上不可置信地向下看。
青衣謀士頓了頓,扯大嗓門喊:「我說!我們公子!四皇子殿下!答應殷國三公主的親事!」
一如印證謀士的話,季歸褚軍隊的弓箭火光消散。
剎那間,天下血光皆沉落,消散了。
——
馬蹄盪塵埃,青衣謀士坐馬走城門,手捧金盒盛香。
眾人於殷王都大殿會見。
殷王坐於高台,俯視著傳話謀士,神色卻是恍惚的,「你說,你們四皇子,季歸褚,當真答應了這樁婚事?」
季歸褚那瘋狗有了婚事。
他的未婚妻不是別人,正是殷國三公主蘇嬌虞。
這樣的消息對殷王王後來講,並非好事,反而,是極大的打擊。
在如今的時局天下,嫁人,將關乎女子的一生性命。
季歸褚,怎會是良人?
虞兒剛剛及笄。
今日生辰,連及笄禮都來不及辦,就要嫁給羅剎季歸褚。
殷王王後為蘇嬌虞感到滿心淒苦。
蘇嬌虞忽然悄悄地扯了扯殷王後,殷王後看過去。
蘇嬌虞對殷王後露出小小的笑,小娘子未施粉黛,唇瓣卻像抹了胭脂桃緋,小巧的貝牙微露,清靈靈的眼瞳浮現碎光。
殷王後更是感到不公。
這般嬌小惹人憐的小娘子,老天怎能忍心讓她去與羅剎惡鬼成親。
另一邊,殷王仍不太敢相信,他與青衣謀士談話,「那季歸褚的軍隊……」
「當然是會退兵。」
青衣謀士悠悠笑,「還請殷王放心,殷王將是殿下的丈人,自然是無攻下丈人治下國都的道理。」
「蒼國皇帝會答應嗎?」殷王還是難以相信。
「天子與您將是親家,您無需擔心。」謀士笑的月匈有成竹。
就算天子不願意,季歸褚也會讓天子承認這樁婚事的。
當然,謀士並未將這些話在心驚膽戰的殷國王室麵前說出。
如此看來,婚事是定了。
並無回旋餘地。
殷王後勉強打起精神,暗想,她是蘇嬌虞的母後,掌管蘇嬌虞出嫁之繁瑣細節,她要利用這樣的身份,為虞兒爭取生機。
殷王後出聲:「三公主與貴國四皇子殿下的婚期,可要找個良辰時節。」
蘇嬌虞也束起耳朵聽。
婚期,這關乎著她還能在殷國待多久。
青衣謀士露出一絲遲疑。
「我們四皇子殿下,已經定了婚期。」
「殿下並不願意再做更改,還請貴國見諒。」
「哦?那婚期定了何時?」
對方擅自定下婚期,一副無可商量的態度,讓殷王王後心裡有點不滿。
但不能表露。
對方是季歸褚。
不能惹怒季歸褚。
退一步想想,應該還有機會。
殷王王後盤算著,婚期至少要等個十天半月,那時昭國的援軍已經到來,有了昭國太子相救,自然是不需要將虞兒嫁給季歸褚來讓殷國得以喘息了。
婚約,撕毀就是。
雖然不義,但決不能讓虞兒葬送在季歸褚這個瘋狗手中。
為了阿姐留下的小女兒好好地活著,就算背上罵名,就算被季歸褚的軍隊記恨,殷王王後也無悔。
「婚期麼現在。」青衣謀士嘴角的笑一成不變。
「現在?!」殷王王後驚聲,猛地站起。如亂鳥拂過水麵,炸起陣陣波瀾。
青衣謀士行禮躬身,長長的袖角幾近垂地,就像叩拜蘇嬌虞,「沒錯,還請三公主速速準備好,嫁與四皇子殿下。」
*
「咳咳咳」金盒香粉灑在蘇嬌虞身上,她被嗆得咳嗽,一陣藥味檀香幽幽裹著她,蘇嬌虞覺得視線都被那浮動的暗香遮掩。
「你身上有這藥香,殿下才能接近你。」青衣謀士丟下一句話,便離開內室,沒有多做解釋。
留下蘇嬌虞被濃濃的藥味檀香包裹。
要被淹入味了。
太苦了。
蘇嬌虞又咳了幾聲。
她被那苦澀的藥香刺的鼻尖直皺,眼淚生理性地汪汪掉,她隻想打開窗戶,散盡所有的苦藥味道,但她不能這樣做。
她現在要嫁給季歸褚。
她要忍耐。
為了殷國,她會聽從謀士的話,老老實實嫁過去。
蘇嬌虞揉了揉被嗆出淚花的雙眼,穿好紅裙,臨走時,她抓了一些自己的閨房香料,藏入內衣裡。
「換好嫁衣了?」青衣謀士等在外麵,見蘇嬌虞出來,直接問道,接著,聲音兀地一頓,他看到蘇嬌虞兩眼發紅,柔柔弱弱的,就像哭過一樣。
青衣謀士沉默一下,不太熟練地,硬邦邦安慰說:
「三公主,請放心,我們殿下,應當不會取你性命。」
聞言,蘇嬌虞心裡一聲悲呼,不會取她性命?
誰家郎君娶妻會取妻子性命啊?
青衣男子竟這樣安慰她。
那季歸褚,他到底有多可怕。
蘇嬌虞無心打扮,隨意披了紅裙當嫁衣。
她滿心倉促慌亂。
不過,身為公主,她至少有最後的體麵,本應坐寶蓋香車,出城門,嫁給季歸褚,但是,卻被告知,馬匹受驚,馬摔了,華蓋珠簾墜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