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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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哪裡了?」沈時驍焦急地來到夏稚的衣櫃前, 打開後發現夏稚自己買的衣服竟然全部不見了,裡麵空空如也。「你明知道他表情不太好,為什麼不告訴我?」
傭人瞧著眼前的情景, 十有八九是夏稚離家出走了。
害怕地說:「可我們不知道,夏先生是出差還是別的原因,不敢冒然打擾您。」
沈時驍青著臉,又走進夏稚臥室裡的浴室,才發現刷牙杯、吹風機等東西都被夏稚帶走, 心中的煩悶和焦灼越升越高。
院子裡汽車的引擎聲響起,沈時驍握著方向盤卻久久沒有啟動。
他連夏稚去哪裡了都不知道。
壓抑的汽車空間內, 一根香煙被點燃。沈時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給顏文清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
顏文清:「沈總,有什麼事嗎?」
沈時驍:「稚稚在你們節目組嗎?」
顏文清:「沒有, 我們節目組最近在半山月要錄製, 報上來需要住酒店的名單裡沒有夏稚。」
「謝謝, 我知道了。」
沈時驍右手搭在方向盤上,狠狠地拍了一下, 目光望向遠方。
外麵下雪了,氣溫很冷, 夏稚能去的地方除了那破舊的筒子樓, 別無他去。
半小時後,沈時驍的轎車停在樓下。
雪勢很大,才站在樓下片刻,大衣的肩膀處便落了一層的雪。
沈時驍抬頭望著夏稚家裡的窗戶, 黑漆漆的,沒有一絲亮光。
難道沒回家嗎?
果然,他站在門口敲了許久的門, 也無人應答。
這時,夏稚對門那戶忽然開門。
是一位年近70的老爺爺。
沈時驍問:「您好,這家的人今天回來過嗎?」
老爺爺回:「沒有,他搬走好久了。」
「謝謝。」沈時驍斂著黯淡的神色,準備離開。
「這孩子命苦啊。」老爺爺語氣心疼,「當初他媽媽去世,他自己著手辦的所有葬禮,捧著他媽媽的骨灰,在街頭哭成了淚人。」
「據說他爸爸把他們狠心拋棄,這孩子沒什麼錢,房間裡的家居都是從二手市場淘來的,為了剩人工費用,自己硬生生把家具從一層搬上來,手都磨出血泡了。」
沈時驍背對著老人,輕輕應了一聲,一步一步走下昏暗狹窄的樓梯。
沈時驍停在車前很久,直到大雪堆積在他的肩膀處,漸漸化成雪水滲透大衣時,才僵硬地打開車門。
在法國收到夏稚的消息時,他對夏稚的遭遇有所了解,但都浮於表麵,往往細節的傷痛最為誅心。
如果…如果他一直沒有找到夏稚呢?
那麼夏稚得受多少罪,吃多少苦。
倘若沒有他,夏稚能被其他人疼愛,也挺好的,至少不會獨自麵對那麼痛苦的事。
他豁然想通。
雙手被凍得僵硬失去知覺,沈時驍顫著手撥通夏稚的電話。
然而,對麵冰冷的聲音傳來。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沈時驍雙臂撐在方向盤上,腦袋深深地埋在上麵。
——
半山月要,夏稚和小胖拖著三個超大的行李箱,氣喘籲籲地站在賓館前。
這雪也太大了吧。
嗚嗚,人倒黴的時候,乾什麼都不順。
夏稚好不容易撥通顏文清的電話,厚著臉皮告訴人家自己臨時改變主意,想住在酒店。
顏文清接到電話,立刻下來接他。
看見狼狽的二人,他問:「這麼大的雪,你們倆怎麼不等等?」
「我們到途中才開始下雪的。」
方才的汽車上,夏稚心髒提到嗓子眼,生怕一不留神車子滑進山崖外,一命嗚呼。
他還沒火呢,可不能死。
顏文清笑了笑,給他們倆開了兩套房,「你們挺幸運,這是酒店最後兩套公寓式房間,早點休息吧。」
小胖感激地拿著房卡,他這個助理差事不錯,居然還能蹭到豪華套房。
告別後,顏文清撓撓腦袋,他總覺得自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和夏稚交待。
打開空調,夏稚脫掉沉重的羽絨服,蜷縮在沙發上的角落給手機充電。
他要開始舔傷口了!
手機充上電,來自沈時驍的未接電話蹦了出來,夏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端端正正望著手機的聯係人。
沈時驍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一定是!
他都把自己趕走了!
啊不是,其實是自己玻璃心臉皮薄,不好意思待在沈家。
關掉手機,夏稚決定忽略這件事,剝一顆橙子,開始獨自舔傷口。
而回到房間的顏文清終於想起心中惦記的事情。
他得告訴沈時驍,夏稚來節目組住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宿,本來可以在這裡玩兩天,等待錄製,奈何導演組一大早就打來電話,讓第夏稚準備錄製前的培訓。
幸好他提前來了。
這半山月要的大型旅遊度假區是新修建的,裡麵不但有許多好玩的遊戲設施,還有各種娛樂場館。
第三個劇本的名字叫做《夢想》,講述的是一群擊劍運動員為夢想榮譽而戰的故事。
因為學員們對擊劍並不了解,所以錄製前節目組特意為他們安排了培訓。
夏稚咬著麵包片暗暗吐槽。
擊劍?學員們如果知道他學過擊劍,會不會認為這是節目組給他開後門?
怕了怕了。
顏文清在前麵剛講完今天的流程,忽然cue夏稚,「稚稚,我看你的簡歷上說,你學過擊劍對吧?」
夏稚僵硬一笑:「花拳繡腿而已。」
呃,非得當眾告訴大家嗎!
培訓開始,考慮到學員們的基礎,這次教練隻教大家一種——花劍。
換好擊劍服,夏稚慢條斯理地整理袖口,修身帥氣的擊劍服勾勒出優越的月要線。
末了,他揚著脖頸甩了甩頭發,戴上麵罩。
梁思越一直在他身後,待他穿好衣服走上前問:「你學過擊劍多久?」
隔著麵罩,夏稚笑了笑:「沒多久,學著玩。」
梁思越輕輕打量著他拿劍的姿勢,開玩笑道:「看你這架勢,可不像學著玩的。」
的確如此,夏稚小時候的擊劍教練是國家隊退下來的老教練,專業嚴格。
要不是夏淮山隻想讓他把擊劍當作業務愛好,他估計走專業運動員的路線。
咳咳,就是身板有點單薄。
後天努力培養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
很快,教練開始認真講解,擊劍的規則很簡單,劍尖帶有感應器,準確刺進對方有效部位一次為一點,有效點擊數多的為勝利。
這次錄製,學員們有的飾演訓練隊隊員,有的飾演教練,戲份最重的夏稚和紀雲飾演隊伍內成績最優異的兩名學員。
紀雲練得很認真,還會時常停下來幫教練指導其他人,他告訴大家,自己也接觸過擊劍運動,所以領悟得快一些。
導演和編劇在一旁看學員們訓練,暗中商量一件事。
劇本中夏稚和紀雲比賽多次,讓誰贏呢?
畢竟這是直播,假裝輸掉弄不好會顯得太假。
編劇眼神煥發著大膽的想法:「誰贏誰輸看現場,讓他們真正的去比一下吧。」
雪過天晴,冬日的暖陽順著窗戶映進來,落在汗流浹背的學員身上。
夏稚剛才和教練玩了一局,許久未練,雖然生疏不少,但酣暢淋漓,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出劍速度快,動作漂亮敏捷。
這是教練給夏稚的評價。
摘下麵罩,他的額頭沾著細密的汗滴,因劇烈運動唇色正紅,眼眸輕輕一彎,散發著青春洋溢的氣息。
梁思越身旁的許影後打趣:「你很關注夏稚。」
梁思越淡淡地回應:「關注學員理所當然。」
休息時,學員們交流技法,夏稚把自己的礦泉水特意撕裂了一個小口,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夏稚,這是乾什麼?」
夏稚:「都是半瓶水,這樣我的就不會跟你們混了。」
「弄混了再拿新的唄。」
「是啊。」
學員們都是小有名氣的網紅或者練習生,家境殷實,富二代一抓一大把。對於夏稚這種行為確實感覺很新鮮。
「節約用水嘛,而且東西都是錢買來的。」
經歷上次夏家私生子事件,大家對夏稚家庭條件有所耳聞,這下子又拐到夏稚老公身上。
「夏稚,你家那位乾什麼的?」
「我感覺上次他請大家吃飯,條件應該不錯,家境挺好的吧?」
夏稚背靠著牆,想起沈時驍。
眼瞧這架勢,三年後他們倆估計得各奔東西。
還是不要讓大家知道他和沈時驍結婚的事了,萬一白月光回來,聽說類似風言風語,再讓兩人心生隔閡。
嗚嗚,他可真是個迷人的小天使。
於是他胡咧咧:「昂,就普通人而已,脾氣有點悶,不太愛說話。」
學員們的八卦心不至於此,接著說:「上次請大家吃的那頓飯挺貴的,讓你老公破費了。」
夏稚眉毛一揚:「他上次惹我生氣,那是賠罪呢。估計一頓飯下來,他好幾年的私房錢都沒有了。」
「原來是這樣,不然我們請回去吧?」
「不用不用,私房錢沒有正好,有錢容易變壞。」
「你老公從事什麼工作?」
「呃,醫生。對,就是醫生。」
永遠醫不好他心病的醫生!
拿著手術刀割他心髒的醫生!
明白一切真相的顏文清笑了笑。
夏稚可真會演。
——
午餐時,夏稚端著餐盤獨自坐在桌子上。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微信沒有新的消息,也沒有未接電話。
看來沈時驍昨晚真的打錯了。
帶著說不出的落寞,夏稚咬著排骨,瞬間覺得不香了。
這時,梁思越端著餐盤坐到他的旁邊,笑著問:「有人嗎?」
夏稚:「沒人。」
梁思越:「一起吃。」
桌子長度一般,兩人並肩而坐,挨得挺緊。
偶像坐在身旁,夏稚略顯拘束一些,喝湯的動作都變小了。
梁思越瞧了他一眼,「住在酒店,你先生不會想你嗎?」
提起沈時驍,夏稚神情稍顯黯淡。
他才不會,他建議我住酒店呢。
察覺到夏稚的低落,梁思越自覺不再詢問,讓出自己的可樂雞翅,「嘗嘗,味道不錯。」
夏稚拿著筷子猶豫幾秒,最終沒有夾,隻是笑了笑表示感謝。
餐廳被節目組包下,很熱鬧。
這時,顏文清接到了一個電話,行色匆匆地放下筷子,朝著樓梯跑去。
夏稚望著樓梯很久,猜測應該有重要的事吧。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顏文清的笑聲,他引著沈時驍進來,關心地問:「沈總還沒吃飯吧?看看喜歡吃什麼,我讓別人給您準備。」
沈時驍目光落在餐廳內,很快找到夏稚,也看見了夏稚身旁的梁思越。
「隨便拿一些就好,最近生病沒胃口。」
沈時驍上次探過一次班,但隻是和導師們吃過飯,學員們還未見過他。
這會兒學員們全部熱情地和他打招呼,畢竟就連沈氏娛樂的簽約藝人,一年也鮮少見沈時驍。
夏稚收回腦袋,連忙扒了幾口飯菜。身旁的梁思越自言自語,「風雪這麼大,沈總怎麼突然來了?」
夏稚小聲bb:「誰知道呢。」
端著餐盤的沈時驍並沒有同顏文清坐在一起,而是隔著很遠,穿過幾張餐桌,來到夏稚和梁思越麵前。
夏稚能感覺到,幾乎餐廳中所有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地聚集過來。
他的脊背漸漸繃直。
「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裡嗎?」沈時驍沖著梁思越說。
梁思越頓了頓:「嗯,可以。」
他剛要騰出對麵的座位給沈時驍,不料沈時驍自然而然地將餐盤放在夏稚和梁思越的中間。
梁思越有些不解,而夏稚則刻意別過頭去。
乾嘛和人家坐在一起!
人家對外有老公!
名草有主!
你沒機會了!
僅僅十秒的僵持,梁思越主動拿著餐盤,坐到兩人對麵。
沈時驍坐下後,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從餐盤上取出一小壺醋,徑直倒進麵條中。
麵前充斥著一股山西陳醋的味道,夏稚眨巴眨巴眼,無辜地咬了口排骨。
三個人的共餐,一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就挺尷尬的。
梁思越主動詢問:「雪天山路危險,沈總來這裡是忙什麼事嗎?」
沈時驍回道:「嗯,我老婆在這邊,我來找他。」
「噗嗤!」夏稚差點被湯嗆到,狼狽地捂著嘴巴猛咳。
「沒事吧?」梁思越關心地遞去紙巾,不料沈時驍快他一步。
沈時驍:「慢點喝。」
梁思越眼神中帶著些奇怪,但並沒有過多表現出來。
一頓飯,夏稚吃得很難受,竟顧盯著那瓶山西陳醋愣神。
這時,梁思越忽然問:「稚稚,你家先生平時醫院的工作忙嗎?」
沈時驍聽聞,攥著筷子的手指微微彎曲,隨後將筷子擺在碗邊,目光直視前方。
夏稚渾身一緊。
餵!怎麼好端端提這件事!
「嗯,還行,平時不算太忙。」
沈時驍嘴唇張了張,眼神愈漸黯淡,撂下筷子。
碗裡的麵條他隻吃兩口,持續冒著濃鬱的陳醋味道。
夏稚埋著頭,小聲bb。
希望梁思越不要再問了。
可梁思越沒有get他的信號,笑著說:「你先生是醫生的話,肯定很細心,生活上體貼照顧你。」
夏稚尷尬地附和:「還行吧。」
吃完飯天色不早,導演叮囑學員們注意休息,準備明天直播。
明天是競賽模式,35-25。
大家住的酒店雖然算不上星級,但設施不錯,房間整潔舒服。
電梯按鍵逐一亮起,漸漸電梯中隻剩下顏文清、沈時驍和夏稚兩人。
夏稚住在頂層,和導師和工作人員同住一層。
顏文清進門後,走廊中隻剩下兩個腳步聲,夏稚站在門前抬頭看了沈時驍一眼,問:「你要在這裡住嗎?」
沈時驍:「嗯,路況太差,不好下山。」
雖然很想問沈時驍為什麼來這裡,但夏稚忍住了。
他才不問呢。
「那我先進去了。」夏稚刷卡進門,「咚」地關上。
麵對著冷冰冰的門,沈時驍抿著唇,靠在牆壁處低著頭。
而夏稚進去後也沒立刻離開,而是偷偷扌莫扌莫地扒著貓眼,打量門外的動靜。
沒有腳步聲,沈時驍沒離開嗎?
莫非有事和自己說?
糾結很久,夏稚輕輕拉開一條門縫,露出腦袋東張西望。
果不其然,沈時驍就靠在近處的牆壁。
目光觸碰,夏稚問:「你有事嗎?」
沈時驍精神看起來一般,沉聲回:「酒店沒有多餘的房間了。」
夏稚看了眼走廊盡頭的窗戶,外麵不知什麼時候,又飄起大雪。
沒有房間怎麼辦?
自己才不主動收留他。
很沒骨氣!
沈時驍咳嗽兩聲,朝著他道:「進去吧,外麵冷,我聯係助理想想辦法。」
「嗯。」
夏稚應了聲,漸漸闔上門。
忽然,他露出腦袋輕輕歪著:「要住我這裡嗎?我可以收留你。」
唔!他可真是個小天使!
那雙深邃的黑眸看他片刻,沈時驍:「嗯,謝謝你。」
房間像是小型一體式的公寓,有廚房浴室,家電種類齊全。
屋裡暖風開得很足,夏稚站在櫃子前將藥箱拿下來,給沈時驍找感冒藥。
沈時驍狀態看起來很差,靠在沙發上微閉著眼睛,有些憔悴。
昨晚他找夏稚找到半夜,早上收到顏文清消息,快馬加鞭趕來。
現在身體疲憊得很。
「吃這兩種藥好得快,我經常吃。」
端來一杯溫水,夏稚交給他:「吃完睡覺,感冒就好了。」
沈時驍接過水杯,「果然,老公是醫生,藥備得都充足。」
夏稚差點被逗樂,嘟囔著:「他們一直問我,我總不能說我的老公是你吧。畢竟我們三年後就會離婚,假設我以後爆紅,你就不怕你的白月光知道我們的事吃醋?」
沈時驍喝了一口溫水,嘴唇看起來有些乾燥。
「他麼…我…」
「行啦行啦。」
「知道白月光是你的心頭寶,朱砂痣,別人永遠都比不上。」
夏稚語氣酸溜溜的,站起身背著手:「趕緊吃藥,明天才能好。」
「好。」
沈時驍如此聽話,夏稚心中有點奇妙,不免撞著膽子問:「你今天來這裡乾什麼?」
沈時驍:「給你送東西。」
說巧不巧,這時沈時驍的助理來敲門,給他送來一台衣物烘乾機和一盒蛋糕。
「我在你房間看見烘乾機遺落在門前,覺得應該是你忘記帶了,便給你送過來。」
他說的沒錯,那台烘乾機確實是夏稚想帶走的。
但是行李太多,根本塞不進去。
隻好忍痛割愛。
這裡在半山月要,天氣陰冷,酒店裡如果沒有這東西,洗乾淨的衣物很難乾燥。
但夏稚看到這台烘乾機,心底泛起酸。看沈時驍這架勢是想讓自己在這裡長住了。
淦!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除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