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104章 大結局下(1 / 2)
第104章大結局下
今年冬天, 十一月便下起了初雪。
初雪不大,但是四海和升平有印象的第一場雪。
陳倏一手抱著升平,一手牽著初六,四海在棠鈺懷中, 一道在暖亭外的屋簷下看雪。
四海和升平興奮得一直在喚「爹爹」「娘」!
七月末, 龍鳳胎才滿了一歲,會說的話還不多, 激動的時候就喜歡摟著陳倏和棠鈺的脖子表示歡喜。初六才剛滿了五歲, 見過東西要比弟弟妹妹多很多,看起來也老練多了。
「爹爹,娘, 我想打雪仗了~」初六才知曉下雪的樂趣, 看見下雪天,心中便開始盼了。
棠鈺扌莫了扌莫他的頭,「初六,要再等等。」
初六其實聽話,朝著棠鈺連連點頭。
四海看著初六便笑,「哥哥~」
初六喜歡四海,「娘,我想抱抱妹妹。」
棠鈺剛蹲下, 懷中的四海就往初六懷中竄。
初六是哥哥,早就習慣了抱弟弟妹妹, 陳倏和棠鈺會在一側小心照看著。
「四海, 等年關了, 哥哥帶你打雪仗!」初六已經越來越有哥哥模樣。
陳倏懷中的升平也急了,「哥哥,我, 我……」
初六道,「你是男子漢,你要自己打雪仗!你懂不懂?!」
升平險些急哭,「要哥哥。」
初六嘆道,「我還這麼小,帶了四海,就不能帶你了!」
陳倏和棠鈺都忍不住笑開,升平急哭了!
陳倏溫聲,「爹帶你!」
初六嘟嘴。
棠鈺口勿上初六額頭,「娘親陪你和四海。」
初六眸間又忽然清亮起來,「好!」
……
臘月初,萬州府的書信送至鎏城。
趙文域在殿中看陳倏的書信看了許久,他七月末才在萬州府見過陳倏,但陳倏絲毫都沒有透露旁的念頭,眼下,卻在信函裡說,等年關一過,就帶棠鈺來鎏城求親……
是陳倏的字跡,也蓋了敬平侯府的府印,字裡行間的行文都是陳倏的口口勿,不會有錯。
趙文域反復看了許多遍。
鎏城同萬州府是要議親的,他早前順道去萬州府,就是同陳倏和棠鈺商議此事……
陳倏的兒子和他的女兒定親,會在很大程度上安撫民心,讓百姓心中安穩踏實,即便他同陳倏兩分燕韓,但燕韓短時間內不會再有戰事,百姓可以休養生息。
這是他去萬州府的目的。
於公於私,同萬州府結親,也他心中所想。
但他去萬州府同陳倏商議此事的時候,是將鎏城和萬州府看作對等的兩處,所以先前兩人提到的都是議親。
議親是不需要雙方親自出麵的,使臣就可以。
更不要勞師動眾,讓陳倏和棠鈺親自來一趟鎏城。
會這麼做的,是臣子求娶天家的女兒……
陳倏此舉,隻有一個意圖,告知外界,萬州府向鎏城稱臣。
雖然趙文域也想到過陳倏沒有稱帝之心,也想過燕韓會以一帝一侯的狀態持續數十年,甚至幾十年,也許直到陳勉之才會稱帝……
但他沒想過陳倏來臣。
萬州府的勢力不在鎏城之下,若是陳倏想,鎏城未必能壓萬州一籌……
趙文域再度看向手中的信箋,再次看到信箋上「虎狼環伺」「燕韓一統」「守望相助」這些字樣,趙文域眼底微潤。
想起第一次見陳倏時,陳倏溫和儒雅,但他想上前揍他的時候,盛連旭在一側相攔,陳倏轉眸看向他時,銳利而帶了警告,讓人不寒而栗的目光。
還想起,他當時才見到敬平侯夫人就是棠鈺,以為棠鈺被陳倏劫持,想帶棠鈺走,結果陳倏忽然來了驛館,他慌忙逃出,卻還是被陳倏抓住,陳倏居高臨下,半是恐嚇,半是探究待他,最後不僅放他走,還讓人送他去鎏城見母妃。
也想起,陳倏中了埋伏,落在魏昭庭手中,被魏昭庭灌了毒藥,失明,且隻剩一口氣,卻同他道,他答應了棠鈺,要回去見棠鈺和初六……
陳倏……
趙文域鼻尖微紅。
他不知道他最後是怎麼熬過來的,但他再見陳倏的時候,他已經兵臨廢都之下,沿途近乎沒有諸侯的州郡阻攔。
趙文域垂眸,陳倏太清楚他要什麼……
這樣的人,永遠不要做對手。
他也不會和他做對手。
***
臘月二十,萬州下起了第一場鵝毛大雪。
初六一大早就讓黎媽備好了厚披風,手套,耳套,「爹,娘,打雪仗啦~」
小米一不留神,沒看住他,初六溜了進去。
屋內,錦帷放下。
錦帷內,陳倏攬著棠鈺正好到抵死交融的時候,忽得,「爹~娘~」
陳倏和棠鈺都是一愣。
陳倏迅速伸手扯了一側的被子蓋上,因為初六的速度很快,陳倏知根知底,所以隻來得及蓋上棠鈺和遮住自己的月要。
錦帳撩開,露出初六的小臉,「爹娘~下大雪了!起來打雪仗啦~」
陳倏:「……」
棠鈺:「……」
棠鈺臉上的緋紅還未褪去,卻見小初六已經穿著厚厚的披風,手套和耳套都帶好,一臉期許模樣,眼中似有星辰大海一般。
棠鈺臉上緩緩浮起笑意,溫和道,「初六,你先去看看四海和升平。」
「好!」初六跑開。
陳倏其實有些想揍他!
等初六終於跑開,陳倏看向棠鈺,棠鈺已經開始穿衣。
陳倏:「……」
棠鈺口勿上他額頭,「今日第一場大雪,初六盼了好久,別讓初六失望了……」
陳倏:「……」
棠鈺起身,「晚些。」
陳倏:「……」
***
初六今日玩得特別開心,不僅是這次有四海和升平在,還因為爹爹今天陪他們幾個陪得特別賣力。
他都玩不動了,爹爹把他拎起來繼續。
他當然想玩啊,所以一整日,打了好幾場雪仗。
最後四海和升平都不玩了,就他和爹兩個人對決,初六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
到黃昏前後,父子兩人還在對戰。
最後初六實在累極了,趴在陳倏背上。
陳倏背他的時候,他已經困得不行了,口中還很舍不得,「爹,以後還陪初六這麼玩好不好?」
陳倏溫和道好。
「黎媽,帶初六去洗漱吧。」陳倏把初六交給黎媽。
黎媽抱走。
終於,陳倏想,這家夥的總算耗光了精神,晚上不會再來鬧了。
陳倏也累了。
回屋的時候,棠鈺不在,小米說,夫人帶公子和小姐睡覺去了。
陳倏反正也是一身汗,要沐浴洗漱,正好可以等她。
晨間到極致的時候,戛然而止,他憋了一整日,原本也以為自己會窩火,但同初六,還有四海,升平一處打雪仗的時候,又仿佛什麼都拋到腦後了。
……
許是今日打雪仗興奮了,四海和升平很晚才睡。
棠鈺撩起簾櫳回屋中的時候,見陳倏穿著睡袍趴在床榻上,睡著了。一側,均勻的呼吸聲響起,是不僅睡著,而且睡熟了。
棠鈺在床沿坐下,忽然想起,今日除了初六玩瘋了,陳倏也是。
陪兒子打了一整日的雪仗。
小孩子本就精力旺盛,他原本就不是底子好的一類,眼下又是冬日,他跟著湊熱鬧,最後自己困得先睡著了。
棠鈺忍俊。
又起身替他牽了被子蓋上,俯身口勿了口勿他臉頰,而後去了四海和升平房間。
……
翌日晨間,陳倏睡醒,才迷迷糊糊想起昨晚太累睡了。
一側,棠鈺不在,應當是見他睡熟,去了初六,或者四海和升平處。
陳倏撐手起身,指尖捏了捏眉心,心中想,是不能同初六比,他體力太好……
隻是指尖在眉心還沒來得及放下,又聽見熟悉的腳步聲響起,回盪在內屋中,下一刻初六笑盈盈出現在他麵前,「爹!打雪仗了!」
陳倏:「……」
***
年關一過,很快就是三月。
三月初,陳倏和棠鈺一道,從萬州府出發,攜聘禮前去鎏城求親。
萬州物華天寶,封地富庶,所以萬州府的聘禮琳琅滿目,一車接著一車,遠不止十裡紅妝。
聘禮一多,這一路便都需要駐軍隨行護送。
而且聘禮越多,鎏城也好,萬州府也好,雙方麵上都更有光。
這一次,陳倏沒有讓胡伯,顧伯或是馮叔中同行,而是讓何茂之同行。
胡伯,顧伯,馮叔都是萬州府的老臣了,何茂之來鎏城,對日後的萬州府更有裨益。
馬車上,何茂之朝棠鈺道,「老師總說,姐夫的腦子裡全是主意,這一趟帶著這麼多聘禮從萬州府來鎏城,聲勢浩盪,鎏城麵上有光。聘禮一多,自然要很多駐軍隨行。所以,借聘禮的緣故,讓駐軍隨行,這一招既能保證這一趟去鎏城途中的穩妥,又不會讓雙方臉上難堪,真是絕了……老師說,也隻有姐夫才能想得出來。」
棠鈺也想起太奶奶說的,在他們幾個中,從小陳倏的鬼點子都是最多的。
但他的鬼點子都關明正大,堂而皇之,而且,都用到了正處。
何茂之說完,又感嘆道,「雖然知曉姐夫不想做天子是有緣故,但怎麼都覺得可惜了,姐夫若是天子,姐姐就是皇後了……」
棠鈺溫和道,「做皇後有什麼好呢?」
何茂之:「……」
「尊貴?榮寵?就是……」何茂之也說不好。
棠鈺看著窗外,輕聲道,「茂之,我想要的都有了……好容易才從宮中出來,又何必再想回到那個地方?眼下就好,宮外有四季,四季裡有你們……」
何茂之微怔,很快,又釋懷一笑。
忽得,何茂之釋懷了。
所以,姐夫和姐姐其實很像,不對,不是像,而是契合……
棠鈺笑了笑,低頭看上手中的書冊。
何茂之又再湊近些,這回,嘴角微微揚起,「姐,我覺得姐夫真好。」
棠鈺看他。
何茂之思緒到了很早之前,「姐姐還記得在態州的時候嗎?」
態州?棠鈺想了想,不就是陳倏和她去看舅母和茂之的時候嗎?
棠鈺頷首,「記得。」
何茂之深吸一口氣,嘆道,「那時候,我和娘親被詹雲波,還有楊家的人欺負,姐夫帶了我去楊家出氣,對方見姐夫是敬平侯,嚇得不敢動彈,我想找詹雲波和楊家報復很容易,但那時候,姐夫同我說,報復一個人很容易,他踢了你一腳,你可以兩腳提回去,他辱罵了你,你可以辱罵回去,但你同那時候的他們有什麼區別?」
棠鈺記得聽他說起過這一幕,但這麼多年過去了,明顯,還都記在茂之心裡。
茂之還能復述:「那時候的姐夫說,手中的彈弓是用來保護人的,不是用來欺負人的。我若拿彈弓打了他們,我就同他們一樣,恃強淩弱,讓人看不起。後來,我放下的彈弓。因為隻有弱小的人,才會想要不斷在對方麵前證明自己。而當你真正足夠強大,就沒有人會欺負你……」
棠鈺莞爾。
何茂之笑道,「姐夫就是這樣的人,他比很多人都好,謙謙君子……所以,我日後也想做他那樣的人。」
棠鈺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眉心,「會的,茂之。」
何茂之頷首。
***
四月下旬,敬平侯同夫人攜了大批聘禮入鎏城,替次子求娶天子膝下唯一的公主,整個燕韓頓時都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鎏城同萬州府交好,自然可以議親……
敬平侯有兒子,晉帝有女兒,年紀相差不大,地位也合適。
尤其是當下,燕韓國中都盼著太平盛世,不想再有戰火連綿,如果敬平侯同晉帝聯姻,對百姓來說無疑是最好的消息。所以這樁婚事,從一開始有眉目起,就受到國中上下的祝福,都希望萬州府同鎏城的這樁婚事能盡快定下來。
但萬州府和鎏城議親,是不需要敬平侯和晉帝雙方親自出麵的,使臣往來就可以。
更不需要像眼下一樣,敬平侯親自攜了夫人前來,還帶了讓人眼紅的聘禮至鎏城。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不是議親,更像是……是臣子求娶天家的女兒……
陳倏的舉動,無疑是在向燕韓國中釋放信號。
敬平侯府要向鎏城稱臣……
隻是敬平侯府坐擁大半個燕韓了,怎麼會舍得在這個時候向鎏城稱臣?
國中猜測紛紛,但也有人看得透徹,敬平侯若是要稱帝早就稱帝了,為何遲遲拖著?因為從一開始,敬平侯就沒有稱帝之心。
還是有人替陳倏不值,敬平侯府分明已經坐擁了燕韓一半的江山啊!
也有人道,是啊,那是一半的江山,卻是將燕韓一分為二,再不是整個燕韓……
敬平侯當初同葉瀾之一道推翻廢帝,不也是因為廢帝弄得民不聊生,百姓不堪其苦嗎?後來葉瀾之赴了廢帝後程,敬平侯如今又擁立廢帝的兒子晉帝,這是何等的月匈襟氣度?
敬平侯稱不稱帝其實都已不重要。
他在百姓心中,早就是無冕之王……
***
大殿之中,陳倏攜夫人跪於天子殿前。
天子踩著赤舄緩步而下,親自扶起陳倏與棠鈺,萬眾矚目中,趙文域一字一句道,「鎏城與敬平侯府,永以為好。」
翌日,趙文域的這番話就傳遍了整個鎏城。
隨著萬州稱臣,燕韓從兩分天下重新走向了統一。
自此,鎏城也改稱京城。
這一趟,趙文域棄用了早前的北燕,重新用燕韓為名。
燕韓國中這場持續了幾十年的戰火和紛亂,慢慢畫下了句點。
……
趙文域這一趟留了陳倏和棠鈺在京中多待幾日。
棠鈺早前認識陳思敏的,但陳思敏對棠鈺並無太多印象。
這幾日裡,棠鈺幾乎日日都在宮中同陳思敏一道,有時是照看阿繆,有時是和陳思敏一道說話,有時是逛逛四月的禦花園。
棠鈺溫婉,卻不無趣呆板,同她早前想象得很不一樣。
起初趙文域同她吵架,氣她的時候,會說,你看看人家棠鈺,從來說話溫柔,客氣,又善解人意,你就是抄一根雞毛撣子!!
她其實一直很介意。
雖然後來知曉趙文域是特意氣她的,但真正見到棠鈺,除卻知曉棠鈺其實和趙文域說得不大一樣之外,還有一條,就是早前在宮中,有幾個可以玩到一處的幼時玩伴?不阿諛,不奉承,不諂媚,也會懟他……
就算是她,也會喜歡同棠鈺一處。
但一物降一物,棠鈺同陳倏在一起的時候又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