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營救（1 / 2）
小隊長甘連生說完，便起身拍了拍屁，臉不紅心不跳地將桌上那裡包香煙揣進自己口袋裡，就跟著村支書唐得魚走出了堂屋，可他們剛走出向家的院門，就有人小聲調侃道：「嗨，還以為兩位領導能個好主意，原來是來放官腔的。」
「就是嘛，」另一個人也小聲附和道：「廢話說了一大堆，可就是沒說到正題上。」
「唉！」有位老人也小聲感嘆道：「主席他老人家才走了沒幾年，這當官的咋就變了味呢？」
「是啊，以前的乾部聽到誰家有了困難，不用叫，自個兒就會來幫忙解決。可現在呢？求著過來了也就說一大堆廢話……」
兩個村乾部剛走，甘金平也回來了。不見兩個舅舅跟著來，向發生急忙問道：「金平哥，我舅舅他們來了嗎？」
「發生，你二舅說他一會兒就過來，可你幺舅……他……」說到這裡，甘金平就沒好往下說了。
「我幺舅說啥了？」
他上……他來了也沒用，叫你自己處理。」
「那我表哥他們呢？」
甘金平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回答道：「我跟你大舅幺舅說的時候，他們都在，可沒一個吱聲的。」
「什麼？他……他怎麼能說出這麼無情無義的話呢？」
聽了兒子和甘金平的對話，一旁的唐氏忍著淚對兒子說道：「發生，看來你兩個舅舅還在生咱們家的氣，還是你親自去請他們吧！」
「媽，舅舅表哥他們不願意來，誰去請也沒用，還是算了吧！兒子會自己想辦法的。」
覺得兒子說的有些道理，唐氏也就沒有再堅持了，可他還是忍不住默默地流下淚來。
兩個村乾部放了一堆官話就走了，兩個舅舅家也來人願意不願意來幫忙，向發生沒有辦法，隻能請在場那幾個年齡大的長輩和鄰居黃伯爺詹大叔一起幫忙拿個主意。最後，他們決定在村裡找十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和這幾個年齡大的老人一起吃頓飯，每人配上一根手電筒、一把鋤頭和和一根鐵鎬，然後再借七八個「風簸」（農村用來吹掉糧食裡的雜質的一種木製的農具），跟向發生進山去救他父親。後麵再派兩三個人，借兩匹馬馱上鋪蓋、水和吃的隨後進山。
打定主意後，向發生便在村裡挨家挨戶去請人。畢竟是一個村的，大部分的人還是很願意幫忙。沒一會兒就請到了十幾個年輕人。大家便開始忙了起來，男的準備要帶進山的東西和救人的工具，女的負責做飯。到了中午一切都準備妥當，大家吃了午飯，向發生辭別老母親和媳婦，和唐真發帶著一行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往山裡去了。
看著向發生一行人出發以後，聚在向家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了，隻有甘金平和兩個年輕人還在準備隨後進山需要的東西。黃伯娘、詹叔娘、唐真發的媳婦和常三友的媳婦也領著幾個婦女留下來幫著儉妹洗鍋刷碗。
唐氏強撐著忙了半天，送走兒子一行人後，便一瘸一拐地來到火坑旁坐下，可她卻心亂如麻，想著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可自己的兩個親兄弟居然袖手旁觀，不聞不問。又想到自己的老伴生死未卜，能不能救回來還未可知，又看著自己不爭氣的雙手雙腳，她忍不住又失聲痛哭了起來。
正在廚房裡忙碌的儉妹聽到婆婆的哭聲，顧不得擦掉手上的水，就背著小女兒過來安慰，可她走到婆婆跟前卻不知道如何勸解，最後她自己也忍不住跟著哭了起來。一旁的小豐年看著奶奶和媽媽又哭了，他不知所措，隻能跟著她們一起哭。這時，那幾個留下來幫忙的婦女也紛紛放下手裡的活進屋來安慰向家婆媳……
正所謂救人如救火，盡管向發生一行人翻山越嶺，倍道兼行，可他們還是沒能在天黑前趕到目的地。等他們來到向老者被困的那個煤洞的山腳下時，已是晚上十點多了。
「就是前麵這座山了，三友和四倉就在半山月要上。」
順著唐真發手指的地方，向發生看到了半山月要上的那堆燃著篝火。他一下子就哭了起來，拿著手電筒一邊拚命往山上爬，一邊痛哭流涕地呼喚。
「老爹啊，老爹，我來了，兒子來救您了……」
看著向發生痛哭著拚命往山上爬，原本疲憊不堪的大夥兒怕他出意外，隻能跟著他拚命往山上走。
守在洞口的常三友和甘四倉也看到山腳下那十幾個火把和電筒光，知道是唐真發他們找到人來救向老者了。於是他們也趕忙從火堆裡拿起一個把火，一邊揮舞，一邊大聲地叫道：「在這裡，我們在這裡……」
當大家氣喘籲籲地趕到煤洞前，借著火把和手電筒的光照他們才看清楚，原來這是個高約一米五，寬還不到一米的洞口，周圍都是些乾枯的雜草和荊棘，洞口前是一塊約五六十平米的空地，五輛雞公車和十幾隻裝滿煤的麻袋還整整齊齊地擺放著。
一看到那洞口，向發生就泣不成聲了，他哭嚎著就要往洞裡鑽，可剛進洞裡兩三步就被常三友一把拽了出來。
「發生，不能這樣進去，裡麵有毒氣，你進去會沒命的。」常三友大聲勸說道。
「是呀，發生，你要冷靜點，」黃伯爺也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勸說道：「咱們救人……得有個方式方法，不能蠻乾，你這樣進去……不但救不了你爹，可能連你的小命……也會丟在裡麵。」
一旁的詹大叔也勸說道：「是呀！發生，你黃伯爺說得對，要救你爹咱們得先了解清楚洞裡的情況，再決定怎麼進去救人。」
詹大叔說完，轉身對常三友和甘四倉問道：「三友，四倉，你們兩塊先打會兒說說現在是怎麼個情況。也好，讓大家了解清楚了才好救人。」
「好好好，老少爺們兒，你們先坐下休息休息，聽我說說現在的情況。昨晚真發和金平走了以後，我和三友就一直守在洞門口……」
聽甘四倉講述完，大夥兒才知道。原來唐真發回甘金平回家報信後，他和常三友就寸步不離的守在洞口，中間也嘗試過幾次進洞，可每次隻進到洞七八米就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了，所以他們也隻能退出來。後來，他們就每隔一段時間就對著洞裡喊幾聲，看看洞裡的向老者有沒有回應，可一切都是徒勞。不過他們卻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洞裡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出像放炮仗一樣的響聲，接著裡麵就會冒出少量的煙霧，伴隨著煙霧出來的是那股刺鼻的味道。
「像放炮仗一樣的響聲是裡麵的硝石在爆炸，冒出的煙霧就是毒氣。」
這位說話鏗鏘有力的老人是徐四爺爺，已經七十多歲了，解放前就是靠著進山裡挖煤養家糊口，豐年的爺爺向老者挖煤還是跟他學的。隻是後來解放後新政府不允許私自挖煤，再加上年齡大了，所以他就沒有再進山了。這次向發生請他一起進山，是因為他對挖煤這一行有豐富的經驗，對這一帶山勢地形情況也比較熟悉。
而且徐四爺爺之所以也不顧自己年事已高和家人的反對，也要跟著這群年輕人趕幾十裡的山路來救人，是因為他跟向老者交情深厚。
聽了徐四爺爺的話，有人問道：「四爺爺，您說這洞裡麵都冒了一天一夜的毒氣了，還時不時的有硝石爆炸，發生他爹還能活嗎？」
那個人的話音剛落，向發生也急忙問道：「是呀四爺爺，我爹還活著嗎？還能救嗎？」
徐四爺爺看了看發生，表情有些凝重地搖了搖頭，「不知道呀！這洞裡的情況那麼復雜，我也說不準，可能……可能沒救了……」
聽徐四爺爺這樣說，所有人的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向發生更是麵如白紙，他一屁股癱坐到地上，整個人都愣住了。
突然，徐四爺爺又說道：「不過……」
「不過什麼？」大夥兒齊聲問。
「不過也不一定，真發三友他們不是說煤洞裡有幾個岔洞嗎？隻要發生他爹能爬進其中一個比較寬敞一點岔洞，拿東西把洞口堵死，那他在裡麵堅持兩三天應該沒問題。」
徐四爺爺的話猶如一道曙光，將大夥兒揪著的心和緊鎖的眉頭都舒展開了。向發生也急忙從地上爬起來，一把拉著徐四爺爺的手問道：「四爺爺，真的嗎？我爹真的還有救嗎？」
「有這個可能，以前你爹跟著我學挖煤時，我就教過他，遇到這樣的情況該怎麼自救，他應該是記著的。」
「太好了四爺爺，那我們現在就進洞去救我爹吧，他一定在等著我們去救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