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醒（1 / 2）
狂風化作無數厲鬼，發出淒厲的尖叫，反復撞擊著窗戶，似乎在向人索命，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雷劃破夜空，同時也照亮了屋內人的臉。
宋予在風雨來臨前就已經醒了，卻還是驚魂未定，井水淹沒口鼻的感覺是那樣清晰，她分不清那是夢還是她所經歷的前世。
風依舊嗚咽地吹著，急切地想要透過那層薄薄的窗戶紙席卷整個屋子。紙破，風進，打翻了燭台。冷冽的風裹挾著雨刺在宋予的身上。
宋予如夢初醒，那不是夢！不可能是夢！宋予惴惴不安地捏緊薄被，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夜淮歌扭曲的臉。
她進過水牢，感受過水蛭飢渴地想要鑽進皮膚吸食血肉的滋味；她的房間被人扔進過老鼠，夜夜聽那老鼠啃食床腳地聲音，甚至一天清晨起來發現她的頭發被咬斷了一截。
「宋予，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小婢女，傲個什麼勁兒啊？毀了你這張臉，煥哥哥還會多看你一眼嗎？」
宋予垂著眼默不作聲，夜淮歌卻不依不饒，命人綁住她的手腳捆在馬腿後麵，打馬過長街，鮮血混著塵土一路延伸，她的臉和身子生生磨掉了一層肉，腿骨斷裂險些插進皮肉。
周遭百姓連連讓道，也有官員皺眉看不慣一國公主如此肆意妄為，但還是沒有阻止。夜淮歌聽著人們的驚叫，回頭譏笑道「宋予，本公主帶著你上街玩可爽？哈哈哈哈哈哈哈，賤人就是賤人，就該與泥土混在一起！」
好在此事過後夜淮歌忙著婚宴並未找她，她慢慢地在劇痛中長好了崎嶇醜陋的身體。不過冬日冷水洗衣，夏日馬廄打掃也夠她艱難度日了。
轉眼到了夜淮歌和薑煥成親的日子，按理說宋予一個打掃馬廄的小婢女不能出現在公主和小侯爺婚宴在，免得沾了晦氣。不知是夜淮歌的小心思還是怎的，一大早有婢女給宋予送來一套貼身侍女的衣服，草草讓她穿上便帶著她走了。
公主殿內，夜淮歌一身紅色喜服顧盼生輝，瞧著也是個賞心悅目的美人，隻是口中汙言穢語毫不客氣，「你們這些賤皮子，一個個的見不得本宮嫁得良人是不是？！喜轎都在外麵候著了那麼久了，怎沒一個人提醒本宮！」
宋予跪在喜轎麵前，聽著夜淮歌渾身金銀首飾的撞擊聲，清脆悅耳，由遠及近。「宋予啊宋予，我如今終於要嫁給煥哥哥了，而你隻配當我的踩腳凳！」宋予匍匐在地上，臉與地磚摩擦著，感受到背上一沉，腿骨隱隱作痛，閉眼前隻見一片紅色。
嗩吶聲漸漸走遠，宋予仍趴在地上緩不過來。「阿予姐姐，阿予姐姐，快醒醒，公主的帕子可能落在前麵禦花園了，叫你趕緊去找找呢。」一個眼生的小太監拍了拍宋予的肩膀。
宋予扶著膝蓋緩緩起身，趔趔趄趄地去找帕子。夜淮歌即使成親了也不會放過她。
尋了許久，她終於看到那帕子丟在石井邊上，想來應是夜淮歌故意為難她的。她隻想趕緊把帕子送給夜淮歌之後回來躺一躺。
走近井邊，拾起帕子，鬼使神差地，她看了一眼井水。井水綠得發黑，倒映著宋予淩亂的發髻枯敗的臉，突然，井中多了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宋予甚至來不及回頭看一眼，便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入了井中！
倒著栽入井內的滋味並不好受，頭部遭受劇烈撞擊，井水馬上灌入口鼻，一張嘴便是更多的水爭先恐後地嗆入肺部。整個月匈腔都被水擠壓著、包裹著，似乎七竅都充血了。
宋予死前想著，像我這樣的人，死了也沒人發現吧。不，或許夜淮月還會命人找我呢，她可是想留著我好好折磨的，怎麼就有人先她一步把她的奴隸搞死了呢。
入宮三年，她死時才19歲，如花一般的年齡，默默消逝，就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
宋予從記憶中脫身，她並不覺得那個推她的人是夜淮歌安排的，夜淮歌可舍不得讓她這麼輕易地死了，說不定那個眼生的小太監也不是夜淮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