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母親（下）（1 / 2）
「你這妮子，怎的不告訴媽媽孩子是顧大人的？惹得顧大人好找呢！」怡媽媽帶著兩個丫鬟春風滿麵地闖入後院。
宋柳初黯淡的眸子亮了亮，輕聲說，「妾不敢。」
「行了，顧大人送了兩個丫鬟來照顧你，姑娘且好生休養著吧。」
兵部侍郎顧士元是驃騎將軍顧朗嫡子，常年著黑衣，劍眉星目，打馬過街總惹得姑娘婦人側目相看。聽聞顧士元甚少出入煙花之地，隻近兩月來過倚翠樓幾回，且回回都是找宋柳初。
顧士元命人送了血燕人參等安胎養身之物，金銀首飾更是時時相送，倒是沒有提納入顧府的事。宋柳初是罪臣之女，饒是提了，倚翠樓也不敢輕易放人。
轉眼過了半年，顧府一頂小轎將人接走了。
「顧大人的意思，是想將扶風妹妹要了去？」倚翠樓頭牌尋夏與怡媽媽低聲談道。
「誰知道呢，顧大人喜歡，咱們不聲張，悄悄給了就是，賣身契留在這兒，問起來就說隻送她過去住幾天，也沒人挑的出咱的錯。」怡媽媽氣定神閒，扌莫著手上新做的金鑲玉鐲子。
尋夏暗暗生氣，這扶風來的日子最短，這麼快就找到下家了，還有了孩子，顧府可是京城排得上名號的高門大戶，即使隻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已經夠讓她們一群青樓女子羨慕不已了。更何況扶風一來便直接進了顧府，往後生下長子，重新給個身份，抬成貴妾也未可知啊。
宋柳初被丫鬟攙扶著進了顧府偏門，越過走廊，進了一間小院。停在門前，看著牌匾上題的字，墨漣閣。昨日剛落了雨，門前落下的合歡花還來不及打掃，空氣中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扶風姑娘可喜歡這兒？大人說了，此處清雅，最適合姑娘居住了。」小丫鬟討好地說道。
「此處，當然是極好的。」宋柳初回頭再看了一眼那合歡花，暗暗嘆著，可惜了，這麼好的花。
顧士元安排她住在東廂房，期間來看過她幾次，未留宿就走了。
「扶風姑娘，您不留一留大人嗎？」小丫鬟不解。
「我一個戴罪之人，怎配長久住在這裡，不過是大人見我無依無靠，處世艱難，留我暫住罷了。」宋柳初專注地做著手中的小衣。「瞧瞧這虎頭繡得可好？」
「簫聲嗚咽夕陽，恍心神。如夢佳期新院剪紅燭。冷煙斷，曲終散，喚郎歸，琴老梧桐絲雨苦淒淒。」宋柳初低頭撫弄著琴，曲風哀愁婉轉，幽怨的詞調從喉嚨裡發出。琴是中午顧士元送來的，說讓她解解悶兒。
「夫人，奴婢聽著這琴音鬧人得很，一個青樓出來的人怎麼如此不把您放在眼裡？白日裡不來請安就罷了，夜裡也不讓人清靜。」
「行了，別說了，她在自己的小院裡彈沒礙著我們什麼，去通報一聲吧。」
秀秀不情不願地進去打斷宋柳初，「顧夫人到了，還不快出來問安。」
顧夫人名莫思淳，也是京中貴女，大宋柳初幾歲，在宋家安好時與宋柳初交情甚篤，二人幼時和顧士元稱得上是青梅竹馬，當時便有許多人議論顧家夫人定是她二人中的一個。顧士元後來主動去莫家提親，結親幾年未曾納妾，在京中也稱得上是一段佳話了。
成親後顧士元待莫思淳極好，莫思淳堅信他隻愛她一人，如今卻接了宋柳初進來，何況宋柳初與自家相公還是舊相識。她不禁對他們之間的感情產生了懷疑。
「你們都下去吧，我想和宋妹妹單獨說說話。」
莫思淳凝神看著宋柳初清瘦的臉，緊了緊帕子，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