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炮灰的公主2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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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徐徐停在公主府門前。

公主府的下人提早便被知會了薑斐今日回府, 已經備好了晚膳,在府邸門口恭敬等待著。

薑斐走進府中,看著熟悉的亭台小榭、草木磚瓦, 眉梢微揚, 到底還是回來了。

「公主!」綠竹的聲音傳來, 「您終於回來了。」

薑斐循著聲音看去,不忘自己此刻還是失憶狀態, 隻滿眼陌生地笑了笑:「你是……」

綠竹也反應過來來人交代的事情, 眼圈微紅:「奴婢名叫綠竹,一直跟在您身邊伺候的。」

薑斐的神色依舊茫然。

綠竹忙又道:「正廳已經備好晚膳了, 您先去吃些吧, 都是您愛吃的。」

方才在皇宮本就沒吃多少東西,此刻被綠竹一提醒, 她倒真的有些餓了。

薑斐頷首:「好。」

綠竹忙上前攙扶著, 卻在扶住她的手時鼻子一酸。隻覺得公主出去一趟,怎麼回來……更瘦了。

晚膳的確很是豐盛, 薑斐打眼一看, 便看出是自己愛吃的菜色,然而,卻不是在國師府裴卿要求的菜色。

薑斐拿著竹箸,一口也沒吃。

「公主,可是不合胃口?」綠竹在旁邊低聲問道。

薑斐抿了抿唇:「這些……是我愛吃的?」

綠竹點頭:「是啊,那佛手金卷您從小便喜歡, 皇上特意將做這個菜的禦廚調到公主府上了呢,還有八寶鴨,您曾一口氣吃過半隻,被皇上好一頓說……」

薑斐看著滿桌的菜, 眼中微亮,最終將碗筷放了下來。

「公主?」綠竹不解,「您若是不喜歡,讓禦廚再重新……」

「不用了,」薑斐笑了下,緩緩站起身:「膳房在哪兒?」

綠竹愣住,忙指了指右手邊:「便在那處長廊盡頭,公主您要……」

薑斐起身便朝膳房走:「這麼晚了,讓禦廚都休息吧,我自己去做些吃的就好。」

說完,不等綠竹反應過來,她已起身走出正廳。

膳房倒還是老樣子。

薑斐半眯雙眼,環視四周,方才在正廳時,她聽見係統提醒她陸執出現的聲音。

地上的柴羅列的整齊,薑斐沉思片刻,坐在灶台前,拿過火折子便要生火。

柴多是粗木,自然不易點燃,點了好一會兒,除了冒出陣陣煙霧外,沒有半點火苗。

薑斐也不著急,依舊「鍥而不舍」地點著木柴。

門外突然一陣如疾風般匆忙的腳步聲。

薑斐眉眼微垂著,隻當沒有聽見。

不多時,身著墨衣的陸執出現在門口,臉色蒼白,眉眼倉皇,神色怔怔地看著灶台後的女人。

她回來了。

方才回府,便聽見下人這般說。

自國師府一別,再未見過她。

幼時的明媚是她,黑暗時的救贖也是她。

在他得知一切的時候,她對他卻隻有滿眼的陌生了。

裴卿將國師府護得嚴密,無數高手暗衛伏在府邸四周,而薑斐……鮮少出府。

這幾個月,他去了許多地方,去求血絲蠱,可是除了當初在大魏現身過的西域散人外,再無人知血絲蠱。

而那僅有的一盅,已經給了薑蓉蓉

他回京了,更多的時候,是坐在一處古塔頂樓,呆呆地看著國師府的方向,想著她曾經對他頤指氣使卻又心軟的模樣,想著與她在膳房生火試菜的時光……

幻想過無數次再見到她時的場景,從未想到……會是在這樣平常的一個夜晚。

如今真的看見了,卻又覺得意識恍惚。

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她穿著件白色雲紋群,神色安靜地坐在烏色的灶台前,滿頭青絲如綢緞耷在身後耳畔,周圍像籠罩著一層光霧。

不像曾經張揚肆意的長寧公主,反而……帶著一股讓人心慌的熟悉感,好像在哪裡見過。

「陸侍衛,你怎麼在這裡?」身後,綠竹的聲音傳來。

薑斐直起身,不解地朝門口望來。

陸執身軀一滯,手腳僵硬地迎著她的目光。

薑斐看著他,擰了擰眉,而後笑道:「我記得你。」

陸執不覺屏住呼吸。

「之前在國師府,我們是不是見過?」薑斐繼續道。

陸執眼中的光逐漸暗了下去,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熟悉的明艷的眉眼,卻對他滿眼的生疏。

「火不是這樣生的。」最終,他啞聲低道。

「嗯?」薑斐不解,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來,無奈地皺了皺眉抱怨道,「我總是生不好火……」

陸執眼下喉嚨的苦澀,走上前去:「我來。」

「不用,不麻煩……」

「公主於我,永遠不是麻煩。」陸執打斷了她。

說完,他接過她手中的柴,坐在一旁,拿過火折子,動作熟練的如同生過千遍萬遍。

薑斐怔怔看著他的動作,良久道:「你以前,是不是也常坐在這裡?」

陸執拿著柴的手一顫,猛地轉頭看向她。

薑斐卻臉色一白,眼中帶著些驚惶,似乎在詫異自己方才的話,勉強笑了下:「隻是覺得……你生火很熟練。」

說著,她飛快站起身:「我去切菜。」

一旁蔬果不少,薑斐背對著陸執,拿過茭白安靜地切著。

陸執定定凝望著她的背影,就像回到了從前。

可是……她的身形越發瘦削了,瘦削的令人心疼。

「璩秀秀和崔寧最終在一塊了。」陸執突然低聲道。

薑斐疑惑地回眸:「嗯?」

陸執看著她滿眼的不解,攥著乾柴的手越發用力,眼眶赤紅。

璩秀秀和崔寧。

他曾念給她聽的話本中的人物,可她不記得了。

他是讓她忘記那些過往的凶手之一。

薑斐看著他頭頂紛亂的好感度,心中諷笑一聲,收回目光,繼續切著手中的茭白,又順手拿過生薑,切成薄片。

生薑的辛辣味道充斥著膳房。

陸執聞著刺鼻的味道,緩緩抬頭。

薑斐不愛吃薑,以往便是味道都聞不得,可是如今,她卻平靜的拿著生薑切著。

還有一旁的茭白,她也是不喜的。

薑斐麵色如常地熱油,而後將茭白與生薑下鍋。

陸執仍怔怔看著鍋中的菜,又看了眼薑斐身上的白衣,心中莫名沉了沉。

那日在別院,他曾見到過裴卿將她易容成薑蓉蓉的模樣……

「公主。」陸執猛地作聲。

薑斐看向他。

陸執張了張嘴,卻什麼都說不出口,心中的猜測太過荒謬,荒謬到……不可置信。

薑斐見他不語,隻笑了笑,便將菜盛到碗中,回到正廳。

陸執盯著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薑斐麵不改色地吃著飯菜,即便是以往厭惡至極的薑,吃下去都沒有半點異樣。

陸執呆呆看著。

失憶……當真連一個人的喜好都能改變嗎?

「你看什麼?」薑斐朝他看了一眼。

陸執喉嚨微緊:「公主愛吃茭白和薑?」

「嗯?」薑斐看了眼桌上的飯菜,疑惑道,「我以往不是愛吃這些嗎?」

陸執手指一顫,再說不出話來。

不知多久,綠竹從門外小跑了進來道:「公主,後院您最喜歡的那株蘭花開了,奴婢去給您剪來一枝放在花瓶裡吧?」

薑斐怔了下,茫然抬頭看著綠竹,好一會兒道:「蘭花?」

「是啊,便是當初從宮裡頭移出來的。」

薑斐停頓片刻,遲疑問道:「……不是桃樹嗎?」

綠竹不解。

陸執卻聽得滿身僵硬,後背生生爬出一層寒意。

薑斐愛蘭花。

而喜愛桃花的人,是薑蓉蓉。

他依稀記得……薑蓉蓉因為體寒的緣故,極愛吃薑。

甚至他終於記起,方才在膳房初初看見薑斐時詭異的熟悉感來自何處了。

眼前的薑斐,一舉一動均都像極了……薑蓉蓉!

隻是巧合吧。

他拚命在心中對自己說,

可是,當薑斐回到後院,他親耳聽見她說「怎麼衣箱裡都是紅衣?我……不喜歡,全換成白衣」時,陸執肢體已經徹底僵凝。

薑蓉蓉愛穿白衣。

薑斐這段時日待在國師府中,鮮少出門。

薑斐如變了一個人般,還說她以往喜歡這些。

她穿著白衣,吃著以往絕不喜歡的食物……

無數雜亂的念頭充斥著他的意識,陸執隻感覺自己腦海中有一根弦,一直在緊繃著,緊繃著……

兩個丫鬟從他身側擦肩而過,小聲道著:「公主這次回來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

「這你便不知道了吧,」另一人笑,「聽說皇上要給公主和裴國師賜婚,公主自然是為了裴國師改變啊!」

「啪」。

陸執感覺自己腦中的那根弦,徹底斷了。

滿身冰冷,手指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薑斐和裴卿,要成親了嗎?

可是裴卿卻將她塑造成如今這番與以往大相徑庭的性子,裴卿喜愛的,根本不是她啊!

若裴卿和楚墨一樣,對她隻是利用呢?

他不能再眼睜睜看著她受傷了。

一時之間,陸執不知心中是嫉妒還是惶恐,轉身飛快朝最豪華的院落走去。

「是你?」薑斐打開房門,滿眼詫異地看著門口的陸執,「有事嗎?」

陸執雙手緊攥著,聲音沙啞難聽:「公主要和裴國師……成婚?」

薑斐一愣,繼而羞赧一笑:「你也聽說了?」

陸執看著她的神色,垂眸又看了眼她身上的白衣,心不斷地下沉,又酸又疼,喉嚨如含著刀片,說不出話。

薑斐等了一會兒,遲疑道:「若沒事,我便先歇著了。」

說完,她便要關門。

手腕卻被人抓住了。

薑斐驚了一跳。

陸執的手因為在夜色站的太久的緣故冰涼,眼中像是要滴出血一般,良久艱澀道:「不要嫁。」

「嗯?」薑斐不解,「你的臉色很難看,要不要先回去……」

「不要嫁,」陸執打斷了她,低聲哀道,「不要嫁給裴卿。」

薑斐皺眉:「我的婚姻大事,我自己做主……」她說著,便要掙開他的手。

「公主是當年打馬遊街的長寧公主!」陸執哀切地望著她,「公主以往鮮衣怒馬,張揚明艷,京城無人能及。」

薑斐掙紮的動作逐漸安靜。

陸執啞聲道:「你不愛穿白衣,愛的是紅衣。」

「你喜歡的是蘭花,不喜歡桃花。」

「你厭惡薑的味道,不喜歡吃茭白。」

「……」

薑斐呆呆地聽著他這番話:「你在胡說些什麼啊,裴卿說……」

「他在騙你,」陸執凝望著她的雙眸,「喜愛那些的,是薑蓉蓉。」

「啪」地一聲巴掌聲突然響起。

陸執的臉頰偏到一旁,他仍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薑斐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眼他的臉頰:「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

陸執卻隻看著她,月要背逐漸佝僂,滿眼哀求:「不要嫁給他。」

「求你。」

薑斐猛地抽出手,後退一步,臉色蒼白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月匈口的傷已經養好了,」陸執聲音輕了下來,聲音裡滿是小心翼翼,他伸手解開衣襟,露出身前的字,「屬下永遠是公主的人。」

薑斐看著他身前的「薑」字,即便已經養好,可當初橫亙在那個字上的傷,還是留了一道疤。

她頓了頓:「留疤了……」

「公主若不滿意,可以再刻千遍萬遍……」

陸執的話並未說完,薑斐伸手,輕撫著他的月匈口。

她的手很柔軟,柔軟到……他的心都跟著顫抖起來。

可很快,陸執察覺到什麼,猛地低頭。

她撫扌莫的,並非那個「薑」,而是那個剜肉也難以全部消除的「奴」。

「以後,隻有『薑』,沒有『奴』了。」薑斐低語。

陸執猛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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