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修仙女炮灰0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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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已過。

辛豈仍在叢木之中, 雙眸定定。

全身如爛泥般的骨血開始一點點重鑄,沒有內丹的克製,痛楚比之以往越發明顯, 骨骼摩擦之聲都聽得真切。

辛豈的四肢難以自控地顫抖著, 麵上卻始終沒有半點表情。

隻是, 數百年未曾好生休息的意識有些恍惚,一遍遍地回想著他將薑斐送到驅魔人掌下時, 她茫然的眼神。

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被他送了出去。

還有她吸食了他的魔氣,去引開驅魔人的決絕神色。

兩個場景不斷在腦海中回盪著。

周圍的叢木突然動了動。

辛豈一怔。

原本被薑斐用法術圍起來的枝葉, 此刻法術被回收, 枝葉也逐漸回了原地,頭頂隻有一輪孤零零的殘月。

辛豈呼吸一緊。

法術回收, 是施法之人的法術將盡的預兆。

薑斐……

辛豈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下瞬死死扣進泥土之中,煞白的指尖染了淤泥, 他仍未所覺, 不斷地試探著肢體的力量,努力想要強撐著起身。

月色漸漸被天邊隱約的魚肚白取代。

辛豈喘著粗氣站起身,朝薑斐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丹田使不出半分法力,抬腳便要朝那邊走去。下瞬還未重鑄完的腿一軟,膝蓋朝外翻轉著, 畸形地倒在地上。

前方,叢木一陣撲簌聲響。

辛豈猛地抬頭。

薑斐正站在那裡,本整齊的青絲早已淩亂不堪,一手拿著一柄斷掉的長劍, 一手緊攥著鴛鴦簪,斷劍與簪身上滿是血跡,冒著寒光的簪尖滴下一滴血珠。

她依舊一襲輕紗白裙,不染纖塵,除了臉色蒼白外,渾身沒有任何異樣。

她也在看著他,而後快步走上前來扶住了他,聲音低啞:「辛豈!」

辛豈仍緊盯著她。

薑斐徐徐對他彎起一抹笑,扶起他的手臂放在自己肩頭,艱難地撐著他的身子站了起來。

將明未明的晨間,她輕輕道:「我來接你回去。」

而後,撐著他一步一步地朝遠處的客棧走去。

辛豈靠在她的肩頭,嗅著鼻間淡淡的皂莢香氣,麵無表情。

那驅魔人是元嬰期,薑斐不過隻是小小金丹,怎麼可能會毫發無傷?

更何況那驅魔人手底下還有數個築基期與金丹期的徒弟……

而這樣的懷疑,一直持續到客棧。

客房門甫一打開,薑斐將辛豈安穩地放在床上,又是一笑,低低安慰道:「沒事了。」

說完,她卻軟軟地倒在地上,唇角還殘留著那一抹寬慰的笑。

辛豈垂頭朝倒在地上的薑斐看去,而後目光陡然緊縮。

原本纖塵不染、如煙似霧的輕紗白裙下,緩緩流出鮮紅的血跡,紗衣很快被血染紅,她整個人如從血譚中撈出一般。

辛豈怔住,猛地朝她走了兩步,掀開她身上的白紗,而後徹底愣住。

大大小小地劍痕遍布在她雪白的肌膚上,仍在汩汩流著血。

方才他所忽視的事情,此刻全部湧入腦海。

修仙之人最為重要的劍,為何斷開?

她到底是拚到何種地步,連簪子都當做武器?

金丹仙修的她,剛剛卻如最弱小的凡人一般,吃力地扶著他一步步從叢林走回客棧。

因為她一直在強撐著,為了他。

如今,他沒事了,她終於撐不下去了。

辛豈指尖微頓,下瞬指尖泛著紅光,就要替她療傷,丹田劇痛卻讓他頃刻清醒。

若強行運法,隻會使得內丹受損愈發嚴重。

可是……

辛豈看著薑斐全無血色的臉色,還有漸漸流失的生機。

隻當是為了這個體質,她若死了,她若是死了……那他以何證天道?

隻因她這個體質不好再尋找而已。

辛豈抿唇,指尖紅光彌漫,法力注入到薑斐的體內,看著她臉色終再未繼續慘白下去。

而他的丹田處,內丹翻湧,法力近乎枯竭,下瞬悶咳一聲,俯身倒在床榻邊。

聽著身邊的悶響,薑斐緩緩睜開眼,看著暈倒在地的辛豈,唇幾不可察地勾了勾。

這才叫苦肉計,狗東西。

辛豈再醒來時,是在當夜子時——每夜天罰降臨時。

以往他尚可以功法抵抗些許天罰,如今卻隻能以這幅堪比凡人的軀體,來承受著筋骨寸斷,又寸寸重生的痛。

可即便骨骼斷裂的聲音不斷作響,他也始終平靜無波。

「您醒了?」一旁傳來一聲男子的驚喜呼聲。

辛豈雙眸微沉,眼中陰鷙一閃而過,轉眸看去,卻隻看見穿著麻衣的店小二殷勤地站在不遠處,看見他乾涸的唇,店小二利落地倒了一杯水:「客官,您請喝……」

他的話沒說完,迎上辛豈的眼神時手一抖,水全灑在了手背上。

辛豈收回目光,又環視一眼四周。

店小二是機靈的,見狀忙道:「是一位姑娘雇我在此照顧客官的。」

姑娘。

辛豈自然知道店小二口中的姑娘是誰。

「她呢?」

「那姑娘嗎?」店小二老實道,「她說她有些事情要忙,便先離開了。」

辛豈雙手一緊。

離開了?

辛豈徐徐垂眸,薑斐如今已極有可能察覺到他是魔,就此離開也並非不可能。

仙魔自古不兩立。

這是她所奉行的。

辛豈嗤笑一聲,感覺到手臂的骨骼已經重接好,徐徐抬手,看著自己空無法力的指尖。

倒是他多事了,竟還救了她。

那她最好祈禱在他內丹修復前,她仍留有一條命供他取舍。

他最厭惡背叛。

「客官,我看您唇都乾出血痕了,先,先喝杯水,稍後給您備來早食……」店小二小心道。

辛豈轉頭睨了眼店小二,眼中不隻是嫌惡,還有隱隱的怒火。

人界的水、食物,汙濁至極,他如今即便廢成凡人模樣,也絕不吃那等骯髒之物。

在這樣的目光下,店小二直心底打顫,將杯子放在桌上便飛快消失了。

薑斐消失的第三日,辛豈始終待在客棧,不分日夜地打坐修心。

內丹愈發強大,便愈難修復。

這晚,他依舊如常打坐,天罰如約而至。

他隻習以為常地坐在榻上,心中念著心決。

房門在此時被人從外麵打開。

辛豈心中殺意一閃而過。

他知道是店小二,許是為了對得起薑斐留下的銀錢,他每晚都會送來了人界食物。

如今,他法力尚未恢復,便忍耐一時。

可今日,那腳步並未停留在桌旁,反而一步步朝床榻走來。

辛豈凝眉,強忍著內丹的顫動,手指撚了個殺訣。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喘著粗氣的虛弱聲,而後床榻帷幔被人輕輕拉開,辛豈抬手便要襲向來人,迎麵卻對上一張蒼白的臉。

他一頓,繼而心中湧現出自己都難解的憤怒。

「辛豈。」薑斐對他笑著,「我回來了。」

辛豈望著她,許久雙眸微垂,聲音疏淡:「薑姑娘。」

薑斐笑容微僵:「辛豈,聽店小二說,你這幾日未曾進食,你丹田受損,如今……」

「薑姑娘,我仍要修煉。」辛豈打斷了她。

薑斐怔了許久:「那,我在一旁等你。」

辛豈看了她一眼:「有旁人在,我難以平心修煉。」

說完,已經合上雙眸。

薑斐愣了愣,而後緩緩將手掌攤開,一枚泛著藍色光芒的丹藥在她掌心浮現,她將丹藥放在他手邊:「那你不要忘記把它吃了。」

話落,轉身朝門口走去,身形有些踉蹌。

辛豈依舊緊閉雙眸,眉頭卻不覺緊皺。

無法靜心。

以往便是天罰降臨,他也能一心修法,如今卻……難以平靜。

薑斐走便走了,她如今帶回來的,猜也能猜到,不過就是些靈藥,以為這些便能平了她曾「背叛」一事?

天色漸亮。

在辛豈再次險些步入修法歧途後,他猛地睜開雙眼,餘光掃見一旁的藍色光芒,垂頭看去,而後微怔。

修元丹?

無念山上的珍貴丹藥,據傳是以數百種千年靈草煉製而成,存於世的屈指可數,因太過珍貴,便藏在雲訣的房中。

多重的元傷,服下修元丹後,隻需四十九日便能修復。

薑斐怎會……

她這幾日消失,是去無念山上偷修元丹去了?

還有昨夜她氣喘籲籲而來,甚至身形有些不穩……

辛豈凝眉,起身便朝外走去。

店小二正守在外麵打盹兒,聽見開門聲猛地回神:「客官?」

「昨夜那人呢?」

「昨夜?」店小二腦子仍有些犯渾,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那姑娘昨夜便一瘸一拐地朝南去了。」

一瘸一拐。

辛豈手微微攥緊了些,起身朝南走去,一直走到上次她曾給他看螢火蟲的叢林,都沒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

突然前方叢林隱隱有枝葉摩挲聲傳來。

辛豈抬頭。

穿著一襲輕紗白裳的薑斐自叢草中直起身來,背對著他,手中拿著一個竹筒,正在小心翼翼地收集著甘露。

辛豈定定盯著她的背影:「收集此物作甚?」

薑斐不疑有他:「有人不願吃人界的東西,我便……」

聲音戛然而止。

薑斐愣了好一會兒方才轉身,看著身後的男子:「辛豈?」

辛豈的目光自她手中的竹筒一掃而過,繼而落在她的臉頰上,而後目光一緊。

她的側頰有一道劍氣所傷的血痕。

察覺到他的視線,薑斐不好意思地捂住傷口:「我也沒想到那無念山的那個仙尊雲訣都去歷劫了,殿外還有人把守,逃跑時不小心被傷了一下……」

傷是真的,話自然是假的,她這三日,不過就是來了遭「無念山三日遊」而已。

辛豈喉嚨微緊,卻莫名說不出話來。

薑斐卻突然想到什麼,抬手將竹筒遞給他:「你如今內丹傷了,又不願吃人界的東西,便先喝甘露吧。」

辛豈望著她,許久將竹筒接了過來,唇動了動:「為何?」

「嗯?」薑斐不解,繼而笑道,「因為你是辛豈啊。」狗東西。

辛豈攥著竹筒的手微緊。

他記得她對魔的反感,記得她說「仙魔不兩立」的堅決。

如今卻屢次護他。

因為他是他……嗎?

下瞬,辛豈將露水一飲而盡。

辛豈好感度: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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