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妒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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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人可真好啊。」

巡視完皇城, 羽林軍在同一的房間內休息,夜晚的巡視是從不間斷的,一隊人馬回來就會有另一隊無縫銜接。

不過今夜是他們最後一次輪巡, 眾人脫下鬥笠蓑衣, 脫下甲胄之下濕的滴水的外衣掛在衣架上。

熱騰騰的驅寒湯在她們回來之前就已經擺在桌上, 熱氣暖呼呼的冒著,凍了一晚上的羽林軍捧起來大口喝著。

一晚熱湯咕咚下肚,頓時一身的寒氣都祛除乾淨。

一個將士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宮裡的驅寒湯就是不一樣, 比外麵的不知道好喝到哪裡去了,回去我也讓我家男人好好學學。」

另一人打趣道:「得了吧, 咱們平民百姓的手藝能跟禦膳房的大廚比?」

「就是, 你看這食材, 一看就不一般。」

秋姝之一聲不響的移到自己房間,合上門, 熱鬧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下來。

已是後半夜, 外麵大雨傾盆一片深黑,她脫下身上的盔甲, 從濕透的衣襟裡拿出那方手帕。

純白的絲綢,一角還繡著一個『傾』字,柔軟的質地拿在手裡, 輕的仿佛沒有重量,沉香味在她手中緩緩溢散開, 熟悉的味道讓她似乎看見了大雨中秦傾那雙含情的眼睛。

「大人——」紀眉推門而進。

秋姝之猛地嚇了一跳,差點失手把手帕丟在地上。

她忙不迭的把手帕重新塞進袖子裡,轉身麵色從容:「怎麼不敲門?」

紀眉手裡端著還冒著熱氣的驅寒湯:「大人喝點驅寒湯吧,再不喝就要讓那幫女人搶完了。」

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捏著,生怕邊角露出袖子惹紀眉懷疑:「放下吧。」她淡淡說道「今天忙了一夜, 你們早點休息。」

「是。」紀眉把驅寒湯放在桌上,合上門走了出去。

秋姝之鬆了口氣,拿著手帕像拿著一塊燙手山芋。

手帕是古時候男子的貼身之物,她拿著於理不合,更有可能惹上事端。

不拿著,又放到哪去?退給秦傾?他肯定不會收回。

扔了?萬一秦傾哪天興致起來問她,她怎麼說?當垃圾丟掉了?

唉——

她嘆了一聲,左右為難。

隔壁的聲音漸漸小了起來,隱隱傳來鼾聲,應該是已經睡下了。

秋姝之也暫時放下心,她的長發還在滴水,古代也沒有吹風機,隻能簡單用乾帕子擦拭直接睡下。

至於手帕,她根本不敢把它隨便放置,就怕有人發現,連睡覺都將它放在裡衣的袖子裡。

可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沉香味始終縈繞在她身邊,無形的撩撥著她每一寸神經,根本睡不著。

雨聲越來越大,空中傳來幾聲震天雷鳴,閃電劃過夜空,剎那間照亮漆黑的窗戶,一個人影映在窗前。

「誰!」秋姝之敏銳的察覺,喝道。

人影晃了晃,倉皇逃走。

秋姝之套了件衣服,拔出劍跟了上去。

人影腳步輕盈,輕功卓絕,黑色的鬥篷在夜色中隱匿。

「站住!」秋姝之追著他到了假山附近,一個躍身長劍抵在他的頸邊。

黑影頓時立在原地。

「什麼人竟敢擅闖皇宮?」她低聲喝道。

耳邊隱隱傳來羽林軍的腳步聲,應該是巡邏的人要到了:「摘下鬥篷!」她命令道。

人影慢慢回頭,一雙指節修長分明的手摘下,雨幕之下,一張冠絕京城的容貌緩緩展露。

「殿下,怎麼是你。」秋姝之收回劍鋒,驚道。

月冠儀立在雨中,任由大雨澆透他的衣裳,他向來喜愛穿一身白衣,雨水落在他的身上,布料就像細雪遇上雨,瞬間融化輕透,單薄的衣衫勾勒著他的曲線輪廓,男兒家的身段顯露無疑。

雨水滴在他濃密的鴉睫上,又從眼尾落下,蒙蒙雨霧中,似晶瑩的淚水滑落。

羽林軍的腳步聲近在耳邊,眼看著就要到了,但月冠儀這身輕薄的樣子絕對不能被她們看到。

腳步聲越來越近,情急之下,秋姝之拉著月冠儀躲到了旁邊的假山裡。

「秋——」月冠儀張口。

「噓——」修長瑩白的手指抵在他單薄微涼的唇瓣上:「別說話,等她們過去。」

指尖的香氣令他近乎迷醉,打濕的鴉睫微微顫了顫,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她碰過的嘴唇,袖中的手激動地緊緊握著——好甜。

假山裡的空間不大,堪堪能夠容納下兩個人,濕透了的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身體卻滾燙著,月匈膛的起伏都能壓在對方身上,呼吸低沉溫熱,彌漫的水汽下隱秘而曖昧。

羽林軍的腳步聲幾乎從他們的身邊碾過,不足一米的距離,讓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直到她們逐漸遠去,秋姝之這才鬆了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她低下頭,看著月冠儀緋紅的臉,淩亂的長發被雨水淋透,鬢邊濕發沾在眼下,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

她低聲問:「殿下怎麼會出現在羽林軍的住所裡?」

他眼眸一顫,微微不安:「我想來看看您。」

長安死死攔住他,讓他顧忌男女有別。

可他做不到,他的名聲早都毀了,他根本不在乎這些,可他卻怕自己放浪的舉止連累秋姝之的風評。

他在鳳陽閣坐立不安,外麵的雨越來越下似乎永遠沒有盡頭。

守在門口的宮侍都被雨花濺得半身濕透,那秋姝之呢?

沒用,沒用,他派人送出的那些蓑衣根本沒用,遮不了風擋不了雨,寒氣會順著縫隙鑽進冰冷的鐵甲,滲入她的身體。

他罔顧禮儀跑出來,做出這等下賤偷窺的事,他知道秋姝之會如何想他,可他就是忍不住,仿佛那雨是落在他的身上,一寸寸入侵的是他的身體。

「看我?」秋姝之低笑:「我有什麼可看的,殿下還是早點回宮休息,不然被宮侍發現您不在宮中,事情可就大了。」

假山裡黑漆漆的,隻有不遠處一盞石燈籠散發著微弱橘黃的光。

「我知道我這樣有失體統,您一定瞧不上這樣的我吧對不起。」他低著頭,聲音啞的像被毀了嗓子,眼尾紅濕。

「我從未這樣想過,殿下您別胡思亂想。」她伸出手,挑開眼尾濕發。

沒曾想竟因為手裡的動作,讓她藏在袖中的手帕滑落出來。

秋姝之警鈴大作,想伸手去抓,卻忘了身處假山縫隙之中,堅硬的湖石銳利的邊角頓時劃破了她的手掌心,鮮血頓時流出。

而那方手帕卻輕飄飄的落在地上,落在月冠儀的腳邊。

在深沉的化不開的夜色裡,那方手帕白的耀眼刺目。

月冠儀伸出手,一雙極美的手,指節纖長白皙。

「別撿。」秋姝之忙道。

可她還是晚了一步,月冠儀已經撿起了手帕,一滴雨落在上麵,打濕了上麵繡字。

輕薄的手帕,頓時因為那一個『傾』字而變得沉重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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