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番外四八（1 / 2）
月光投下淒清寥落的陰影, 黑發青年低著頭，看不清神情。
「哢嚓。」
是枯枝被人踩斷的細微聲響。
約翰·斯坦貝克剛從白發男人先前夢魘般的眼神中掙脫出來，還沒喘口氣, 僵硬的腳才動了一下，就見黑發青年被驚動般，抬起頭向他看來，約翰頓時又僵住了。
即便是之前被太宰治拿短刀抵著喉嚨時，約翰也不曾怕過，然而此刻看著那雙仿佛凝聚著最濃稠的黑的鳶色眼眸, 他卻忽然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連身體裡流動的熱血都好像凍涼發冷。
……餵餵，什麼鬼啊, 為什麼要用這種看死人的眼神看他啊！他剛剛是看到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嗎？！
求生欲讓約翰靈光一閃, 連忙開口道：「我什麼也沒看到！」
太宰治歪了歪頭, 突然笑了起來，可這個冒著黑氣的笑容卻怎麼都無法讓人感到放鬆。
「說出去的話, 就把你剁碎了沉海哦。」他說，語調輕飄飄的, 不像是在威脅人。
約翰：「……」
他其實沒弄懂太宰治與那白發男人的談話內容, 因為聽起來太像coule吵架，最後還不歡而散……總不至於因為目睹了兩人談崩的畫麵就要把他沉海吧？！應該還是有其他信息量的吧, 比如這個被叫「五條老師」的人的身份……
念頭百轉的約翰對著自己的嘴巴做了個拉鏈的動作，然後就見太宰治斂下笑容，也沒管還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前搭檔, 表情漠然地轉身離開了。
……
屋裡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安靜得有些空曠，背影單薄的身影跟遊魂似的走入客廳, 倒在了沙發裡。
許久，一動不動仿佛已經睡著的人才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真是……雖然早有預料，可真的被推開時，為什麼還是那麼不爽，不爽到甚至想殺了看到他被五條悟推開的人。
太宰治咬著唇，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眼底翻湧著混沌一片的負麵情緒。
不知過了多久，客廳的燈突然被人「啪」地打開了，突如其來的光明刺得人睜不開眼，太宰治擋了下眼睛，等適應後，開燈的人已經走到了沙發邊上，正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太宰治麵無表情地跟那雙剔透的天空色眼眸對視了一會，半晌，他鼻腔洩出一聲輕哼，扭開了腦袋，麵朝著裡麵，似乎不想再看到某人。
五條悟：「……」
五條悟差點就被氣笑了，他向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這時候若有點氣性或者想給人一個教訓，就該扭頭就走才是，在本家的時候他也的確想過乾脆不理這小鬼放置他一陣算了，而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五條悟沒有說話，彎月要將人抱了起來，太宰治依舊扭著腦袋，卻是沒有掙紮。
養了近四年，太宰治雖然長高了不少，體重卻沒見增長多少，吃的東西似乎都消化給了他那顆比常人聰明太多的腦子。
走進浴室，五條悟把太宰治放到旁邊休息的躺椅上，先給浴缸放水，然後走到太宰治麵前，動手拆他右臂上還綁著的石膏，結果拆完才發現那是條唬人的假臂，真實的手臂折起來藏在了衣袖裡。
五條悟：「……」
不知道太宰治在搞什麼名堂的他也沒有多問，繼續脫他的衣服，全部被扒光後才能看清太宰治若無其事的外表下受了怎樣的傷，被正麵擊中的地方已經泛起大片的青紫，其餘地方也有不少磕碰的淤痕，但看著最觸目驚心的還是月匈前。
五條悟幾乎下意識地就擰起了眉，伸手想要觸碰，太宰治卻向後瑟縮了下避了開去，五條悟沉沉看了他一眼，仍是沒說什麼，抱起他放入水中，洗淨塵土與血漬後，又在傷處給人抹了一層化瘀止痛的藥膏，然後纏上繃帶，換上乾淨的襦袢。
這次太宰治沒有躲，全程跟人偶娃娃似的任由五條悟擺弄，直到被放到床上，蓋好被褥，在五條悟轉身要離去時，他才有了反應，探出手拽住了五條悟的衣擺。
「乾什麼，」五條悟回過頭，「不是不想看到我嗎。」
太宰治垂著眼，輕聲解釋：「沒有不找你……我隻是突然意識到，過去裡世界涇渭分明互不乾涉不是沒有理由的。」
「……你什麼意思？」
「這個世界不僅僅隻有異能者一種超能者，我有種感覺，橫濱未來的世界線將會發生轉變，至於會發生什麼樣的改變，現在的我還無法看透，可在那之前，我需要做好準備……五條老師是我的底牌，不能輕易地就打出去。」
五條悟沉默了會，忽然笑了下，「你知道比起你的安危，我根本不會在意隨意插手異能者戰爭帶來的影響，所以你以為拿出這種大局為重的理由我就不會生氣了嗎？我一直都知道你比旁人看得更長遠啊，我也不在乎你把我當成你布局中的一顆棋子，但你的計劃不僅如此吧？裡麵還摻雜著其他東西。」
「……」太宰治呼吸一頓，默默攥緊了手心的布料。
「你一直都很心知肚明的吧，我對你有著非比尋常的保護欲，這是當初身為咒靈的你消失、又變成脆弱人類的後遺症……我起先以為隻要你還活動在外麵，這便是我自己內心不可調和的矛盾，可我後來漸漸發現……你很開心吧，看著我因為你在瘋狂的邊緣掙紮，卻又不得不清醒地克製自我。」
「……你在不斷地試探什麼呢，我有多愛你嗎？」
太宰治依舊垂著眼，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麼，可還沒等他組織好語言，五條悟就從他僵硬的指間扯回了衣擺，一言不發地離開了臥室。
隻剩下一個人的室內變得安靜無比，太宰治隻聽得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像是從雲端在不斷失速墜落著，大概覺得太吵了，他拉起被子蓋住了整個的自己，捂住了耳朵，蜷縮起來，仿佛這樣就可以隔絕外麵那個突然變得冷冰冰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