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的花兒(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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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剛住進莊園不久的時候,她在經過幾天的修整之後,慢慢地恢復了精力,將在星艦上長途跋涉的艱辛勞累與第一次見到蟲族的驚恐害怕都漸漸忘卻了。

有一次,她和安斐冷因為一件小事鬧別扭,他似乎並不理解她敏感的心思和內心深處的小脾氣。

他還總是以一種頭疼困惑的表情麵對置氣的她,好像不明白為什麼剛才還好好的她,在看到窗外掠過的鳥兒、或者是被風吹過的花瓣時,就開始變得沉默起來,用那種流露著哀傷和怨懟的眼神望著他。

安斐冷不清楚她內心的想法,在她難過的時候,就問她有沒有缺少飲食、衣物或者想要的珠寶,在收到一陣沉默的時候,他邀請她去喝下午茶。楚楚隻是低著頭坐在那裡,思索著天邊自由的鳥兒在喝杯茶的工夫,可以飛到多遠的距離。

在她生著悶氣的時候,安斐冷卻不主動安慰她,還安安穩穩地坐在她麵前喝著咖啡,甚至很有閒心似的將一塊小方糖丟進杯子裡,用茶匙沿著順時針翻攪了好一會兒。做完這一切,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低著頭品嘗加糖咖啡的味道。

正在置氣的楚楚見到這一幕,焦灼鬱悶的月匈腔點燃起火苗,這小小的火光舞動著,很快就轟然燒灼起來。

直到晚上的時候,她躺在柔軟的鵝絨大床上,還因為這事而輾轉反側。她憤怒地掀起床被,從衣架上拽出一件黑絨披風,連頭發都沒整理,就一個人走出了城堡的高樓,在無邊無際的夜色下進入了莊園的花園小院。

她想出來吹吹風,消消火氣。這時候,花園裡的玫瑰還未凋零,夜晚的秋風也還算溫柔,清涼晴朗的天空中,星星在閃爍。

長風輕撫她的發梢,送來淡雅芬芳的花香,玫瑰花絲絨般的暗紅色花瓣上,開始凝結秋季的露水。一小顆圓潤的剔透水晶從絲絨花瓣滑落,將帶有香味的細小水珠融化進泥土中。

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美好,直到她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刀劍相擊的聲音和低低的交談。

是安斐冷。

楚楚皺了皺眉,她沿著茂盛的玫瑰灌木,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她不想被不懂風情的某些人打攪了欣賞夜景的興致。

然而那邊的動靜卻吸引著她,讓她不得不停下來靜心觀察。

安斐冷正對著她,蓋文站在他身後,兩個銀甲騎士押著一個同樣身著銀盔甲的男人。那人被強製著摁住,長劍被丟在一邊,劍刃上還有一處破碎的缺口。他頭顱低垂,脊背卻依舊挺直,沒有彎曲。

安斐冷的半張臉藏在陰翳之中,楚楚必須矮下身子將身體隱藏在玫瑰花叢裡,透過暗淡的月光和交織的葉片來看清他的神情。

被壓製的銀騎士低聲說了什麼,安斐冷漠然冷峻的眼眸中翻湧著不耐與濃濃的憎惡。他抿著唇,下顎線緊繃,似乎不想聽到任何解釋。

在楚楚的眼中,這一幕大概是安斐冷在審問犯了錯的下屬,她認為這種事應該放到專門的審訊室去,而不是在飄著花香的園子裡。

如果非要在這條開滿鮮花的小路上做這樣的事,也許那位跪著的騎士所犯下的,並不是什麼嚴重的錯誤。楚楚猜想,可能是安斐冷察覺身為守衛的騎士沒有護理好自己的武器,讓那柄守護主人安全的長劍缺了一塊。

這種疏忽是致命的。即使隔了一段距離,楚楚也能看出來此刻安斐冷的臉上陰雲密布,冰藍的眼眸中燃燒著怒意與憤恨。

下一秒,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安斐冷邊走上前邊抽出劍,雙手一揮而下。頭顱滾落在地,鮮血迸濺噴射,如大開的水龍頭一般湧出粘稠暗紅的液體。

一串血珠濺到他深邃英俊的臉上,仿佛暗夜裡盛開的殷紅玫瑰。在慘敗暗淡的月光下,他陰鷙的眼中泛著血光,渾身冷厲陰狠的氣息使他就像從煉獄來到人間肆意虐殺的魔鬼。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等到楚楚回過神,就看見死者的頭顱滾落在玫瑰花的莖葉間,睜著眼睛沉默地仰視著盛開的花。

她緊緊捂住嘴巴,雙腿無力地癱坐在草地上,鬆軟的茂盛的草叢溫柔地接住了她的身軀,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因此,沒人注意到還有其他人目睹了這場殺戮。

楚楚渾身冰涼,手腳癱軟地坐著,眼淚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無聲地滴入散發著濃重血腥味的空氣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從極度的驚恐與震驚中緩過來。此時,安斐冷早已離去,花園中的屍體也被清理乾淨,濺到血的地方被水清洗過,隻有空氣中漂浮的若有若無的腥味揭示了剛才發生的事。

她艱難地起身,跌跌撞撞地朝著城堡的高樓落荒而逃,垂落的黑絲絨披風大擺被玫瑰花刺糾纏著,她卻無暇顧及,一串絲線在奔跑時被扯斷,留在茂密的荊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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