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02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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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尤玉璣去了狹小小間沐浴,司闕隱約能聽見一點水聲。

他躺在木板床上,想著尤玉璣剛剛說話。

君子中君子?

司闕這半生,還未有人用君子來形容他。甚至,連「男子」二字,都未被人承認過。而現在,一個剛被自己唐突過女子坐在他對麵,眉眼溫柔地望著他,說他是君子。

司闕覺得好笑,便笑了。

雲平寺供給香客客房每間搭著個小小盥室,逼仄得仿佛一個轉身大小。尤玉璣再次望了一眼已鎖好門閂,才小心翼翼地跨進浴桶裡,讓溫熱水將她身子包裹。薄薄木板幾乎沒有隔音效果,她像個耄耋老人般動作緩慢,盡量不發出聲音來。

她在這裡沐浴,水聲傳到外麵司闕耳中,她總是覺得有些尷尬。隻是風雪裡折騰那樣久,身上到現在還是寒氣重重,為了身體著想,不得不泡個熱水澡驅驅寒。

溫熱水流將尤玉璣擁裹,許久之後,她發寒身子慢慢緩過來。她小臂相疊搭在桶沿,臉頰枕著自己小臂,陷入沉思。

她想起《雲陵賦》,想起司闕曾經每一篇文章每一句詩詞與琴曲。

在她還不算認識司闕時,先認識了他詩詞文章與琴曲。

那時豆蔻年歲,她跳舞時沒少用司闕詩文曲詞相伴。在她旋身起舞時,也曾好奇寫下那等艷絕筆墨人,是個怎樣人。

父親雖是武將,也是個愛之乎者也讀書人。尤家更沒有女子無才便是德荒唐講究。她找來司闕詩詞文章,於碧草藍天微風拂麵間一句一句地誦讀。

她能背出每一句。

在她還不算認識司闕時,先從他筆墨曲詞裡認識了他。

尤玉璣無聲輕嘆一聲。

她忍不住去想司闕從小扮女郎緣由,再想到他如今成了陳安之妾,更感唏噓。

若她將他男扮女裝事情說出去,於他是天大麻煩。

她不能辜負他信任。

身子暖好了,尤玉璣從水中站起身,身上水珠兒滴滴答答地落進水中。聽著這水聲,她下意識抬眸隔著薄薄木板望著門外方向。

她擦乾水漬,拿著棉巾反反復復擦拭濕發。這裡狹小潮濕,理應出去擦發,可因為司闕在外麵,太不方便了。她隻好在小盥室裡花了好些時間擦頭發。等她出去,已經很晚了。

兩張木板床之間小方桌上燈燃著,映在司闕睡著側臉。

「你睡著了?」尤玉璣輕聲問。

沒有回應。

尤玉璣輕手輕腳地過去,將燈吹熄,房間中一下子陷進黑暗。她雙眸適應了一瞬,扌莫索著上了床。她動作小幅度地挪動,躺在遠離司闕那一側床邊。

她纖細指,攥了攥被子。

縱使她信任司闕,可到底孤男寡女同室而眠,不可能自在。

尤玉璣很快睡著了,也不知是因為今日雪山裡累到了,還是因為司闕在熱水裡加了助眠香料。

在她睡著後,司闕睜開眼睛。他重新將燭燈點燃,拿著燭台走到尤玉璣床尾。他將燭台放在尤玉璣足側,握著尤玉璣腳腕,將她白綾襪脫下來。

昏黃燭影落在她纖細雪足上,小腳趾外側有一點紅。

司闕拿了一盒藥,將凝脂般無色膏物抹在指腹上,小心翼翼地塗抹在她小腳趾外側微紅處。

「姐姐穿了那樣久濕鞋襪,會凍傷。」司闕慢慢笑起來,他抬眼望向酣眠尤玉璣,聲音輕淺又怪誕,「姐姐,我對你好吧?」

燭台放在床尾,火苗晃動影子落在尤玉璣腳踝上那枚小小紅痣上。

司闕垂眸多看了一會兒。

翌日,尤玉璣醒來第一件事翻身望向司闕——他還在睡著。

她動作輕淺地坐起身,目光不經意間一掃,落在方桌上燭台。燭燈是她昨晚睡前吹熄。可此時那根白色蠟燭好像比昨晚她吹熄時又短了一點。

尤玉璣慢慢將目光挪回來,重新落在司闕身上。

·

晉南王同陛下回宮,王妃則和其他人一同回王府。

馬車在王府正門停下,尤玉璣扶著景娘子手下了馬車,和王妃一起最先走進大門,一下子看見影壁處迎候陳安之,還有他身邊方清怡。

「母親,您回來了。」陳安之說。

尤玉璣目光落在陳安之與方清怡握在一起手上。

——這是不再遮掩,徹底光明正大了起來。

王妃一下子變了臉色。當著這麼多奴仆麵,她抿著唇,將怒火強壓下去。

方清怡怯生生地向後退了半步,躲在陳安之身後。這舉動明顯激起了陳安之保護欲,他用力握了握方清怡手,勇敢地望向王妃,言辭懇切:「母親,我與表妹情投意合,還請母親成全。」

王妃深吸一口氣,暫時沒回兒子話,而是望向方清怡,質問:「清怡,你上次說你不是不知分寸人。你說你不願作妾,你說安之成婚之日便是情斷之時。」

這是她從小看著長大侄女,就連名字都是她取。見方清怡如此糊塗,她心裡難受。

方清怡低著頭,眼淚一顆接著一顆地落下來。她知道自己名聲有損,可她已經**給表哥,隻能盡力止損。

王妃恨鐵不成鋼繼續質問:「你清清白白姑娘家,要去做低賤妾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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