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023 章（2 / 2）
王妃恍然想起，尤玉璣前幾日就開始稱她王妃，沒再喚母妃。她打量尤玉璣神色，隱約猜到晉南王說不對，尤氏恐怕並非一時氣惱行徑。
王妃說：「平妻之事是不可能。晉南王府做不出這樣荒唐事情。」
陳安之抬頭望了母親一眼，又黯然低下頭。事已至此，他心裡明白不能再執意讓表妹做平妻，否則他連這世子都未必能繼續當下去。
想到終究是負了表妹，一時心裡酸澀。再想到表妹知道後會如何難過，他心中更是不忍。
王妃觀察著尤玉璣神色，再試探開口：「過兩日就是安之及冠日，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吧？」
尤玉璣溫聲：「前兩日管家向我稟過一次，處處都安排妥當了，王妃寬心。」
陳安之望向尤玉璣，眉頭逐漸皺起來。他不明白尤玉璣為何還願意操勞他事情？
他發現自己一點都看不透這個女人。
王妃也有點扌莫不準，她再道：「和離書事情，安之剛剛與我說了。百年修得共枕眠，夫妻一場是天賜緣分。人與人性格天差地別，很難一開始就能融洽自在。安之嬌生慣養長大，也怪我縱著他。女子有馭夫一說，你多管製管製他便是。」
尤玉璣嫻淑而立，溫順地聽著。她頷首，柔聲：「王妃說是，我會再好好思量。」
陳安之怔住，望向尤玉璣目光裡浮現更多疑惑。
尤玉璣溫聲細語：「時辰很晚了，王妃當身體為重，早些歇息才好。」
王妃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頷首：「都退下吧。」
尤玉璣得體地行禮道一聲安好，轉身往外走。
陳安之望著尤玉璣背影愣了一會兒神兒，才跟著告退離去。
今日府裡鬧出動靜可不小，雖然現在很晚了，各院子沒有不在聽消息。
尤玉璣剛走過離曇香映月不遠薔薇門，陳安之終於忍不住追上來喊住她。
「你剛剛話是認真還是故意哄我母親？」
尤玉璣沒有立刻回答，她視線越過陳安之望向不遠處方清怡。陳安之順著她目光回頭，看見了表妹，心裡頓時一團亂。
他快步朝方清怡走過去。
一聲「表妹」喚得百轉千回。
方清怡眼睫沾著淚，努力擠出笑容來，她顫聲：「我知道結果了，是我讓表哥為難了，都是我不好……」
忽然傳來一道微弱貓叫。
陳安之與方清怡深情對望著，都沒有注意到這聲細微貓叫聲。尤玉璣卻聽見了，她循聲回首，看見司闕站在不遠處梅林陰影裡，不知道在那裡站了多久。
「不，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好。這都是我錯，是我辜負了你。雖然父王和母親不同意平妻之事，可我也不願意委屈你。至少以滕妾之禮相迎，我們兩情相悅，誰都不能拆散。」
「世子與誰兩情相悅？」司闕涼悠悠地開口。聲線仿若掬了一捧浸滿涼意月光。
清磁聲音入耳，陳安之整個人僵住。仿佛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
男子們私下談論起女子，常常惋惜司國闕公主雖神容仙姿，卻嗓音沒有女子柔美與婉轉，可陳安之卻覺得闕公主聲音實在是好聽，九霄上神女就該是這樣清傲聲線。
陳安之僵著身體慢吞吞轉身，望向梅樹下司闕。
一身白裳勾勒著他清瘦與疏離。他垂著眼，懷中抱著隻通體細黑小奶貓。修長指動作緩慢地輕撫小奶貓後頸至後背，一下又一下。
陳安之望著司闕輕撫小黑貓手指，後脊一陣陣酥麻，恨不得自己成了那隻小奶貓。
司闕動作忽然停下。他抬起眼，枝葉相隔，斑駁月光漏進他瞳仁裡。他慢慢勾唇，扯出一絲淺笑來。
「不是……」陳安之恨不得咬斷自己舌頭，此時竟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司闕抬步，逐漸從梅林陰影裡走出來。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來，望向青磚地麵上一灘阻路雪漬。
這是方清怡第一次看見司闕長相，她用力咬了唇。雖尤玉璣也極美，可她知道表哥不喜歡美艷女子，而麵前這位闕公主明顯有著表哥所鍾情清雅。
陳安之快步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脫下外衣，蹲在司闕麵前用脫下外衣拂去積雪。
司闕慢悠悠地輕撫著百歲，居高臨下地瞥著蹲在麵前陳安之，說：「世子如此，表姑娘會不高興吧？」
方清怡看著陳安之舉動，臉上血色漸散。
偏偏司闕漫不經心地望過來：「表姑娘這條裙子與我今日穿倒是有幾分相似。」
尤玉璣古怪地望著司闕，他在乾什麼？爭寵嗎？
方清怡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散盡。她覺得自己掉進一個伸手不見五指寒潭，不停往下墜去。
——這條裙子，是表哥贈。
許多過往好像在一瞬間同時指向一個答案。無地自容感覺將她淹沒，方清怡轉身就跑。
顯然，陳安之現在顧不上方清怡，他望著司闕：「公主怎麼來了這裡？」
「來與姐姐說話。不送世子了。」司闕垂了眼。
陳安之望了尤玉璣一眼，點頭說好，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待陳安之走遠，尤玉璣才蹙眉問：「你說那些做什麼？」
——他男扮女裝應該盡量少生事才對。
「因為，」司闕揉了細碎月影漆眸望過來，「她欺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