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14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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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雲澈這個人,他勉強算認識。以前在書院時,夫子沒少誇贊江雲澈。昔日落魄侯府小公子,今日已是朝中日日高升的後起之秀。

陳安之仍是覺得後宅事鬧得太難看於顏麵有損,他不願意江雲澈知道他的事情,輕咳一聲壓下火氣,道:「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

江雲澈輕笑了一聲,說道:「安世子此言差矣。內人在這裡做小買賣,被安世子錯當旁人。這可不是多管閒事。」

林瑩瑩站在江雲澈身後,偷偷去攥他的衣角,不希望他蹚這渾水。

江雲澈好似渾然不覺,含笑立在林瑩瑩身前,望著陳安之。

陳安之堅信自己沒有認錯人。縱使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不可能連聲音都一模一樣。

他覺得這太好笑了!

「內人?安卿侯你說什麼笑話?她,是我小妾!在當我小妾之前是勾欄裡賣笑的玩意兒!你跟本世子說她是你的內人?別是她跑出來騙了你!」

街頭巷尾越來越的人往這邊望過來。

陳安之本不想鬧這麼大,那些人望過來的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但是江雲澈忽然闖過來橫插一腳,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了回頭路,他硬著頭皮指責,頗有惱羞成怒的意味。

林瑩瑩更是覺得無地自容。她那樣的出身,多難聽的話都聽過,她早就不甚在意旁人的指指點點。可是江雲澈在這裡,這些往日不在意的話忽然就變得戳心了。她攥緊了手,被擦破的手背隨著她的動作沁出一層血珠子。

「是。」

林瑩瑩一怔,驚訝地抬起頭,望著立在她身前的江雲澈。

「是我江雲澈的內人,怎麼了?」江雲澈臉上仍舊掛著一層疏離客氣的淺笑望著陳安之。

陳安之被江雲澈這雲淡風輕又理直氣壯的反問弄懵了。

「發生什麼事情了?」翠玉聽著爭執聲匆匆跑出來。她出來前在和麵,一雙手上沾著白花花的麵粉。

第一眼看見陳安之,翠玉愣了一下,又飛快掃過林瑩瑩和江雲澈,立刻將事情猜了個大概。

陳安之看見翠玉,就像看見了救星一樣!

陳安之本就不在意林瑩瑩死活,氣的是她和野男人跑了。但是江雲澈橫過來是個意外,陳安之可不願意招惹這位。誰不知道江雲澈是新帝麵前的紅人?一朝天子一朝臣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而他父王不爭氣,沒有搶到皇位,他們晉南王府很快就要離京去封地了,在這個時候他不該多生事端,尤其是為了一個低賤的小妾。

看見翠玉,陳安之立刻轉移了話題:「你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玉璣責罰你是你罪有應得,跟我回去向主母磕頭請罪,讓她饒恕你。日後言辭注意,恪守規矩。謹記了!」

「我為什麼要回去?」翠玉擦了一把臉,手上的麵粉蹭到臉上一些。

陳安之愣了一下,一手負於身後趾高氣昂地說:「準予你回去,是給你臉。不回去舒舒服服地過日子,難道在這裡吃苦?」

陳安之掃過翠玉沾了麵粉的臉,目露嫌棄之色,在心裡暗道一句「不成體統」。

翠玉才不想回去。如今身契在她自己手裡頭,她無拘無束樂得自在。她冷哼了一聲,嚷嚷:「多謝世子爺好意,您還是找別的人去你府上舒舒服服吃香的喝辣的吧!我在這裡做生意不要太痛快!誰稀罕回去給你當小妾啊!」

翠玉嗓門大,她嚷嚷的話傳到遠處看熱鬧的人群耳中,立刻有人竊竊私語:「安世子從軍回來發現小妾跟人跑了,這是追上門來,但是人家不稀罕回去嘍。」

那些議論的話飄進陳安之的耳朵裡,他耳朵根一跳一跳的,臉色難看極了。他指著翠玉,氣惱指責:「你可當真是不識好歹!我是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來這裡拋頭露麵!我看你就是天生的低賤玩意兒!賣包子?我看你是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扭著月要來賣包子才能賣出去!」

陳安之這些話和翠玉以前在勾欄之地時聽到的汙言穢語相比,簡直不值一提。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一手掐月要一手指著陳安之:「尊敬的世子大人,您愛怎麼想怎麼想。隻不過能不能請您往邊上靠一靠,別耽誤我做生意啊!要是您餓了呢,小的送您倆包子,您就站在一旁吃。不過估計您也看不上眼,嘿嘿。」

陳安之用眼角的餘光瞥向後麵看熱鬧的人群,臉上越發火辣辣的。

雖然他從未看得起翠玉,也從未給她臉麵讓她真的成為自己的女人,不過到底是從晉南王府走出去的,擔著他陳安之女人的名頭啊!

陳安之一想到翠玉扭著月要出賣色相賣包子,那些油頭男揩油時在心裡想著這是世子爺曾經的女人……

陳安之一陣犯惡心。

縱使他一萬個嫌惡翠玉,可既然她曾當過他的小妾,他就不準她這個德行,讓旁人看笑話!

陳安之往前走,拉住翠玉的手腕,壓低聲音警告:「你要是缺錢,我給你。不準你再在這裡賣包子!」

「你放開我!」

翠玉甩開陳安之的手,陳安之沒想到翠玉這麼大力氣,一個不察腳步踉蹌,竟是直接跌倒在地,地上淤泥弄髒了他的錦繡華袍。

一個稚子咯咯笑著:「看呀,這人摔了個狗吃屎!」

陳安之整張臉漲得通紅,望山過來扶他,他黑著臉推開望山的手,命令:「把這個賤婢給我抓回去!」

這般丟臉,讓陳安之氣惱地指著翠玉謾罵:「你這個不知好歹的玩意兒,享福不會享,偏要以色侍人當個供人取樂的玩意兒!」

整齊劃一的官兵腳步聲從遠處趕來。

看熱鬧的人群個個伸長了脖子,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翠玉和林瑩瑩對視一眼,也都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畏懼——要抓她們進大牢嗎?

江雲澈眯起眼睛,望著這些官兵,認出是公主府的親衛,不由疑惑。據他所知,華容公主那古怪的性子可不會幫陳安之出麵。

華容公主和駙馬下了馬車,腳步匆匆地往這邊走來。圍觀看熱鬧的人群迅速讓開些。

翠玉剛要和林瑩瑩一起跪地行禮,一把華容公主拽住手腕。翠玉還沒來得及在心裡嘀咕今天怎麼一個兩個不速之客都來抓人,整個人就被華容公主抱進懷裡,那邊用力地緊抱。翠玉急忙膽戰心驚地抬起雙手,免得手上的麵粉沾到華容公主身上華麗的袍子。

她眨眨眼,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這什麼情況。她眼角的餘光看見手上沾的麵粉屑掉下來幾粒落在華容公主華袍肩上。她頓時脊背一緊,小心翼翼地將公主肩上的麵粉屑吹走。

「鈺兒,我的女兒!」一生不肯示弱的華容公主聲音裡全是哭腔。

翠玉懵在原地。

「啥玩意兒啊……」她小聲嘀咕一句,下意識地轉頭求助似地望向林瑩瑩。林瑩瑩也懵懵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

江雲澈眸色微動,立刻開口:「恭賀公主母女團聚。」

翠玉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江雲澈,她用沾滿麵粉的手指了指自己,無聲擺口型:「我?」

江雲澈麵帶微笑:「恭賀小郡主回家。」

翠玉嚇了一個激靈。

陳安之已被望山扶著站起身,驚愕看著這一幕。他有些感慨地看向走過來的崔家父子,輕咳一聲開口:「姑父、阿淩。」

崔向賢隨意點了頭,立刻將華容公主拉開,笑著說:「看你,把鈺兒嚇到了。」

華容公主這才鬆開翠玉,她緊緊拉著女兒的手,滿眼都是女兒。翠玉瞥了一眼自己被華容公主攥著的那雙髒手,十分局促。

崔淩疑惑詢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在華容公主調動人手去各地找人證物證時,一直派人暗中保護著翠玉。那個侍衛從街角站出來,一五一十說了這裡的情況。

隻是在說到陳安之的具體言辭時,言辭閃爍,隻一句「安世子氣憤,用了些責罵的言辭。」

隻這一句,足夠讓華容公主炸了。

陳安之輕咳一聲,開口:「姑母,沒想到這樣巧。我……」

華容公主一個巴掌就打了上去,指著陳安之的鼻子謾罵:「你算個什麼東西,來這裡吆五喝六地罵本公主的掌上明珠?」

華容公主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女兒曾給這個京中第一大廢物當過小妾,頓時怒火中燒,一腳朝陳安之踹過去。

陳安之臉色頓時大變,可華容公主是他的姑母,他不可忤逆不可躲閃,隻好當街硬著頭皮承受。

華容公主發起脾氣來,可不管是大庭廣眾還是私下。一腳接著一腳往陳安之身上踹過去,連殺了他的心都有。

崔向賢立在一旁覺得鬧成這樣不好看,可是華容公主自小驕縱長大養成跋扈性子,這個時候他哪裡敢勸。隻好眼睜睜看著華容公主大街踹踢扇打了陳安之一刻鍾,他才上去拉人,好好哄著:「消消氣,消消氣,咱們先帶鈺兒回家才是正事嘛。」

前一刻發怒打人的華容公主忽然停下動作,轉身望向翠玉。她鬆開攥著陳安之的衣領,重新去抱女兒,她捧起翠玉的臉,一邊哭一邊吧唧在翠玉的臉上親了兩口。她又哭著緊緊抱著翠玉,哭囔著:「我可憐的鈺兒啊……誰要是再敢欺負我的鈺兒,我讓他全家都去見閻王!」

華容公主抱著翠玉哭訴許多,翠玉仍舊懵懵的。她望著林瑩瑩,無聲擺口型:「我是郡主?」

林瑩瑩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彎起眼睛來沖翠玉點頭。

翠玉被抱得喘不過氣來,她琢磨了一會兒,對於突然出現的父母家人,她並沒有一瞬間生出濃烈骨血親情來。

她隻是想著——

她好像變成有錢人了!

·

陳安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王府的。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的臉麵,在今天都丟盡了。

「不好了!」丫鬟匆匆趕過來,「春杏姨娘沒氣了!」

「怎麼回事?」望山替陳安之問出來。

小丫鬟搖搖頭:「春杏姨娘前幾日染了風寒一直病著,今日身邊的丫鬟發現她沒氣了!」

陳安之皺眉,先在心裡說了聲「晦氣」,今日發生的事情讓他無心管一個小妾,隨口說:「國喪期間一切從簡,卷出去埋了就是。」

不多時,華容公主府裡的嬤嬤上門——退親。

崔淩和陳淩煙的婚期就在下個月,華容公主這個時候令人上門退親,隻一句「安世子品行不端,不宜當親家。」

晉南王非常疑惑,偏王妃剛生產完不宜操心,他立刻詢問了情況,知道今日事情,氣得臉色發白。

陳淩煙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哭著跑來找陳安之。

「你怎麼能壞我姻緣!」陳淩煙哭得梨花帶雨。那場火,讓她下巴上落了疤。崔淩那邊一直沒有悔婚,讓她萬分歡喜。可是今朝一切都毀在哥哥手上!

她沖過來拉住陳安之的衣襟,哭訴:「你到底乾了什麼事情惹了姑母啊!我不管,你快去求求情,求姑母原諒你!你不能一回來就毀我姻緣啊!」

陳安之今日丟了這麼大的臉麵,早已心裡窩著一團火,被妹妹這一通指責,脫口而出:「別什麼都怪我,興許崔淩早嫌棄你毀了容。」

話一出口,陳安之就後悔了。

陳淩煙瞪圓了眼睛:「你還好意思說!我為什麼毀容?這怪誰!是你!是因為你啊!」

陳淩煙哭著一口咬在陳安之的肩上,恨不得咬下一塊肉。

陳安之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用力推開陳淩煙,斥責:「別什麼都怪我!若不是你整天表姐長表姐短,我也不會和方清怡攪到一塊!」

「你怪我!你和方清怡那個壞女人躲在我隔間偷情的時候明明是對我千恩萬謝的!」陳淩煙跺了跺腳,哭著轉身跑出去。她在心裡發誓不要這個壞哥哥了,再也不理他了!

陳安之狼狽地坐下來,今日一樁樁一件件事情讓他頭痛欲裂。

——明明以為回到京城就是結束了苦難,怎麼這麼多煩心事一股腦砸下來,砸得他緩過氣來。

「林瑩瑩跟人跑了,翠玉成了郡主,春杏死了,公主又不見了……」一想到闕公主始終沒有消息,可能凶多吉少,陳安之心口一陣陣酸痛。

「我知道闕公主在哪裡。」司菡站在門口。

陳安之一下子站起身:「你知道你姐姐在哪?」

「在尤家,和尤玉璣在一起。」司菡冷眼抱著胳膊,「世子爺要去找人嗎?您現在去尤家說不定就能看見他。若是沒見著人,你把尤玉璣綁起來,你心心念念的闕公主也會出現的。」

陳安之皺起眉,想起那些他還沒從軍前就聽到的關於尤玉璣和司闕有著磨鏡之好的傳言。

彼時他根本不信,他覺得所謂磨鏡之好隻是不得男人寵愛才抱在一起取暖罷了。她們骨子裡還是渴望被男子疼愛的。就算她們兩個人是,也不影響她們日後真心待他,她們的夫君。

「現在要去接我姐姐回來嗎?」司菡問。

司菡看著陳安之走遠的身影,冷笑。

她曾渴望新歲時大赦天下放出她的父皇,可是希望落空。她曾渴望太子哥哥來救她,再次落空。她知道她無法要挾司闕救她走。既然她這一生都困在這裡,做些損人不利已的事情也算打發時間。

·

尤玉璣立在等身高的銅鏡前,正打量著自己的孕肚。明明才五個多月的身孕,她總覺得這一胎胎兒有些大。她從醫書中看到胎兒太大不宜生產,略犯愁是不是自己太貪吃又行動不夠。

拋硬幣的聲音身後響起,尤玉璣彎了彎唇。

「姐姐。」司闕的聲音在身後傳來,「正麵還是反麵?」

尤玉璣從銅鏡中向後望去,望見落在地麵的那枚銅板,看見正麵朝上,她故意說:「反麵吧。」

司闕拉住她的手,將人拽過來去看銅板。

「姐姐總算輸了。」司闕道。

「是呀,我總算輸了。」尤玉璣聲音裡帶著笑。她慢慢抬起眼睛,溫柔望向司闕。

她總是要輸一次的,要不然這個小騙子不甘心。

她上次不過是在他屁股上畫了兩隻小王八,他這是還記得,想討回來呢。

尤玉璣微微偏著頭,雲鬢間步搖輕顫,她柔聲問:「要在哪兒畫呀?」

司闕彎下月要來,亮著眼睛盯著尤玉璣的眼睛,認真問:「可以把我自己畫在姐姐心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出大事兒了兄弟們

我有強烈預感,再一章完結不了啊。陳狗太惡心,沒忍住多打臉了他一會兒。可是標題都起好了上中下這可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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