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灰燼(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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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小鳥一點一點冷下來, 方遠說不清心裡什麼感覺。

這隻是一隻稍微有點靈氣的鳥,不是人, 也不是養了很久的寵物,說他傷心,似乎有些沒道理。

他來這裡很久了,心腸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麼軟。

比如同樣是妖獸,蛇鷹就被他啃得滿嘴流油。

但那一刻,方遠還是陷進了迷茫,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扌莫了小鳥好一會兒,才想起身, 把它埋了。

異變就在這一刻發生,方遠手心忽然一陣刺骨灼痛, 本能的縮回了手。雛鳥的屍體落在了床上,似乎羸弱不堪, 但卻有明艷的紅色從它身下淌開,像血一樣染紅了整塊被褥。

慢而緩——

方遠瞳孔一縮, 立刻拿出陣盤,擋住了這股強悍的妖力。但火已經燒了起來, 眨眼間被褥床榻就被燒了個一乾二淨,連渣也不剩,純度和威力都遠非尋常真火可比。

裡麵蘊含的道意,更是讓人心驚。

莫小凡沖了進來, 看到這場景,拉著方遠就想避開。方遠卻反拉住了他:「等等, 這火燒不到這裡。」

火焰似乎被圈進了一個範圍,隻在雛鳥周圍幾尺的地方,沒有落地, 否則地麵早就沒了。它懸在半空,內裡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波動,金火交融,正是蕭情之前服用過的天乙金精。

在方遠眼裡,雛鳥漸漸被燒成了灰燼,但那些黑灰卻沒有四散飛去,而是融成了一個小小的繭,橫在重重火焰中。

艷而迷亂,像是會燒到無窮無盡。

……

……

火起的那一刻,蕭情的意識有短暫的蘇醒。

無數畫麵一一從他識海掠過,又一一消逝,隻留下幾個靜默的影子,佝僂著站在岸邊。觸手一探,盡是晦暗的血。

一切都是紅的,紅到了發黑。

正是那燒得最烈焰的時候——

女人坐在軟塌上,正對著要盡的黃昏,她容顏姝麗,盛如牡丹,眉心一點朱砂痣,耳邊珠翠晃人眼。她的懷裡捧著刀鞘,長長的裙擺落在地上,恍如一隻艷麗的藍羽孔雀。

她說:「我不認識你。」

「你走吧。」

他便轉身走了,袖間滴著血,一路從殿中心滴到了門口。

在殿門將關上的那一刻,他最後轉身看了一眼。

看到了她最後一句唇語:

「不要再回來了。」

……

*

客棧裡,這場火燒了整整一天一夜,總算有了減退的跡象。黑灰組成的繭已經被燒得相當結實,失去了托著它的靈力,直直的摔在地上。

「咕咚」一聲,聽著就知道是個好蛋。

方遠觀察了半晌才敢走上去,試探著握住了那顆黑蛋。燙倒是不燙手,就是有點怪怪的,好像能捏到裡麵的心跳一樣。

裡麵是活的。

方遠心裡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這不會是鳳凰吧?

他控製不住自己開腦洞,如果這隻雛鳥是鳳凰的話,那涅槃重生和不吃不喝就能解釋得通了。畢竟鳳凰是鳥界挑食to1,傳說是寧願餓死,也不會吞下次一等的食物的,嬌貴得很。

難道他才是天命之子,出門隨手一撿,就能撿到一個上古神獸?

莫小凡也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下蛋:「好黑。」

蛋的事先放在一邊,方遠見一切平息,終於把陣盤撤了,看著這一片狼藉,自覺數靈石賠店主錢。

店主先是橫眉怒眼,再是眉開眼笑:「道友還有什麼需要?」

方遠想了想說:「這裡有竹實嗎?就是靈竹開花後結的米。」

「這……」店主為難道,「道友,我們妖界很少有竹子,你要找竹米,得往妖都走了。」

「好吧。」方遠隻能放棄,又吩咐要了些最上品的靈泉水,才回了房。

莫小凡正盤膝坐在新塌上,屁股底下墊了一個厚厚的皮毛墊子,黑繭就埋在他的雙腿中心,蓋著毯子。這是方遠怕溫度不夠,讓莫小凡幫忙孵蛋。

如果不是他原形毛掉光了,狗崽才是最合適的。

想起「小鳳凰」的食物沒有著落,方遠眉心緊鎖,他總不能一夜飛去妖都,摘竹米給他吃吧?

這種擔憂很快成了現實,當天晚上雛鳥就破繭而出,它比之前更小了一圈,瘦得可怕,全身都濕漉漉的。眼睛還未睜開,尖喙便張開了,一直朝方遠啾啾啾要吃的。

而且搖搖欲墜,一步一摔的朝方遠走來。

它不願意待在莫小凡懷裡。

方遠把它捧起,把這裡最好的靈泉水遞到了它嘴邊,然而它還是不願意喝。

「……」方遠頭都大了。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在道境的幻覺裡,也有一隻鳥是這樣的,千金萬貴,專逮著他一棵樹薅果子。

方遠猶豫片刻,靈氣調動,將丹田的樹芽外放在了手心——碧綠碧綠細嫩的一枝。樹芽甫一出來,雛鳥的叫聲立刻婉轉:

「啾啾啾!啾啾啾!」

它叫的更歡了,一心一意沉浸在要開飯的喜悅中,小翅膀巴拉住了方遠的手指,把方遠看得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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