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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
酆都
蕭情正在處理公務, 一眾鬼姬充當侍女,侍奉在下,默默無聲。
三月前, 酆都徹底與廣陵開戰, 楊衡原以為勝券在握, 卻遭其他閻王圍堵截殺,手下全被架空,開戰不足四天就徹底泄了氣, 身陷囫圇。
但酆都此舉, 就像在油鍋中澆了一滴水, 對勢力範圍劃分早有不滿的眾鬼王並不甘心就此罷手, 群狼環伺,預備把酆都一分為九。
如今暴亂一觸即發, 稍微敏感些的已經發現,這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楊衡同樣, 他苦撐三月,最終徹底投向了鳳凰, 以求保住性命。於是鬼域核心的酆都,就這麼改換了主人。
奪權的第二日,蕭情令酆都門戶大開, 請十方閻羅赴宴。
也就是今天。
「續香。」
「是。」
侍女上前, 換上新的香料。
書房裡冷冷清清,經過三月,這裡原本的一絲人氣早就消散了,案桌上仍有一碟綠葡萄,卻沒了耐心哄騙的對象。
蕭情很快處理完一本,又展開新的卷宗。
主身相比於分身積威更重, 情緒也更淺淡、冷酷。兩者雖同在洞虛期,但分身未受雷劫,隻是隨規則一同進階,實力不在一個等級。
不恰當地說,分身更像是脫下了女裙的木棲吾。
忽的,蕭情眸光一動,唇角微提。
他仍然看著卷宗,但思緒卻偏離了,去到了千萬裡之外,暖暖摟住他肩膀的一雙手。
那雙手,恍若透過茫茫海域和荒原,攀到了他身上,日思夜想的人,也觸手可及。
「蕭前輩……」
懷裡的人醒了。
他們昨夜同床共枕,蕭情剛得了甜頭,便不大想離開,懶懶的把人抱在懷裡。他從未有這樣的時候,方遠稍稍看他一眼,就與粹了蜜糖的毒藥一般,讓他舍不下,放不開。
「前輩,你該走了,等一會兒別人發現,我們就要被趕出去了。」
少年這樣說著,但他的月要身柔軟,氣息濕潤,小腿光裸著藏在被褥下,手還無意識的摟著他的脖子。
體溫暖得發熱。
一雙瞳眸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全是他的影子。
他再次口勿了上去。
……
……
莫小凡在扒拉門,但他扒拉了一會兒,就毫不猶豫的跳走了。
房內,蕭情最後被踹下了床。
他悶悶失笑,一身長袍,長發半束,撐在床邊俯下身,顯得慵懶而隨意。
「我並非故意。」
床帳後的少年卻不理他,一縷發絲垂落床沿,攥著賬角不讓他進來。
他就是故意把他弄哭的!
過了會兒,一隻手從裡麵探出,手上抓著一根紫色月要帶。
「蕭前輩,你的月要帶。」
蕭情輕輕一笑,握住了那隻手。
但方遠卻掙開了。
這意思十分明顯,蕭情隻能離開了。他走後,方遠補眠了一會兒,才重新起床,帶著莫小凡去藏經閣。
梵音寺有好幾處藏經閣,最大的在地下,輕易不會放人進去。除此之外還有小藏經閣,裡麵放著的都是拓印的佛經、典籍,隻要付出一點靈珠,就能隨意借走。
方遠去的是西經閣,東林主持在這給他安排了老師,帶他修行。
一個十分年輕的白衣僧人。
彼時午後秋陽正好,滿室的書架佛經皆籠罩在淡淡日光之下。窗台邊一枝紅楓探來,將僧人的白色袈裟襯得雪一樣乾淨。
他麵容清朗,眉目溫和,捧著一份竹簡坐在案邊,朝方遠看了過來:
「主持所說之人,就是你吧。」
方遠看著他手指上密密麻麻的戒疤,眸光微動:「弟子方遠。」
僧人溫聲道:「貧僧法號空明。」
方遠:「您就是空明大師。」
之前在五洲盛會上,方遠從李淺那裡知道,上清仙宗曾經有一個道修天才立定成佛。他很感興趣,就去查了查,這才知道了那個神人之後的法號,
就是空明。
他遁入空門的原因很復雜,有說是因為情劫的,有說是因為對中土大宗徹底失望的,但無可否認的是,他能被佛道約束,當時所有人都樂見其成。
因為他是半魔混沌之體,修殺戮道,證佛前血洗千裡、引得南土乾旱數年,因他而餓死的凡人幾有上千萬人。
是為大惡。
「你從前未接觸過佛道,便先從這些看起,讀得慢不打緊,隨心理解,不必理會其他。」
或許是曾經做過道修,空明的教授十分有針對性,給方遠的都是佛道共通的一些東西,不會讓他太難以接受。
但記載一些誌怪神異的經文,還要從頭教起。
「這是佛祖於扶桑下悟道的故事。」空明展開經卷,字字教他,「你看。」
這個世界沒有釋迦摩尼,卻仍有佛祖,而是也是在樹下悟道。
方遠起了興趣,學的認真。
「佛祖俗名陳同,本是一流浪乞兒,輾轉遊歷,直至坐化前也未飛升,而是留在了人間。」
「一日,他劃一隻木舟來到扶桑樹下,問道:『若你將枝葉分出,人人成仙,這世間就不再有苦痛,不就完滿了嗎?』」
方遠:「那扶桑怎麼答。」
空明彎唇:「扶桑說:我不知道,我隻是一棵樹。」
方遠覺得有點搞笑。空明繼續往下講:「佛祖聽後大受震撼,當即在扶桑樹下枯坐九日。」
「然後他就得道了?」方遠接上。
「得了,但未完全得,」空明搖頭,「他枯坐九日瀕臨餓死,扶桑贈他喝了一口汁液,才讓他超脫肉體凡胎,得以傳教。」
他笑道:「這世上的煩惱,想不通便永遠想不通,不完滿便永遠不會完滿,如此反復輪回,人隻在生死苦痛之間,才得片刻救贖。」
方遠關注點卻在另外的東西上:「得到扶桑的枝乾,可以成仙嗎?」
空明反問:「你可知道神木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