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像旅行，你在淩晨趕到海灘，還可以等日出（1 / 2）
夕陽墜落前最後的餘暉同樣很美，層層疊疊雲，映照在天邊的電線將天空分割，由深藍到橙色的轉變，攝人心魂！盡管那動人的橙色即將被深藍吞沒，也許我們逃離的剛剛好，才能見識到如此美景。
可身邊的啼哭聲攪得我心煩，隨手將車內的紙巾盒遞給景然，便沉默的開車了，車載音頻播放著「Take Me Hand」，熟悉的旋律縈繞在我的心頭。
這是一場漫無目的行駛，說是兜風也許更加準確，美好的旋律與景色，讓我不停在心中贊嘆，可身旁的女人卻是在哭個不停，那就錯失了這份好運
天邊的餘暉褪去，現在變為由深藍漸變為黑色了景然也停止了哭泣，有些哽咽的開口道：「抱歉陳先生，我」
話音未落便被我打斷，我都要猜到對方要說些什麼了，大概就是不好意思再租了之類的，女人就是麻煩，還是學姐好，我就是她的麻煩。
「如果是覺得不好意思，然後不租了，你就可以閉嘴了，我隻是覺得我們有緣，所以給你一次過自己人生的機會，每個人的運氣都是有限的，你可以理解為一個折線統計圖，一旦錯過的話，你之後的運氣會一直往下滑。」
我悄悄的瞟了一眼李小姐，看著對方的沉默，看著對方咬唇般的忍耐
好一會才重新開口：「陳先生，我欠你的錢可能房租到期都還不完了」
我沉默了一會，在思索對方的腦回路，整個二樓都已極低的價格租給了她，很明顯我不圖錢嘛！我圖的精神價值啊，圖的是讓學姐安心啊，也不知道薇薇安怎麼想的，車都被砸了，我也沒想紫鯊啊
「那你就活出自己的樣子啊，你知道的我不缺錢，你還我也沒什麼用，比起錢改變一個人或許對我更有價值不是嗎？」
這次副駕上的女人悄悄的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而我大概也明白了李小姐為什麼會帶一塊畫板來麵試了，也許代表著她的希望啊
「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地方，那是一棟很高卻又被廢棄的大樓，從前我和學姐上大學的時候經常去，總是熟練的在附近的小店中買兩瓶啤酒和幾袋零食，但也許現在去那裡真的不是最好的時間不過我想聽聽女人的故事，也許會從她那裡可以獲得不一樣的情緒價值或是悲傷的
說起來李小姐居住的地方離我那裡確實有些距離。
我慢慢的駛入熟悉的小巷子，再往前去就是一所初中了，路邊的小攤有些已經離開了，但我仍然一眼就看到了遠處的一家老式小賣部，我打開車門下車，同時示意李小姐也下車，去挑些零食也好，總不能封閉著
便利店的大門敞開著，店的外麵也被擺上了板凳，上麵放滿了「亮點試卷」還有書皮之類的文具，即便現在是暑假期間，依然會有家長過來提前買好書皮之類的。
這家便利店是由一對夫妻經營的，我和李小姐還沒有進去，店老板便先一步走了出來，我和學姐來過這裡很多次，每一次都伴隨著我那輛轎車的轟鳴聲，顯然對方認出了我，但表情卻有些訝異。
店老板是個自來熟性格的中年大叔，本來的表情帶著笑，直到看到和我下車的女人時臉色變了變，拉著我開口道：「來啦，小陳。」
我禮貌的笑了笑回應：「好久不見啊！大叔，嫂子呢？」
店老板掏出香煙，將我拉到了一旁，我瞬間會意眼前的大叔是知道我不抽煙的，那他遞煙給我就說明有些話要說，也有可能是想找我換點錢，怕被店裡的老婆看到他私藏軍費，這樣的默契全世界男人都有。
「在裡麵吃飯呢，那個女的是誰啊，一直跟你過來的那個心理醫生怎麼沒來啊？」
大叔將我拉到了外麵，他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顯然是對我的失望，他也許是覺得我喜新厭舊的愛上了別人，我笑了笑回應：「沒有，大叔，那是我房子的租客，今天我幫她搬家，你說的醫生是我學姐，她工作上要出差一段時間。」
我沒有解釋學姐不是我的女朋友，因為在這位大叔聽來，隻會覺得我不好意思承認，所以不願做沒意義的事，我也沒有解釋是同居，因為那樣在大叔心中意味著背叛
大叔聽完我的話點了點頭，猛然深吸了一口煙，語重心長的和我說：「你們這個年紀，家裡有錢，不懂愛情，大叔告訴你一個道理」
「愛情是和舊的人體驗新的事物，而不是和新的人體驗舊的事物」
我聽著大叔那文藝的腔調，呆住了片刻，心說：「我靠大叔，這是你該說的話嗎？不然怎麼說環境改變人呢？你這小賣鋪開在初中旁邊，果然受到了熏陶啊。」
說話間景然已經走出來了，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大叔說的話，她沖著我晃了晃手中的袋子，聲音還是有些啞：「陳先生，這樣可以嗎？」
我點了點頭，等待著大叔抽完這根煙，然後輕笑著來了一句：「大叔，別管我了，你這開學校旁邊的小賣鋪你還敢賣酒！小心被舉報熬！」
大叔本以為我要和以前一樣寒暄一番，但一尋思不對！立馬嗆聲道：「那是我自己喝的，你個臭小子，每次來都得拿兩瓶！」
我笑著拽著李小姐的手腕跑遠了，路邊不斷有人向我打著招呼，賣水果的阿姨熱情的招呼我去嘗嘗新到貨的山竹，路邊竄出來的小貓，向我伸出了髒兮兮的的爪爪，以及盛夏夜間有些幸福的風，但他們都被我友善的拒絕了，今天剩下的時間其實並不充裕了
自始至終李小姐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我也沒有刻意的注意她，相比之下拒絕眼前的美好事物讓我有些不舍，但我們總要舍棄一些去換取最大的美好不是嗎？我帶著李小姐迎著風跑到了那棟大樓的前麵，一層好像已經被租下來了，裡麵還亮著燈。
「陳陳先生，我們要去哪」
景然有些不安的看著眼前的高樓，但她跟隨我的腳步沒有停著，也許今天我和她說去世界的邊緣，她也不會拒絕。
我拉著她來到了電梯前，自動忽略了身後那些人的目光，笑嘻嘻的說：「去一個很美的地方」進入電梯後，輕車熟路的按下了電梯的最頂層，這裡的最頂層直達天台，搖搖晃晃攀升的電梯緩緩打開門，但顯露出的並不是什麼美景，而是一片漆黑的樓梯間電梯裡的光也無法照亮外邊那是至暗的黑。
景然忽然慌了神，我敢說她現在心裡一定有千百種奇怪又不好的想法，驚恐的看著我：「陳陳先生我們回去吧，你」
而我此刻也起了挑逗的心思，裝出一副衣冠情獸的樣子，要強行將她拽出電梯裡開口道：「小妹妹，來都來了，跟大哥進去玩玩？」
李小姐抗拒著嚇到大哭，眼神中充斥著無助與絕望，我敢說此刻她的心是黑色的了，但美好總是先抑後揚不是嗎？
「不要！」「不要」「不要啊」尖銳的哭聲回盪著無力著絕望著！
我們在電梯裡僵持了很久，故意顯露出一臉邪笑，可一個女人的力氣，又怎是我的對手？我將她拽了出來，走進眼前的黑暗，她不知是絕望了還是被嚇到沒力氣了，就是低低的嗚咽著，那種絕望讓人心疼但我仍然將抑進行到底，凶狠開口道：「這裡是天台，你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但隨即我推開了通向天台的門，一道屬於夜的光終於照亮了樓道間，我鬆開了她的手腕，但並沒有看向外邊，而是仔細的觀察她的表情。
在這裡可以看到星星與月亮，遠處不時有商場的燈光照耀過來，我拉著她走向天台，她的眼睛因為震驚睜得很大，還有眼淚從眼球裡無意識的滾落，她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色
剛剛那條街上的小賣鋪，藏起來的小貓，那些本來巨大的事物，在這裡變得渺小，渺小到像是素描裡隨意待過的一隅，但在這之前，他們曾真切的經歷過那一隅的溫暖與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