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1 / 2)
人是十分復雜的生物。
他們在對待不同的人時, 都會有不同的態度,難以言說此人是完全的善,也難以言說此人是完全的惡。
有人說這迥異的態度是為了掩蓋真實的自己, 也有人說這隻是自然的反應。
沒誰在麵對喜歡的人與討厭的人時, 還能保持同一種態度。
若能, 那麼便帶著幾分虛假與欺騙。
而當他們態度一致時, 那麼一定是因為麵前擺著一份更大的利益,讓他們不得不站在統一的戰線。
魔淵止戰這份誘惑實在太大了, 虛情假意者, 心有猶疑者,在這瞬間都統一起來,想讓宋嫻來到中央大陸,說個明白。
可實際上, 又有多少人想聽宋嫻說個明白?他們不過想讓宋嫻如那信中所說,去魔淵罷了。
至於此事到底能不能成,他們心中也沒底,可左右賠一個人而已,如今死掉的又何止一個人?若此事天下皆知, 那位宋嫻如被架在火上燒,亦不得不低頭。
雖說天下興亡要靠一人去力挽狂瀾實是有些可笑,就算是謝夷那種仙胎投生的,各大宗門也不會真的就放手不管。
宋嫻想得清楚其中關竅, 謝夷也想得清楚。
「你們可知曉, 宋嫻乃是我妻。」
謝夷站在那兩名修士麵前立時說了個清楚明白, 修士們原本打算放出傳訊符,可聽得這話,都不由齊齊一驚。
畢竟那封來自魔淵的信件中, 可是表達了魔主對這位宋嫻的「深情厚意」,所以才引人遐想。
可見著謝夷這樣的神情,他們卻害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總覺得謝夷下一刻就會出劍斬殺他們。
宋嫻微垂眼睫,手指撫著下巴,似在深思。
「你們讓我去魔淵,要從哪裡去?」
「阿雲?」謝夷回過頭來,他不相信宋嫻是這等別人讓她做什麼就乖乖去做的人。
宋嫻抬眸,對著謝夷微微一笑。
「雖然是挺惱人的,派了這樣多的人出來,就算不是他們,也會是別人。不過這也是機會。讓我看看那封信。」
這前一句話,宋嫻是對謝夷說的,而後一句則是對著那兩名修士說的。
兩名修士見著宋嫻這樣磊落,不由羞愧起來。
他們還未上戰場,不曾見著最後的勝負,如今卻先行屈膝,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等也未曾見過那封信,俱是門派長老所言。」
「哦,」宋嫻微挑眉,她轉過身,拉著謝夷在旁邊的石上坐下,「那便請影吧。」
請影乃是修士偶爾會用到的術法,大多用來請不便親身前來的大能修士的一縷幻影。
如今雖說謝夷在此,宋嫻也去不得中央大陸,但兩位修士卻隱隱覺得,此事如何,宋嫻說了算。
而宋嫻似乎也毫無畏懼,像是縱然要□□大陸,麵對上千門派掌門的詰問,她也毫不在乎。
女子坐在石上,麵帶柔和微笑,脊背卻挺直,身上穿著紅梅落雪的校服,看起來也像是開在凜冽寒風中的一枝梅。
宋嫻抬頭看去,似是在奇怪那兩名修士怎的還不行動?
兩名修士被看得一愣,立時動手燃符,對著符咒低聲說了幾句話。
這些話他們也不避著宋嫻與謝夷他們,主要是避開也會被聽到,更何況他們已行了如此不磊落之事,如今再諸多回避,豈不是裝相裝過頭了?
等到兩名修士通傳完畢,才聽到符紙燒起的青煙裡,隱隱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如此,我等便與仙君和宋嫻一見。】
這一見,自然不是親來,而是請影。
那道青煙猛然散開,卻不散去,反而在半空和地麵如同繩索一般緩緩延伸起來,就像正在分列坐席一般,沒一會就出現了擺滿此處空地與半空中的煙霧椅子。
宋嫻抬頭望去,隻聽一聲縹緲鈴響,那椅子便如骨牌傾倒一般,從上到下瞬間坐滿了人。
這些都是各門各派掌門的「影子」,雖然是虛影,但看起來也與真人一般無二。
那數千人占據了大半天空,仿佛諸天神佛下凡,要降罪於人。
宋嫻緩緩站起身,同謝夷一起對著眾位掌門一拱手,眾位掌門因著謝夷的緣故,亦拱手回禮。
【仙君,仙君,仙君久見了……】
眾位掌門客客氣氣地對謝夷,對宋嫻時卻說道。
【你就是那個與魔淵勾結的女弟子?】
一名獐頭鼠目,坐席在下的掌門,撫著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說話陰陽怪氣,竟是一句話就想做實了宋嫻立身不正。
既然已經不正了,要扔去魔淵也是理所當然。這樣落花雲台與琥珀光這些自詡正義的宗門想要回護,也沒話說。
聽得這話,謝夷先笑了出聲。
「我倒是不知道,我妻日日與我在一處,什麼時候竟與魔淵勾結了,這麼說來,豈不是我也與魔淵勾結?這可難辦了……不如我與阿雲一起,也去魔淵吧。畢竟這裡有位掌門好似日日睡在我床底,偷聽到了什麼旁人都不知曉的動靜呢。」
那名掌門似是沒料到謝夷竟這樣說,他一時噎住,但還是強行忍住不自坐席上逃走,對謝夷拱手,試圖說些話緩頰。
「這……隻是那封信說得讓人實在浮想聯翩……」
「碎金掌門,容易浮想聯翩是個病,千萬要去看大夫,莫要諱疾忌醫。」謝夷直接打斷,連聽都不想聽。
話說碎金掌門今年已三千歲,謝夷的歲數連他的零頭都不到,但謝夷說話這樣不客氣,卻無人阻攔。
碎金掌門咬著牙,似是想痛快罵幾句,卻被旁邊的幾派掌門攔住了。
【為何這樣生氣?不過找小輩問問幾句話。】
【那小輩定是明事理的,如此說清楚便好。】
【是極,是極,如今人間大難,如何還能置身事外呢?】
……
宋嫻這是聽明白了,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總歸要逼她去死就是了。
【幾位這樣明事理,不如直接去跳魔淵如何?反正這信也不知真不真,諸位是前輩大能,更該去驗證一二啊。】
江雪浪坐在上頭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罵起來。當著他的麵欺負落花雲台的弟子,這是當他死了嗎!
隻是那些往日裡見麵笑嘻嘻的小門派掌門卻不那麼害怕江雪浪了,生死麵前,被嗬斥又算得什麼?
【我們倒是想去,可魔淵不要啊。】
宋嫻聽了一耳朵吵吵嚷嚷的聲音,至今也不見直入主題,便站在這數千人之中,對著那些虛影伸出手來。
「諸位掌門都說有這麼一封信,我身為當事者卻不曾見過,還請讓我一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