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1 / 2)
黎覺是被餓醒的。
他睜開眼,大口呼吸著空氣,體內胃酸四溢,濺到各處帶來灼燒感。胃部的痙攣讓他疼得蜷縮起身體,眼前閃爍不斷的金星告訴他:還差一腳就要踏入另一個世界。
黎覺伸手撈向床旁的炸雞盒,撈了個空。
他「嘖」了聲,扌莫著黑坐起來。
下地的那一刻,黎覺腿軟的可怕。
望著近在咫尺,卻又像是遠在天邊的房門,黎覺體驗到美人魚的痛苦。
步步胃如刀割。
他不斷暗示自己,走一步吃一碗。
正當勝利在即時,他胃部猛烈劇痛。疼痛通過神經傳遍四肢,直竄向大腦皮層。
黎覺跌倒在地,手指狠狠磕在紅木門上。
就剛才那清脆的「咚」聲,黎覺就曉得自己磕的不輕。
黎覺動動指尖,發覺身體最後的力氣也被抽走。
他眉頭微蹙,抬眼望天,麵上流露出幾絲悲傷:難不成自己要餓死了?
這未免也太過淒慘。
或許是他剛才動靜太大,門口傳來敲門聲:「黎覺,我希望你能明白,現在是晚上8點,屬於私人休息時間。」
黎覺努力伸長手用指甲撓門,動作裡帶著怨念。
再不來他就要永久的休息了。
門外的人停頓片刻,似乎發現什麼不對,低聲說了句:「我進來了。」
「嘎吱」一聲,門外的光線像是得到命令,爭先恐後擠進漆黑的空間,將臥室照了個亮。
黎覺被燈刺的眼疼,他微眯著眼,抬頭看向麵前的人影。對方身材高大,背後裹著光。
看起來像個活菩薩。
知道自己有救後,黎覺繃緊的神經放鬆,心安理得的昏了過去。
閉上眼前,他還在想,如果能活著醒來一定給活菩薩立個牌。
-
「神經焦慮引起胃腸功能不適,再加上他拒絕進食,血糖低,這才暈了過去。」
醫生合上診斷書,下結論:「吊瓶葡萄糖就行,不過這神經焦慮,不太好治。」
說著,醫生看向病床上的黎覺。青年皮膚白的過分,襯得眼下青黑更嚇人,「要讓患者時刻保持樂觀,我等會兒配著開點藥。」
黎覺迷迷糊糊醒來,就看到身穿白大褂
的醫生一臉愁意,邊說「不太好治」邊搖頭。
他心下一沉,悲觀滋生成線團縈繞在心頭。
根本沒聽對方後麵講什麼。
「醫生,」黎覺瞳色很淺,在醫院白熾燈照映下像琉璃,而在本人心情顛盪起伏充滿憂愁的情況下,琉璃打上一層陰霾,「我是不是得了絕症。」
醫生被這話怔在原地,他看著黎覺那悲痛的神情,仿佛自己點個頭,對方下一秒就會給自己尋個好地方安息。
醫生抽了抽嘴角,「沒什麼事,好好吃飯睡覺就行。」說完,他沖身旁的人點點頭退出病房。
黎覺聽到這話,眼底的光徹底消失,心如死灰。
聽聽,這明顯就是在說:趁你還能吃喝,多吃點吧,你沒幾天了。
黎覺望著天花板,不甘心的喃喃道:「早知道昨天點炸雞的時候就不糾結口味。」
全點一遍,做個快樂的炸雞人。
「什麼炸雞?」
黎覺身體一僵,猛地看向床邊。
一位身著黑西裝的男子坐在小沙發裡,他雙臂架在沙發扶手,左右手交叉,背部直挺,腿間放著筆記本電腦,硬生生把病房襯出種cbd頂樓會議室的感覺。
黎覺對這個聲音有印象,是那位活菩薩。
黎覺麵色緩和,「沒什麼。」對上那雙深邃眼眸,他禮貌道:「謝謝您帶我來醫院,您給我個聯係方式,我等會兒把錢轉過去。」
鬱鬆銘合上電腦,望著黎覺語氣淡淡:「我一直認為,絕食這種幼稚行為隻會發生在12歲以下的人身上。」
他頓了頓,頗為復雜的看著黎覺:「是我低估你了。」
黎覺被對方這頗熟稔的話搞懵。
現在想想,他獨居,對方有自己家門鑰匙也很奇怪,總不可能是房東家女婿。
鬱鬆銘換了條腿翹,將電腦放到一邊,垂眸看手裡的文件:「錢也不用付,就當你讓我開眼界的禮物。」
……房東絕對不可能允許這樣的人進家門。
黎覺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對方,「先生,您覺著這樣刺激絕症患者合適嗎?」
鬱鬆銘抬頭,麵無表情的看著黎覺,隨後按下旁邊的紅鈴。
沒幾秒,醫生推門而入,「輸完了?」他看向黎覺的吊瓶,還有大半瓶。
望著醫生投來的疑惑視線,
鬱鬆銘幽幽道:「你看看他是不是胃酸倒流進腦子了。」
……
「真沒問題,腦子也沒問題。」醫生無語的看著這兩人,對上鬱鬆銘不相信,你肯定檢查錯了的神情,嘴角抽了抽。
他沒再理這兩人,留下一句輸完就能走人的話語,去了隔壁病房。
對比鬱鬆銘的不滿,黎覺此時開心的飛天。知曉不用給自己買小方盒後,他整個人鬆了口氣。看著還剩小半瓶的點滴都眉清目秀起來。
黎覺低頭調整吊瓶流速,打算早點結束後去好好犒勞自己。他垂眸望著那隻手,整個人怔住。
指甲圓潤,骨節修長,白皙嫩滑的手背如玉,那白玉上刺著長針。
這不是他的手。
黎覺迅速撩起袖子,手臂細弱,他淺淺一摁,就留下紅印。
很好,他在健身房拚命流汗的產物——肌肉也沒了。
黎覺眨眨眼,回想鬱鬆銘方才熟稔的話語,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他側頭看向沙發正在核對文件的鬱鬆銘,努力保持聲線平穩:「說起來,鬱先生今天回家挺早。」
鬱鬆銘頭也不抬:「回來取東西。」說完,他睨了一眼黎覺,「沒想到能在自己家裡拯救一條生命。」
炸對了。
黎覺暫時斂去心底的赫然,忽略對方的嘲諷,,一臉乖巧,順著他的話道:「鬱先生是好人,改天我給你做個錦旗。」
鬱鬆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