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一生所愛(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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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茉大四那年, 意外懷孕。
那天周嘉渡正在上海出差,她一個人拿著驗孕棒愣了半天,最後還是陸小昀陪她去了醫院, 確定肚子裡確確實實多了個寶寶。
遲茉最開始很慌。不過從醫院出來, 她還是第一時間給周嘉渡打了電話。
這是兩個人這麼多年養成的默契,有事情會第一時間告訴對方,而不是憋在心裡,上演「你猜我我猜你互相猜」的戲碼。
電話裡, 周嘉渡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點兒情緒。
當時遲茉還很失落, 下意識以為他不喜歡這個孩子。
不過也是,她其實也不是太想要。
畢竟他們還這麼年輕。
這個孩子完全是意料之外。
即使這樣安慰自己,遲茉還是忍不住難過和不安。
晚上,她一個人在離家不遠的一家商場裡閒逛。
常買的一家快銷店, 二層是童裝,她從一樓上了二樓, 目光不由自主被那些精致小巧的衣服給吸引。
她隨手拿了幾件,到結賬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現在根本用不到這些, 於是不好意思地又把衣服放回了原位。
從這家店出來, 遲茉也沒了逛街的心情。
她走出商場。
正是晚上,商場為了吸引遊人, 在空地處擺了好幾個兒童的遊樂設施, 有旋轉木馬、蹦蹦床、卡丁車, 家長帶著小孩子們在裡邊玩得很開心。
隔得老遠,都能聽到他們的笑聲。
遲茉買了一杯冰檸檬水,站在路邊, 拎著手袋,看粉紅色的旋轉木馬伴著霓虹綻放出五彩繽紛的光亮。
忽然,她手中的檸檬水被人奪去。
遲茉一驚,下意識轉過頭,隻見周嘉渡站在她身旁,正望著她。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風衣,頭發和衣服都有些亂,整個人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
「你怎麼回來啦?」遲茉驚訝地問。
周嘉渡沒說話,握住她有些冰涼的手,語氣有些冷:「什麼季節,怎麼還喝冰檸檬?」
「你別打岔,你昨天不還說得再在上海待五六天嗎?」
周嘉渡看著她:「這麼重要的事兒,哥哥能不回來嗎?」
她愣了一秒鍾,隨即反應過來他在說孩子的事情。
「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啦,」她頓了頓,「我最近在寫論文,也沒那麼忙……」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嘉渡給堵住。
他的口勿非常霸道,想要把遲茉的呼吸都給奪去。
「餵,」等口勿停,遲茉推開他,「阿初哥你什麼意思,你明明在電話裡那麼平靜和冷淡?」
周嘉渡眼神閃躲了一下,難得有些吞吞吐吐地說:「我那是……激動地說不出話來了,等掛了電話,直接去了機場。」
「你還會激動地說不出話?」遲茉狐疑地問。
他別過臉,說了一句話。
北方的初春還很冷,尤其是晚上,風把光溜溜的樹枝吹得左搖右晃,沙沙作響。
遲茉卻還是聽清楚了他的話。
他說:「當初你答應求婚時,我也激動得出不出話。」
遲茉想笑,她清了清嗓子,蹦蹦跳跳的地跳到周嘉渡眼前,看著他:「我還以為你不喜歡這個孩子呢。」
「怎麼可能?」他立即反駁,「就是還挺突然的。」
遲茉也是同樣的心情。
畢竟他們從來沒有在兩三年之內計劃過要孩子。
不過,她向來也有種隨遇而安的態度。
「你別跳了。」他說,「我怕寶寶給跳沒了。」
遲茉:「……?」
這之後,用遲茉的話來說,就是周嘉渡整個人都特別神經質。
不讓她吃冰激淩就算了,還讓阿姨做很多滋補但難喝的湯,她出門走兩步都要人看著,生怕她摔倒。
最離譜的是,還控製她看電腦和手機的時間。
但遲茉還要寫論文,不能不看電腦,因為這事兒,她沒少鬧不愉快。
周嘉渡提出讓她延畢一年,遲茉不同意。
她算了算,再過幾個月,答辯的時候,肚子應該還不會太大,那麼她穿一件寬鬆的衣服遮住都好了,乾嘛要延遲一年畢業。
於是,周嘉渡幾乎要把工作都搬到了家裡,每天陪著她,遇到她要看電腦的時候,他就監督著時間,到時間必須先休息。
或者,他把屏幕上的文獻念出來給她聽。
一直到了六月份,畢業典禮上,遲茉的肚子已經顯懷。
所有的人見了她,都要調侃一句,說她什麼都比別人早一步,當年結婚就已經夠轟動的了,結果現在直接帶娃畢業。
連院長撥穗的時候,都笑了笑,開了句玩笑。
遲茉無奈,她也不想呀,誰知道會出意外。
她在心裡默默和這個不明性別的寶寶對話,發誓等他(她)降生後,一定要嚴加管教,拿小皮鞭抽一頓,誰讓他(她)使得她在畢業典禮上這麼丟人呢。
畢業典禮那天,周嘉渡也來了,一直在安慰氣鼓鼓的老婆。
「笑一個。」忽然,他掏出手機,出其不意地照了一張照片,相片裡的遲茉正鼓著臉頰生悶氣,周嘉渡親在她的臉上。
綠茵場上,天空碧藍如洗。
遲茉忽然想到了三年前的夏天,也是一個畢業季,她在操場上給周嘉渡和他的舍友拍畢業照。
那天幾個男生勝負欲作祟,比賽跑步。
她的少年跑了第一,在終點處忽然躍起,抓了一片樹葉。
那片樹葉,現在還在她的書裡夾著。
「阿初哥,三年後,我們再來學校看看吧。」
「好啊。」他說,「到時候我們帶著寶寶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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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出生在立冬那天。
卸完貨當場,遲茉隻說了一句話——「終於解放了」。
懷孕後期,她實在是太難受,一直孕吐,什麼都吃不下,連帶著周嘉渡每天又急又心疼,恨不得替她生,直言絕對不要第二個了。
好在孩子很健康,是個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遲茉給他取名「周清冶」,清白做人,嬉笑遊冶。
周清冶小的時候很調皮,經常把花園裡的玫瑰給揪掉。
最開始幾年,遲茉忙於工作,分身乏術,碰到周嘉渡出任務的時候,孩子隻好丟給周崇山。
周崇山對待這個小孫子,完全不像當年對周嘉渡那樣嚴苛,簡直可以稱得上是溺愛。
每次周清冶從爺爺家回來後,都比平日還要難對付,又哭又鬧,飯桌上隻要見到一種自己不喜歡的飯菜,就摔筷子不吃。
遲茉和周嘉渡縱容了幾次他的脾氣後,兩人再也受不了。
周嘉渡把小朋友叫到院子裡,狠狠訓了一頓。
周清冶這才發覺他爸爸原來不好惹,以前的笑臉都是假象。
不過逐漸,周清冶小朋友發現,實際上,他爸爸不是最不好惹的那個人。
媽媽才是家裡的隱形大boss。
惹了爸爸,頂多是一頓打。
而如果他敢惹媽媽,那不僅媽媽會生氣不理他,爸爸還會加倍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