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2)
「我們後天晚上就開憶苦思甜會, 地點就在穀場這裡,」梁水生已經駕輕就熟,「大家記得一定要來, 我會登記名字, 沒來的人不給工分,有誰願意到時候作報告的嗎?」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個聲音說, 「可以改作陳知青的批判大會!」
大家尋著聲音看過去, 說話的人居然是張四。
今天開會張四又遲到了, 趕在梁水生安排工作的時候偷偷扌莫扌莫地坐到一個老農身邊。
老農低聲問他,「張四, 你小子昨天又喝酒了吧?」
張四說, 「沒人請我喝酒, 我就自己喝唄!」
蘇家昨天請村裡人吃喜酒, 唯獨沒有請他, 他心裡不快活,便打了一點黃酒, 喝得醉醺醺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第二天就遲到了。
他本以為喝醉已經夠難受了,結果來到穀場, 看到蘇竟和陳嘉嘉親密地坐在一起,那眼神粘乎乎的,就更難受了。
聽到梁水生問誰願意上台作報告時,他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地喊出了這句話。
羅忠實氣得差點要起來揍人,「張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想討打是不是?」
村裡人誰不知道張四追求過陳知青,張四這麼做擺明是要公報私仇,不想讓蘇竟和陳知青好過。
得不到就要毀掉,賤不賤吶?
黃雷連忙拉住他,「蘇竟都還沒說話,你別激動!」
張四的話猶如一根利箭狠狠地刺向徐翠潔的心髒,她想過陳嘉嘉嫁進來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沒想到竟然來得這麼快。
如果以後一旦開什麼大會就得提一次陳嘉嘉的名字,蘇竟等於被人踩在地上,她一個做媽的怎麼受得了啊!
劉香蘭心裡也不是滋味,想起張祥媽跟她說的話,蘇竟是她侄子,是小蘇英的哥哥,蘇竟和陳嘉嘉有什麼事,遲早拖累他們。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幫陳嘉嘉度過這次難關,其他的以後再說。
蘇竟開口說,「張四,我們開的是憶苦思甜會,不是批判大會。」
張四見蘇竟麵色沉沉,不由得回憶起那次被痛打的情形,似乎在肌肉留下記憶,連臉也跟著隱隱作痛,但事到如今,他唯有硬著頭皮說下去。
「是這樣沒錯,但其他村裡在憶苦思甜會上批過落後分子,就我們村沒有,這樣不就是搞特殊嗎?」
他這麼說,就連劉香蘭一時也找不到詞兒反駁,隻狠狠地瞪著他,恨不得把他瞪出一個窟窿來。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萬萬想不到,第一個開口附和的竟然是陳嘉嘉。
她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用一種特別積極向上的態度說,「張四說得好,我們的確應該批判落後分子,這個我贊同,也絕對支持。」
「嘉嘉。」蘇竟忍不住皺眉。
她眨了眨眼,給他一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但他並沒有因此放下心來,反而更加憂心忡忡,不知道她想做什麼。
看到她滿麵笑容,張四忍不住想起那次她用鐮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時好像也是這麼笑的,他現在看到這種笑容不由心裡第一個反應就是,她又想做什麼?
陳嘉嘉繼續說,「我覺得張四說得非常對,我也願意以身作則,在批判大會上第一個出來接受大家批評。」
這下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劉香蘭更是靠近徐翠潔小聲說,「天吶,嘉嘉傻了嗎,為什麼主動上批判大會?這些話是她能說出口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徐翠潔茫然地望向丈夫,「你說這可怎麼辦?」
蘇昌沉聲說,「你先別著急,看看嘉嘉是怎麼說的。」
蘇竟知道自己應該冷靜,但握成拳頭的手昭示著他冷靜不下來。
眾人目光集中在陳嘉嘉身上,有疑惑,有擔憂,更有不加掩飾的幸災樂禍,她毫不在意,就當作這是一場校內辯論賽,或者一次麵試——隻不過機會隻有一次罷了。
她說,「不過說好了是批判落後分子,怎麼能少了那些整天請假不上工、上工又經常偷懶不乾活的人呢?一定得把這些人揪出來給大家看看!」
這話一出,張四臉上又羞又臊,她不如乾脆說他名字算了!
張四的家人恨不得當沒見過他,見過蠢的,可沒見過這麼蠢的,挖坑結果把自己埋了。
其他人則哄堂大笑,在一片笑聲中羅忠實亮出大嗓門,「這個我絕對贊成,那些個整天請假不上工、上工又經常偷懶不乾活的人拖了我們村生產隊的後腿,絕對要狠狠批評不可!」
梁水生鬆了一口氣,連忙讓大家安靜下來,裝模作樣地說,「我覺得陳知青說得對,如果大家沒有疑議,那我回頭翻一下工分登記表,看看哪個缺勤最多的,就讓他跟陳知青一起上台接受大家批評。」
其實誰缺勤最多,梁水生不用查也知道,不就是張四嘛!
張四連忙求饒,反正他這人沒臉沒皮的,也不會在乎什麼麵子了,「這可不行,不開批判大會了行不行?」
「你這話是真心的嗎,別等到時候你又跳出來說要開批判大會。」梁水生不耐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