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敘章 大夢初醒（1 / 2）
王震聽老爺子說出這句話，心裡莫名的開始撼動，一個91歲的老人心裡想的最多的還是他的孩子。
王貞山擺擺手示意王震不用再搓了，讓他坐小床上，王震坐在小床上扌莫了下老爺子的腿，驚訝道，
「這腿怎麼又腫了，這兩天沒打利尿針？」
王震開始試圖轉移話題，不要讓老爺子再想其他的事。
「不知道打沒打，這兩天白天就打四個，中午剛過就打完了。」
這時候王震找不出任何話題了，靜靜的看著老爺子的手愣著神，老爺子也繼續閉著眼低著頭，不再說話。
王震心裡還在想著他大姑王永慧的事情，還記得姑父健在的時候，小時候去玩，大姑父開玩笑的指導王震怎麼喝白酒，王震當時舔了一點點白酒後，臉上五官集中到一起，大家圍著他轟然大笑著。
應該是王震四年級的時候，有一天中午放學回家，有點尿急，躲在小胡同小便，怕別人看見，尿完就急忙跑出了胡同，這時有一輛摩托從左邊飛馳而來，直接把他壓在了摩托下，心中充滿害怕，騎車的一直問他有沒有事，王震頭也沒回，就急忙跑到了姑父家。
此刻所有人都在王永慧家，姑父躺在炕上，王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沒過幾天，大姑父就去世了。
王震不知道是因為自已受傷了才記得這麼清，還是姑父對他的笑讓他一直記得，姑父躺在炕上說要去找人家算賬，被家裡人攔了下來，王震的姑父也是萬分喜歡他的。
今天注定是個不眠夜，王震扶老爺子躺正後，靠近門口的空出來的床位搬進來一個老人，老人一進門就開始大喊著「我痛，我痛，我要死了」，聲音很大，估計醫院大門口都能聽見。
老爺子睜眼看王震一眼，問道，「怎麼了？來了個精神病？」
王震趕忙在老爺子嘴上「噓」了一下，「不是，是一個老太太，看樣子身上痛的很。」
不一會老太太的孩子過來看了王震一眼，很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打擾您休息了。」
「沒事，沒事，理解理解。」王震笑著回復道。
老爺子也不再說話，閉上眼睛側臥著試圖睡覺，右手搭在病床欄杆上，食指抬起又放下，好像在打什麼節拍。
那個病床的老太太繼續開始大喊。
「我疼，我要死了，我不要死在這，我要回家去死！」
「好了好了，娘，一會打完這個吊瓶就回家，別吵了好不好？」她的兒子溫柔的說道。
「不好！不好！我要回家，在這我就死了，我不在這死！」老太太依然不依不饒的大喊著。
「你別去拔這個針，這不在給你治病嘛，打完這個吊瓶就好了，咱就回家。」她兒子略微有點心急，可能對老太太的舉動很鬧心。
「我不信，我就是要死了，我痛呀，你讓我回家，我死在家裡好不好？我不在這！」
聽到這句的時候王震有點想哭了，老太太到底在抱著多大的勇氣說出自已要死在家裡這句話的，這不可能是懼畏死亡啊。
老太太一直在喊著痛，病房裡的其他老人基本都醒了過來，老爺子還是閉著眼睛，這一切就像耳邊風一樣，進來了，出去，不留任何東西。
「娘，你想乾什麼！你要把你兩個兒子逼死嗎？這不在給你治病？你能不能堅持堅持？別喊了好不好，人家都在睡覺。」
她兒子的聲音略微有些高，王震能聽出她兒子話中的無奈，這時候能怎麼辦？老人就像小孩一樣，恐嚇和安慰，都要進行，但是對老人來說，有時候還沒有用。
「我不管，我得回家，我的這個病肯定治不好，我知道，你讓我回家吧。」
老太太的話語小了些許，這裡麵帶著一絲懇求。
「娘，你看那個床88歲了，那個床91了，旁邊那個床96了，你看看哪個像你這樣，你不要再拔針了好不好，打完針我們就回家，就打兩個小時，你別再難為你兒子了好不好？」
這個男人有點無計可施，其他病床陪護的人都露頭出來看，王震一直沒伸頭出去看一眼，就像老爺子一樣，一直沒有反應，自顧自的試圖睡覺。
「我不管，我估計今晚就死在這了，我得回家。」
「好，那我們就回家，再過十分鍾，你倒著數數，再過十分鍾就回家。」
「我不去你三姐家，她不好，她對我不好，我要回自已家，死在自已家裡。」
「好好好，娘，回自已家，這就回家。」
這些對話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老太太一直在鬧著回家，她的兩個兒子一直在安慰著，每個家庭都有很多不如意，每個老人都做好了準備，每個孩子的心裡，都像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