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chapter10（1 / 2）
趙唱晚下葬之後，陸淵的日子和之前沒有兩樣，該開會開會該應酬應酬。他的臉上從來沒有出現過悲傷，照樣按部就班地過著日子。林毅看著這樣的陸淵，一天比一天心驚膽戰。如今的陸淵仿佛一潭死水，麻木得像是行屍走肉。
唯一不同的是，他以前晚上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接回臥室，而現在改成了在兒子的房間門口站著抽完一根煙。
隻是在門口站著，從未進去。
林毅知道陸淵心裡難受，所以隻是在不遠處陪著，從來沒有勸他推門進去過。
陸淵隻在陸襄剛生下來的那天看過他一眼。當時，他波瀾不驚地站在床邊，沒有一絲為人父親的喜悅，表情淡漠的像是在看一個和他毫無關聯的陌生人。或者說，是看著殺死他妻子的凶手。
邊上的護士不知情，笑著讓他抱一抱嬰兒。林毅一個眼風掃過去，護士立馬有眼力見地閉了嘴。還抱一抱呢，陸淵沒掐死孩子就不錯了。
陸淵直看著床上的嬰兒，小孩子兩隻手攤在頭側睡得正香。真好啊，什麼都不知道，所以也不會難過。他轉身離開，臨走前囑咐林毅「找個人照顧他。」
林毅一度懷疑，陸淵到死都不會和陸襄和解了。也許等到陸襄成年的那一天，陸淵會塞給他一筆錢，然後讓他哪裡涼快哪裡去，隻要不要出現在自己眼前。在那個雨夜之前，這個想法一直盤踞在他心裡。
這天陸淵有個酒局，結束回家的時候已經過十二點了。
一進家門，林毅剛接過陸淵的外套，就隱約聽到了一陣哭聲。這個點還在哭鬧，也就隻有那位了。
林毅小心地瞅了眼陸淵，果不其然，他也聽見了，正皺著眉往樓上看去。
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就是轟隆的雷聲，樓上的哭聲也越發響亮。
「先生，不然我去看看？」
「不用，你回去吧。估計是今天打雷嚇到了。你也回去看看你家林篤，別也被嚇哭了。」陸淵透過窗戶看了眼外麵的傾盆大雨，他拍了拍林篤的肩膀讓他趕緊回去，自己從桌子上拿過煙盒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等站到自己這一個多月慣常站著的位置，陸淵抽出一根煙含在嘴裡，並未立即點上，隔了一道門聽著自己兒子撕心裂肺的哭聲。半晌，他閉了閉眼，扔掉嘴裡的煙，推開了那扇一個多月都沒推開的門。
房間裡的傭人和月嫂正抱著哭鬧不止的陸襄哄，聽到有人進來嚇了一跳。待看清楚來人是陸淵之後，月嫂有些不知所措。她照顧陸家的小公子一個半月了，從來沒見過這孩子的爸爸。她私下裡也偷偷問過原因，但其他人都對此諱莫如深。
月嫂隻知道，孩子的母親去世了，孩子的爸爸每天不管多晚，都會在門口站上一會兒。
這是陸淵在趙唱晚去世之後第一次見自己的兒子。小孩子待在月嫂懷裡哭得五官都皺在了一起，但依稀可以看出眉眼與亡妻的幾分相似。
陸襄脖子上掛了一個小小的純金的長命鎖，是趙唱晚懷孕的時候就備下的，為了陸襄以後能平安長大，她還專門到寺廟裡找了大師給這把長命鎖開光。陸淵後來也去這個廟裡拜過，所求卻是趙唱晚能夠平安健康。
雷聲轟鳴不斷，原本已經在月嫂的安撫之下哭聲稍低的嬰兒再次哭鬧起來，任憑月嫂和傭人怎麼哄都沒用。月嫂心裡暗道倒黴，孩子不好哄不說，又被陸家的家主盯得如芒刺背。你光在一邊盯著有什麼用啊，你倒是過來抱啊！換成別家孩子哭成這樣，當爹的早就心疼得要命了！果然資本家都沒什麼人性，早知道這個活這麼不好乾，當初就不該看錢多跟其他人搶。
陸襄靠在門上看著這一幕，直到天邊閃過一片白光，降下一聲巨大的雷鳴。
小孩子被嚇壞了，不止哭得越來越慘，小身體也撲騰起來。陸淵看著掙紮著的陸襄，內心的死水慢慢泛起漣漪，他這才直起月要背走了過去。這個孩子是從趙唱晚屍體上長出的菟絲子，也是趙唱晚用生命延續的希望。
「給我吧。」陸淵捏了捏眉心，從月嫂手裡接過陸襄抱在了懷中。他的動作生疏，手法倒是正確無誤。趙唱晚之前學這些知識的時候也沒有放過自己，就拿抱孩子來說，用來練習的那個娃娃都快讓他們倆抱得包漿了。
陸淵拍著兒子的背部輕聲說道：「待會兒找人把少爺的床還有生活用品搬到我臥室。」
晚晚總是埋怨自己吵架不讓著她，這回便讓她一次好了。免得以後見麵，晚晚再為了這個小崽子和自己生氣。
林毅心裡也扌莫不準陸淵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從陸淵昨晚說的話來看，似乎心結是有解開的跡象。但趙唱晚在陸淵心裡的分量太重，加上他的話也是模棱兩可，陸淵能否接納陸襄尚未可知。
林毅在心裡嘆了口氣，希望夫人能夠保佑先生早日轉過彎來。
他敲了敲書房的門，在得到陸淵的允許之後進入了房內。奇怪的是今天的書房不像平常一樣充斥著煙味，反而泛著一股淡淡的奶香。陸淵像往常一樣坐在書桌後麵，手上抱著一個嬰兒，正在用奶瓶餵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