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2018年（1 / 2）
2018年7月, 【盤星教】教會總部，後院
屋外草木蔥蘢，新鮮的綠為炎炎夏日裝飾上幾絲清涼。
屋內, 空調任勞任怨地工作著，將裝飾在屋內的數個風鈴吹得輕輕搖晃。
製作風鈴已經成了文部修平和夏油傑每年的慣例, 從左到右，每年一隻依次排開，通過對比能看出肉眼可見地手藝進步。
最開始那隻由失敗茶壺改造而來的風鈴依舊倔強地存活著, 雖然夏油傑每次看到它，都會暗戳戳生出「殺鈴滅口」的心, 但也隻會試圖用新製作的風鈴將其進一步懟進角落裡。
今年的風鈴外表有了新的進步。
在夏油傑和文部修平的配合下，一隻圓圓胖胖的狐狸笑眯眯地注視著鈴下來往的人們。
但為了避免太過吵鬧, 這裡的主人選擇了「人工禁言」——沒收了全部的鈴舌。
所以, 這些風鈴隻能在空調的冷風中輕輕搖晃, 在偶爾的相互接觸中才會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不想出差……」在細碎的瓷聲裡，灰發青年橫躺在竹席上，像一條被撈出水麵多時、奄奄一息的魚。
端著托盤進屋的夏油傑用足尖輕輕踢了踢他擋路的長腿，見文部修平堅持裝死, 隻能無奈地圍著竹席繞了一圈，才將兩隻白瓷盤放到矮幾上。
「起來吃飯。」他在小幾的另一側坐好, 催促道。
「不想出差……」文部修平哀怨地重復，依舊躺在原地，一動不動。
然而每個季度都會發生一次的場景，已經讓夏油傑有了足夠的抗體。黑發青年挑起一筷子麵，心中已經暗暗接上了文部修平的下一句話——
傑，你不愛我了。
「傑，你不愛我了。」灰發青年譴責地盯著專心嗦麵的夏油傑。
「今天我炸了新的辣醬, 要試試嗎？」夏油傑冷靜回答，穩準狠地扣住了對方的死穴。
「……」文部修平深沉地嘆了一口氣，「傑，在你心裡，我就是能被一勺辣醬收買的人嗎？」
「你不是嗎？」黑發青年笑眯眯問。
「……」灰發青年撩起眼皮瞪他一眼，終於慢騰騰挪到桌前，抄起筷子。
「修平，坐正一點。」夏油傑見他隨意散漫地坐姿，不由提醒道。
這時候，就有點想念當年還在表麵上維持少爺風度的修平了。他心想。
「菜菜子和美美子已經住校了。」孩子們不在，不需要為誰做出表率作用的文部修平，隻是象征性動了動腿。
他氣呼呼地拌著盤裡的涼麵：「傑好麻煩。」
「今年她們高專二年級……最近，悟會帶她們參加『試膽大會』，然後正式讓她們接觸詛咒祓除工作了吧……」夏油傑慢悠悠說著兩人都心知肚明的「廢話」，「她們今年暑假也沒有時間回來。」
「所以？」灰發青年若有所覺，撐著下頜期待著下文。
「【盤星教】最近也沒有什麼大事。」黑發的教主大人決定給自己休一個假，「所以……」
「這次出差可以我們兩個一起。」
「欸？傑確定嗎？」但文部修平沒有表現出驚喜，隻笑得眉眼彎彎地看著對麵的黑發青年，「這次出差要經過的地點可能對傑可不太友好哦。」
對我不太友好？夏油傑怔了怔。
這種話他好久都沒聽到過了。
近幾年，夏油傑的【咒靈操術】有了進一步的開發，其「將【極之番·漩渦】提取的咒靈術式抽取，化為己用」的特性，使夏油傑的實力更上一層樓。
據文部修平的形容，這就是《咒術online》對夏油傑的「史詩級加強」，【咒靈操術】成為繼【無下限術式】之後的第二代版本之子指日可待。
夏油傑不認為會有什麼困難能阻礙自己，更何況……還有文部修平。
在外人看來，手刃了曾經的咒術界高層和【天元】的文部修平，已經在復仇完成之後開始了修身養性。
但隻有少數人才能知道，麵前滿意於一級咒術師稱號、堅決拒絕晉升、看似隨意懶散的家夥，是怎樣一個詛咒粉碎者……
夏油傑因為可以掌控數量龐大的咒靈，其實力在於套路策略的眾多。因此，專注於單一術式並開發領域對他而言，是一件性價比極低的事情。
五條悟則踐行著傳統意義上的強者路線——強大的術式【無下限】，卓越的體質【六眼】，然後催生了代表強者的領域【無量空處】。
可文部修平走出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他完全放棄了術式與生得領域的融合，而是選擇了延展——文字眾多的現代化都市，使【咒文操術】成為其天然的掌控者。
沒有人知道文部修平全力以赴下的攻擊範圍半徑。但是，作為咒術改革領頭人之一，文部修平有一項異於旁人的任務——
每個季度一次，每次為期不到一周的出差。
而文部修平每次出差，都會有一個區域咒靈數量急劇降低，一年下來，四個區域疊加，正好能覆蓋整個島國國境。
「都八年了……咒力濃度還沒有降低到正常水平……該死的羂索。」灰發青年罵罵咧咧地收拾著行李。
在咒力降低到正常水平之前，文部修平還不能間斷自己的「除草行動」。
黑發青年隻能帶著一臉無奈縱容的笑容，在一邊打著下手。
「神奈川縣，川崎市……」黑發青年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祓除工作晚上再進行。現在我們的目的是……」一邊的灰發青年翻看著地圖，「kine電影院！」
「……」夏油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對傑不太友好」。
這次出差，也算是他和文部修平的故地重遊——如果目的地不在曾經他被文部修平捅了一刀的電影院的話，將是一場完美的約會。
不過，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當年的少年們都沒有反目成仇的事，現在已經是情侶的兩人更不會對此耿耿於懷。
在車站人流中仿佛鶴立雞群的兩人確定了方向，便愉快地進發了。灰發青年拿著地圖在前帶路，黑發青年任勞任怨地跟在後麵拖著行李箱。
「《蚯蚓人3》……」坐到當初特級咒靈【兩重身】出現的影廳中，文部修平吐槽道，「真不知道是該說這樣詛咒存在的世道還會有恐怖片存在更不合理一點，還是堅持放映這種獵奇片子的電影院居然能存在十多年更不合理一點。」
夏油傑深有同感地點點頭，卻是因為想起了幾年前和五條悟一起看恐怖片的場麵——
本來是五條悟組織的所謂「讓孩子們互相認識一下」的聚會，但不知道怎麼，就發展到了一起看恐怖片的地步。
夏油傑還記得，在家庭影院熒幕忽明忽暗的光線和萬分驚恐的慘叫之下，菜菜子躲在修平的背後瑟瑟發抖，美美子躲在自己身後瑟瑟發抖，而五條悟……
他裝模作樣地躲在那個長相與伏黑甚爾十分相似的男孩身後尖叫。名叫伏黑惠的男孩一臉冷漠，眼中則完全是「我已經看透了這個糟糕的大人」的生無可戀。
「明明是工作日，逃學的孩子們還真是多啊。」夏油傑環視一圈，發現空盪盪的影廳裡隻零散分布六位顧客，除了他們兩個，剩下四個看起來都是高中生。
此刻，教主大人絲毫沒有自己也是逃課慣犯，甚至高專輟了學的自覺。
那個獨自一人的少年還比較遵守觀影禮儀，但座位較前的並排三人卻在大聲喧嘩吵鬧。
「能拜托你們安靜一些嗎？」文部修平微笑著拍拍前座的靠背。
「啊？你在管什麼閒……事……」吵鬧的不良少年們剛想逞凶鬥狠，卻在回首的一瞬間上下牙冠不由自主地打起架來。
文部修平和夏油傑，一個是橫濱最混亂時代成長出來、手刃仇人的復仇者，一個是固執「厭惡普通人」觀念的【盤星教】教主，拿捏起氣勢來，極其容易便壓倒了他們。
在冰冷可怖、甚至充滿殺意的目光下，不良少年們僵硬地轉回了頭。
他們不是不想哭爹喊娘地逃出這間影廳，但是在對上後麵兩個人的死亡視線之後便兩股戰戰，雙腿軟得跟麵條一般。
夏油傑/文部修平：「嗬。」
前排的不良少年們抖得更厲害了。
「那些學生身上有詛咒聚集的跡象。」夏油傑低聲道。
「今天晚上完成祓除工作，明天去看看。」文部修平回應。
在靠的極近他們身後，目睹了一切的孤僻黑發少年，對用眼神壓服不良的兩人露出了向往的目光……
神奈川縣立裡櫻高中。
又是糟糕的一天。
欺辱、霸淩、還有旁人的習以為常、漠不關心……
被逼到角落裡的黑發少年吉野順平，咬著牙忍受著。
「今天我帶了有趣的小東西……」霸淩者不懷好意地嘿嘿笑著，「吉野應該很高興和它做個朋友吧。」
盒子裡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在少年驟然睜大的眼睛裡，映出來盒內外表可怖的六足昆蟲……
「這玩意能吃嗎？」
「沒事，死不了人的。」
「吉野，快來看看你的新朋友。」
「哈哈哈哈！」
「你們這是在乾什麼？」有聲音彬彬有禮地詢問。
眾人聞聲抬頭，隻見一個留著高馬尾的煙灰色長發青年，姿態閒適地坐在學校圍牆的牆頭上，居高臨下望著他們。
「你是！」有人已經認出了文部修平，「昨天影院裡的……」
他話音未落，文部修平就單手撐著牆頭跳了進來。
「哎呀，這是霸淩嗎？」
「讓我想想，現在該說什麼來著……」
「應該是，『以劍製劍，吾等大義毫無陰霾』？」
「哈哈，開玩笑的。」
「作為一位成功的兼職教師，這時候熟練使用人格修正拳才是正道嘛。」
「你怎麼使用了武力？教育學生是這樣的嗎？」夏油傑微微有點不贊同。
「不是嗎？我忘了。」文部修平裝傻，「傑也知道，我的教師資格證是走後門拿到的啊。」
「不過，比起悟來，我覺得自己還挺不錯的。」這時候文部修平也不忘悄悄拉踩。
事情發展的太快，使得吉野順平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打包進了校長辦公室。
那翻牆進入學校的灰發青年似乎是有恃無恐，在放倒一眾不良少年之後，主動通知了吉野順平的班主任和學校校長，甚至將通訊打到了更高一級的教育係統。
「校方疏於管理，學校內部已經形成了有規模的霸淩組織。」
在校長一臉愁容地麵對著桌上灰發青年掏出來的證件時，灰發青年和他的同伴正湊在一處竊竊私語。
「怪不得負麵情緒聚集，咒力積累過快。現在已經快要超過了竹原結界的負載，即將形成詛咒了。」黑發青年眼神微暗。
在咒物失竊事件發生之後，用被封印咒物辟邪的方式已經被全麵放棄，對學校、醫院等處的保護改為了竹原家的結界。
雖然竹原家的結界有著使用上限，需要定時更換符咒，但看記錄，這所高中結界廢棄的也太快了一些……
「如果是幾年前，這就是天然的詛咒培養基。」灰發青年哼笑一聲，「不出詛咒，就出詛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