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2)
李雲辭行動分明已能自如,卻日日靠在床榻之上,也不做旁的什麼,隻拿著一本連賀瑤清瞧著都快要倒背如流的《三言》隨意翻著,儼然閒得生花。
賀瑤清想著,既他已然好了,便也沒必要再在這處叨擾陳氏夫婦,上回李雲辭讓她去城中茶樓尋人遞了話,已然過去了這樣久,怎的都不見人找上門來。
這些話,賀瑤清旁敲側擊地問過李雲辭,還說了,若他的人不曾尋上來,她亦可另外做一張麵皮給他,他如今身子已痊愈,回王府絕不會旁生枝節的,卻隻聽他說要再等一等。
賀瑤清心下腹誹,也不知他究竟是要等風還是等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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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晚,賀瑤清用過了晚膳,又在院中隨意走了兩圈全當消食,而後便去浴間擦洗。
陳大嫂替她送熱水進來,原都是女子,何況已然坦誠相待這些時日,便也沒什麼好避諱的,賀瑤清便道了謝。
陳大嫂送完熱水後便出去了,賀瑤清細細擦了身子,便換好衣衫出去,不曾想那陳大嫂又放了手中的活計迎上來,接過賀瑤清換洗下來的衣衫。
「李家妹妹,先頭你在老家時,可許過什麼人家?」
聞言,賀瑤清步子一頓,輕聲道,「不曾呢。」
「瞧你年歲已然及笄,怎麼不曾許人家?」
「我想著也是,你既與你阿兄相依為命,可你阿兄到底是個男子,於女子這上頭總沒有父母來得上心。」說罷,麵上便是一副好生可惜的模樣。
賀瑤清與陳大嫂相處已久,便也知她隻是熱心,饒是如此,卻也訕訕。自從在藺璟那頭吃了那樣大一個悶虧後,男女之事她便再不曾著意想過。暖飽方思淫丨欲,她眼下身若浮萍,日後離了梁王府該何去何從都不知曉,如何能尋什麼良人。
陳氏見賀瑤清不作聲,隻當她是麵皮薄,「百繡閣的蘇掌櫃,這兩日總往咱們這處跑,我瞧著真是歡喜,品性自然是沒得說,再瞧樣貌,雖說抵不上你阿兄,可也是難得的了,又是一方鋪子的掌櫃,你又有一門對口的好手藝,再登對也沒有的了。」
越說越像那麼回事兒,陳氏唇角的笑意已然咧到了耳根。
二人這般走著,已至門邊,賀瑤清也不想落了陳大嫂的熱心,便打了馬虎眼兒,「大嫂怕是會錯了意,您也說了,人好歹是一方鋪子的掌櫃,相貌又好,尋我回去做繡娘還差不多。」
「沒影的事兒,想來亦瞧不上我的。」
說罷,便推開門,入內去了。
內裡李雲辭已然換了內衫坐在床榻之上。
「才剛說什麼瞧不瞧得上的?莫不是有人要給你說親麼?」
聞言,賀瑤清步子一頓,繼而便不知從何處生來一股心虛,隨即悄麼兒去瞧床榻上之人,便見他正在映著燭火瞧書,想來才剛陳大嫂的話他應該不曾聽到才是,心下這才稍安,麵上佯裝淡然。
「陳大嫂不過是瞧我年歲好似大了,熱心些罷了,下回我做個更年幼的。」
說罷,抬手指了指麵上,隨即莞爾,眉眼彎彎,教星月褪色,而後便兀自去妝屜前對著銅鏡卸妝發。
這頭李雲辭的問話的確不過是隨意尋了話頭,他耳力好,卻到底不是什麼千裡耳,何況才剛一心都在上,隻隱隱聽著外頭賀瑤清的腳步聲近了,這才聽了一句。
可賀瑤清的瞬然一默卻教他心下陡然一提。
隨即麵色如常得抬了眉眼,正對上了一雙驚慌如小鹿般的眼眸,不過一瞬,便教李雲辭篤定,他才剛的隨口之言,竟說到了七寸上。
李雲辭望著賀瑤清坐在妝凳上,背影纖裊。待她解了發釵那如緞的墨發便垂至月要間,更稱的月要肢不盈一握。
因著賀瑤清的玩笑之言,李雲辭不過唇角扯了扯,便心緒漸沉。
陳氏是熱心之人,他原是知曉的,她的回答亦沒有半點越矩,卻教他現下生出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微酸澀之感。
她待他好得挑不出半點錯處來。
但他瞧不出她所圖。
她在外頭受了委屈都不見她向他訴過,更不曾要他替她出頭。分明他出手便能輕易教訓那些歹人,她偏要舍近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