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1 / 2)
冬日裡的風原是鋪天蓋地無處不在, 待被街上接踵的人群將朔風碎開,便隻餘風輕宛拂至賀瑤清的麵頰,繼而撫過她的耳畔, 好似逗弄般地擾亂了她脖頸之上的細發,細發繁蕪得匍匐在細膩軟嫩的肌膚上頭。
她二人身旁來往的人群仿佛亦在這一瞬都隱去了, 隻餘花燈幾盞, 將浮翠流丹的柔光皆映在她麵龐之上。
映著她檀口微張, 呼吸漸促。
映著她眉眼怔然,背脊漸僵。
不過是蜻蜓點水的一口勿, 卻教賀瑤清遽然隻覺腦子被人悶了一錘,一時噤若寒蟬, 已然半點思量不得。
周身的血液全然凝結在了心尖那一點上,直至人仿佛喘不上氣了才轟得綻開, 緩緩向四肢百骸淌去。
腦中是一片空白,隻月匈臆間的那顆心, 再不受控地狂跳著。
二人原是四目相對,離得那樣近, 近得好似能教他聽到她現下的心跳之聲是如何的騰挪跌宕。
李雲辭背著光, 將她攏在他的影子裡,亦教她半點瞧不出他的神情。
賀瑤清忽得別過臉,隨即驚慌失措得拎起裙擺, 往先頭下馬車之處跑去。
……
李雲辭的手正垂在身側, 微微垂首, 喉結滾動, 旁人瞧著是再正常不過了。
隻他自己心下知曉,眼下他有多無措。那指尖若隱若現的刺麻之感,皆在提醒他, 才剛行了何事!
他是瞧她麵頰上頭沾了髒汙,不過是想幫她擦拭一番。
舉手之勞罷了。
但,那肌膚細滑的觸感幾乎霎時便教他不經意間心生恍惚。
他想起那晚在輝月樓,她麵上細膩柔潤的觸感……
連帶著她的唇亦晶瑩豐潤如羊脂,教他仿佛被褫奪了魂魄一般,下意識便抬指摩挲著……
她半點端倪都不曾發覺,隻臉色窘態微顯,許是覺得髒汙沾至了唇瓣。
他猶如一個肖小,仗著麵前之人的怔然,正行著肆妄之事。
原他至此收回手,告訴她髒汙已然皆拭去了,便能不著痕跡地掩蓋過去,不讓她知曉半分。
可,猶覺不夠。
他驀然口乾舌燥,唇瓣之上恍若有無窮甘泉。
腦中思緒有千千結,皆與那指尖攝人心魄所在有關。
他如同被下了蠱,被肆意蠱惑著,都不曾細想,鬼使神差得,唇口已然覆了上去。
是冰涼細膩瑩潤的觸感,檀口中好似有誘人的馨香沁出,輕易便將他月匈膛內的熱意撫平,隨即漸生起一絲嘆慰。
心下隻餘一片安寧,好似因著這一口勿,這幾日他的坐臥難安便皆有了去處……
饒是不過一刻,待回過神來之時,便強迫著自己離了這世間最美好的所在。
可在見到她滿眼的慌亂之時,月匈臆間隨即便被無措充斥著。
分明是朔風凜冽的冬日,額上竟沁了一層薄汗。
心下悔懣陡生。
原是他唐突了。
……
那頭賀瑤清尋著記憶往回跑著,月匈膛內的一顆心全然不聽使喚地亂撞,儼然下一刻便要破腔而出一般。
她腦中一片混沌,耳邊隻餘嗚嗚的風聲與嗡嗡作響的人群說話之聲。
正這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將她從渾噩中拽出。
「嫂嫂!在這裡!」
是東珠。
賀瑤清回過神,便見東珠已然在不遠處,與阿大阿二站在馬車旁。
高舉著手朝她揮著,見她看向她,便是粲然一笑。
隻見到東珠的一刻,她忽然發現,東珠麵上仍舊戴著先頭在小攤販跟前買的麵具。
隨即下意識地抬手朝麵上一扌莫……
她麵上的麵具亦在。
那頭東珠已然蹦跳至跟前,「嫂嫂!才剛一下子便不見了你!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我戴著麵具你竟都能瞧得出我?」
「嫂嫂穿著我的大氅!我如何不認?」
聞言,賀瑤清的心陡然一沉。
原皆是她庸人自擾之,惶惶然不知所謂。
「嫂嫂,阿兄呢?罷了,橫豎阿兄是丟不了的人!」
驟然聞東珠提到李雲辭,賀瑤清心下又是一提,做賊心虛一般,拿下了麵具,繼而抬手解下了身上的大氅復替東珠披上,隻道莫要著涼了。
至此,二人便先回了馬車之上等。
上了馬車,東珠一如既往地熱鬧,隻絮絮不休地說著今日如何熱鬧如何有趣,日後年年都要來雍州逛燈會!
賀瑤清現下思緒煩亂,隻覺無顏麵對東珠,在東珠與她說話之時,便也輕聲嗯了兩聲,如此應對。
正這時,外頭阿二提了聲音,「王爺回了!」
而後便是東珠起身掀了車簾,揚聲喚道。
「阿兄!且快些!就等你了!」
幾乎是下意識得,賀瑤清往馬車內的一角微微瑟縮了一點,一眼都不敢亂瞧。
心下隻滿口的阿彌陀佛,窘態四溢。
隻盼著李雲辭萬不要發現才剛之人是她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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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被東珠一喚,李雲辭下意識得抬頭朝馬車望去。
幾乎是一瞬,便教他瞧見馬車內裡的她,雖隻瞧的見一角,她亦不曾瞧他,卻見她雙手抱月匈,防備之心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