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城隍(一)(1 / 2)
「那就當我在做夢吧。」嚴景聽了這話,鼓起腮幫子,轉過頭不說話,帶著點被揭穿的惱羞成怒。
沉默了一會兒,敖冰說:「然後呢?」
嚴景疑惑地看向他。
敖冰停了半晌,方期期艾艾地說:「就是孫悟空被壓住五指山下,然後呢?」
嚴景這才略帶吃驚地打量他,看不出來外表威風凜凜的龍君此刻居然像一個渴望故事的孩子。西遊記的魅力果然大啊,把另一個世界的非人種族都迷成了這樣。
於是,嚴景清了清喉嚨,重新開嗓,講起那孫大聖在五指山下等啊等,等了五百年,終於等到了他的師父唐三藏,一路西天取經去也。
天色將晚,夕陽如一團溫暖的火焰,鷺鳥在江麵上飛起飛落。
「不早了,再晚城門就要落下了,我得回家去了。」嚴景向敖冰揮手作別。
敖冰意猶未盡,但別無他法,隻好說:「下次我直接來找你,你再跟我講。」
嚴景汗顏,下意識想要拒絕,又找不到借口。好家夥,龍君屈尊降貴,但他一看就不是普通凡人,這要怎麼向父母雙親解釋,豈不是要把之前的事都一起倒出來,而且不知怎的,他也不想讓他的妖精朋友們知曉,總感覺越說越說不清。
「那你晚上偷偷過來。」
說完他又感覺不對,這話怎麼聽著像要去偷情一樣,他趕緊在腦海裡把這雷人的想法趕出去。
敖冰困惑地眨了下眼睛,繼而點點頭。
到了夜晚,嚴景打算就寢休息,忽然聽得窗外扣扣敲響兩聲,打開窗一看,迎著三月的夜風一起出現在麵前的,是龍君那張豐神俊逸的臉,一雙眸子滿含期待,在夜色中閃閃發光。
嚴景頓時感覺壓力山大。
連一天也等不及了麼。
他匆匆批起一件外袍,背過身嘆了一口氣,接著又轉身露出喜悅的笑容,說:「你等我出來。」
敖冰擺擺手,另一隻手掌心向上展開,擱在窗台上,手指修長白淨,骨節分明,擺出一個邀請的姿勢。
這是什麼意思?嚴景迷惑不解,難道是叫我爬窗出去。
雖然走前門容易被人發現,但爬窗,這。。
他轉念一想,好像確實爬窗更隱蔽一些。
嚴景觀察著窗口的大小,看著可以容納一人通過,他試探著把手搭在兩側窗框上,膝蓋抵著窗下沿的坎牆,躍躍欲試。
但敖冰沒有移開手的意思。
這要怎麼翻過去?嚴景看了看敖冰的手,又轉眼看了看他的臉。遲疑著把自己的一隻手搭在對方手上。
「笨。」敖冰等了一會兒才見嚴景反應過來,不由出聲道。
嚴景簡直想要抓狂。拜托,大爺,你沒有嘴不可以說清楚嗎,你不說清楚誰能明白?
啊,算了,誰能指望和一條龍講道理呢。
敖冰伸手一托,輕輕鬆鬆將他托舉起來,嚴景腳踩在窗沿上,跳到屋外。
三月的夜風微涼,但不寒冷,讓人感到清爽之氣,風中還有春天花草的氣息。花影婆娑,月色朦朧。
敖冰拉著他的一隻手,踏上月光鋪就的階梯,走到了房屋的頂上。
青色瓦片如細密魚鱗整整齊齊,他們坐在高高的屋頂之上,月光為身影鍍上一層銀輝。
景美人更美。
嚴景忍著困意繼續講故事,講著講著,他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在晚上無奈哄孩子睡的家長,孩子興致勃勃,眨巴著眼睛聽睡前故事。家長柔聲細語的哄孩子,心裡卻在暴躁,你怎麼還不睡?
當嚴景實在忍不住接連打了兩個哈欠的時候,敖冰才聽的心滿意足,放他下去,自己飄然消失在長空中。
如是幾次,嚴景白日難免在學堂裡昏昏欲睡,被盯梢的夫子抓了個現行。麵對這個頑劣分子,夫子大批特批;嚴景忍氣吞聲,欲哭無淚。
誰能想象我每天晚上偷偷扌莫扌莫和一個男人相會,是為了給他講睡前故事呢。
又到了晚上,嚴景唉聲嘆氣,向敖冰抱怨。他的本意是想叫停一下這種夜晚約會,或者換個正常一點的時間、地點。
敖冰卻誓旦旦向他保證;「我會補償你的。」
聽了這話,嚴景心中瞬間充滿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