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及笄禮(1 / 2)
「可都準備好了?」李璋放下手中的奏折,抬眼看向福海問道。
福海笑道:「殿下放心,都已準備好了,這麼大的日子,老奴記著呢。」
李璋覷了他一眼,展了展長袖,起身道:「吩咐下去,太後娘娘喪期未過,不宜張燈結彩,大肆操辦,宮中除例行賞錢外,皆不得設宴。」
福海應聲道:「是。」
說完,又笑眯眯地問李璋:「那殿下上元節那日可要出去,若是出去,老奴好讓人準備車架。」
這上元節宮中不得設宴,自然那日李璋就無事了,而那天好巧不巧,正是昭華郡主的十五歲生辰,是昭華郡主及笄的大日子。
李璋挑眉看向福海,嘴角勾起:「自然要出去,那日那般好景,孤怎可錯過。」
「那……皇上那邊?」福海想起什麼,上前兩步,低聲道,「禦醫剛才來回,說是皇上好像有蘇醒的跡象。」
李璋嘴角的弧度漸漸收斂,長眸微眯,聲音聽不出喜怒:「看來孤這位父皇,還真是受上天庇佑。」
福海聞言,臉上閃過厭惡,嫌惡地撇撇嘴,朝一旁地上輕呸了一下:「老天爺怎麼可能庇佑他!分明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殿下,要不要老奴叫人——」福海看著李璋沉聲道。
「不必,」李璋撩起眼皮,淡淡地道,「既然老天爺都不想讓他死,那孤再容他幾天又如何。」
「也是,免得髒了殿下的手,」福海頓了下,又道,「他若是死了,殿下和昭華郡主的婚事又得往後延延了。」
語畢,似是恍然大悟般看向李璋,嗬嗬笑了兩聲:「是老奴腦子轉得慢,才想到這層。」
「吩咐禦醫,若是皇上醒了,就將之後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說給他聽,畢竟父皇他向來喜歡掌控所有的事,若是知道孤故意瞞著他,肯定要生氣,再者,若是父皇對孤的處理方式不滿意,孤也好立刻改正。」李璋微垂首,修長白皙的手指掐住長頸白瓷瓶中的紅梅枝,一聲輕響,傲然挺立的紅梅枝倏然折首,殷紅的梅瓣落在李璋如玉石的手背上。
福海眉一皺,想開口說什麼,但頓了下,眼睛一亮,語氣輕快地道:「是,殿下吩咐的是,殿下如今還是太子,不管事情大小,總要告訴皇上一聲。」
至於,這剛從昏迷中醒來,身體虛弱的皇上,能不能承受這樣的消息,那就不一定了。
要是到時候又被氣得一口血暈過去,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也隻能怪到那些人身上,誰叫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惹得皇上如此大怒呢。
反正,怎樣都和咱們太子殿下沒關係。
衛國公府。
「郡主,您及笄禮的事都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您看還有沒有什麼要請的賓客。」圓娘進來,將擬好的單子遞給衛瑭。
衛瑭的興致不大高,隨手接過,打開看了眼,略略掃了兩下,合上給圓娘。
「就按這個來吧。」
「是,」圓娘接了,又道,「等會繡娘會來給您試衣,要是有什麼不好的地方,也好及時改。」
「都量過好幾遍,試過好幾遍了,不用改了,」衛瑭抱著長毛毯,素手捂嘴打了個哈欠,眼皮半闔,歪在榻上,「就算有點差錯也沒關係,隻要能穿上身就行。」
圓娘皺眉,不贊同地道:「那可不行,那可是您的及笄禮,怎麼能馬虎呢,當然得是最好的才行。」
衛瑭黑密的眼睫半垂,在眼下落在一扇陰影,窗外明耀的陽光透過窗欞照在她如脂玉的臉龐上,仿若透明。
「……不過隻是一個儀式罷了,也沒什麼要緊的。」
及笄禮是恭賀她成年,可這樣重要的時刻,她的親人卻一個都不在,剩下的,大多是驅利之輩,來不來也沒什麼要緊的,她也不在乎。
她沒興趣費心費力地穿著那樣隆重的衣裳,在台上做完一係列繁瑣的禮儀,任台下的人「觀賞」。
「怎麼可能不要緊?!」圓娘聲音上揚,「這可是女子這輩子的第一件大事了!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或是哪裡不好,是會被人嘲笑一輩子的!」
「再說了,您現在的身份也容不得您馬虎,要是出了什麼錯,不僅您要被人說道嘲笑,還得連累太子殿下,」圓娘知道衛瑭的心結,也知道用什麼辦法讓她改變這個念頭,「太子殿下平日裡那樣疼您,您就忍心棄他不顧?」
衛瑭如蝶翼般的長睫輕顫,抓著毛毯的手指緊了緊,抿了抿唇,還是妥協了,提起精神,抬頭道:「那一切就依圓娘姑姑的意思吧。」
圓娘這才笑了,道:「郡主這樣想才好呢。」
「到了那天,您穿著漂漂亮亮的衣裙出現在眾人麵前,定讓那些人移不開眼,」圓娘笑道,「到時候太子殿下肯定也有東西賜下,太子殿下待郡主一向極好,也極看重,想來賜下的東西定然不一般,定能惹得眾人艷羨不已。」
衛瑭聞言臉上這才有了一點笑影,不為別的,隻為圓娘後麵那句話。
圓娘見她笑了,頓了下,看向衛瑭道:「郡主,還有一件事需要您拿主意。」
「什麼事?」衛瑭稍稍坐起身子,驅散因滿室暖香而產生的困意,「竟然還有姑姑你拿不準的事。」
圓娘笑了下,道:「是主持及笄禮的幾位主賓、次賓的事。」
按理說,依著衛瑭的身份,這京中應該沒有她請不到的人,但問題就在於,應該請誰。
身份低了,配不上衛瑭的身份,會連累衛瑭被人嘲笑,但身份高的,大多無法福壽雙全,兆頭不大好,再者,若是不熟悉的人,隻怕衛瑭會心生抵觸。
次賓倒是好說,林大姑娘和幾位和郡主玩得比較好的,說得來的就行。
衛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既然請不到合適的人,乾脆就不要請了,上麵放著父親、母親的牌位,我對著他們行禮,他們看著我,就算禮成了。」
圓娘大驚,忙道:「這怎麼能行,從沒這樣的規矩,旁人會說道的!」
「那姑姑你還有什麼好辦法?」衛瑭抬頭反問。
圓娘一時語噎,半天才道:「……這……這實在不合規矩。」
「規矩也是人定的,」衛瑭看著她,道,「既然是人定的,自然也可以改。」
圓娘還是緊皺雙眉,抿著唇。
衛瑭道:「京中我沒有多少相熟的人,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我及笄禮上沒有主持及笄禮的人,他們猜測我請不到人,不好意思請人,這都沒有關係,他們本來就是沖著我未來太子妃的身份來的,不會傻到當麵出言得罪我,至於背後怎麼說……我對著我父母的牌位行禮,厚著臉皮也可稱一句孝,再有其他的話,也是他們的不對。」
「這……」圓娘還是不肯鬆開,突然眼睛一亮,看向衛瑭,「郡主,我們可以請永安侯夫人來主持及笄禮啊,她之前與太後娘娘交好,對郡主也頗有好感,加之又是太子殿下的舅母,身份也夠得上,再好不過了。」
衛瑭沒說話,圓娘看了她半天,她才抿唇道:「我與永安侯夫人也不大熟悉,還是算了吧。」
「我的小祖宗,您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害羞了,再者,她是太子殿下的舅母,您遲早是要打交道的,想避都避不掉,何不趁現在打好關係呢,」圓娘急道,「實在不行,林大將軍夫人也行啊。」
圓娘心裡這個急啊,這自古以來的規矩怎麼可以說改就改呢,旁人見了,還不知道要怎麼編排呢,既然能避免,當然是要避免的。
可她也知道,衛瑭就是打心底裡不願意旁人摻和她的及笄禮,衛瑭從一開始準備及笄禮開始,興致就不高,不怎麼愛搭理。
衛瑭心裡總堵著一根刺,國公爺和國公夫人都無法見到她真正長大成人,她心裡可能就覺得這個及笄禮辦不辦都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要辦,也要執著於「告訴」國公爺和國公夫人,她已經長大了,旁人站在一旁,她隻會覺得是多餘,是打擾。
「您別不說話啊,這可以避免掉的麻煩,又何必去攬在身上呢!」圓娘又急又氣。
衛瑭還是不吭聲,低頭抓著毛毯,像隻倔強的小貓兒。
圓娘想了會兒,又道:「您……您想想太子殿下啊,萬一被旁人編排,也會連累太子殿下啊。」
衛瑭眼睫顫了下,抿緊唇,還是沒吭聲,像是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