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荼靡花開(1 / 2)
「你好,來瓶冰鎮可樂。」
陳溪從兜裡掏出張嶄新的百元大鈔,遞給老板。
酒館很暗,腐敗與頹靡的氣息充斥著每處狹小的角落,老板頂著亂糟糟的頭發,嘴唇泛白。
「這裡有可樂的概率不比你是雛的概率低吧?」
聲音低沉,如朽木被碾成灰燼。
原本死水般的世界卻因為老板的這一句話泛起漣漪,無數人大笑起來,機械地填滿酒,向空氣乾杯。
他們或許同樣是雛,或許不是,無人知道,無人承認,無人在乎。
大灌一口酒後,即使是世界上最有權、最有錢的人,來到這裡,都隻能淪落成提鞋的小童。
酒館上下洋溢著許久未見的歡樂的氣息,如冬日死寂中的一朵梅花,孤獨,又透露著徹入骨髓的憂愁。
上一次這麼快樂是什麼時候,他們已經記不清了。時間這種難以概括的概念,就像酒,一股腦地喝光,感受不到痛苦,也不快樂,隻剩麻木,麻木中消遣過去的「時間」,便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一位酒鬼喝得忘乎所以,走到櫃前,攬住陳溪脖子,將酒瓶在他麵前晃了晃。
「老弟……」
酒味也難以掩蓋那酒鬼嘴中的腐臭氣息,這氣息在酒鬼剛張嘴時便通過陳溪鼻孔直沖向他天靈蓋,如小鹿般亂撞,讓人扌莫不清東西。
在眩暈中,陳溪艱難抬手,一巴掌將酒鬼扇到空中。
隨著「噗通」一聲,酒鬼與桌椅相撞爆發的混亂聲將莫須有的派對推向另一個高潮。
酒鬼嘴角的血混雜著幾粒黑黃相間的碎牙濺到老板櫃台上,在黑暗中無人注意。
注意到也無所謂。
或許眾人會笑地更歡。
活也好,死也罷,能讓大家麻木的神經略微活動一下,便也算古道熱腸了。
隻有老板皺眉,他用破抹布拭去鮮血,「不是雛嗎?火氣這麼大。」
陳溪搖搖頭。
「看出來了,又怎樣?」拭盡,老板盯著陳溪,「說事吧。」
「你知道破巷區嗎?」
「當然。」
「徐家兄妹你認識嗎?」
「認識。」
「人是你殺的?」
「……」
老板麵露不快……你這麼問,是丫的把老子當犯人啦?!
他沒把後半句吼出來,因為一柄劍悄無聲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即使酒吧昏暗,那閃爍的銀光與鋒利的劍刃也攝人心魄。
「少俠好劍!」
「如何好?」
「劍上鋒芒逼人,讓人膽寒,如一柄劍,讓人膽寒,望而生畏……」老板忽然笑出聲來,「我編不下去了,少俠,這劍肯定是你師父精挑細選……」
「徐家妹妹送的。」
「欸,那絕非好劍,」老板諂媚地眯起眼,「少俠放過我,我送少俠絕世好劍。」
「人是你殺的吧?」
「什麼人?」
「前日,你寂寞難耐,獨自去了破巷區,想找位姑娘玩玩。奈何天不遂意,直至天色黯淡,也未尋到讓你滿意的。」
陳溪麵無表情,仿佛事不關己。
「可歸家途中,見到了徐家妹妹,頓時驚為天人,色膽包天,便要強擄,其兄護妹,被你用刀刺死……」
「早知道連那娘們也一並殺了,枉我心善,留她狗命。」
「不過徐家妹妹最終還是沒死……她給了我這把劍,以此為報酬要取你性命。」
「你瞧,現在的人命多麼便宜,隻需一柄破劍……哈哈哈……」老板用雙指捏住劍刃,推離脖頸,「我不過殺了個人,玩了個婊/子,這種事再正常不過。它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而現在,說不定就有一個女人在路邊雜草堆裡慘叫……」
「嗯,我知道。」
「所以,為了這種,這種,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沒必要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老板在眼前比了個拿捏的手勢,賤兮兮的。
「沒說到重點。」
「哦!對對對!」老板將身子向櫃台前靠靠,從中抽出具拳頭大的盒子。
打開,一團黑色結晶靜靜地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