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第 8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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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狗在花圃外徘徊,園子裡栽的花叫不上名字。

從樓上往下看,空闊的路上偶爾竄過去一隻野貓,留下一道陰影。

她之前應該就是這麼看外麵的,看了十幾年。

《離歌》電影今天開機,網上一張開機照霸屏,c粉去劇組官博下留言致謝,隻要是在劇組會喘氣的,都在幫忙撒糖。

慶沅看到合照裡年鬱扣住慶虞的肩,她們笑得像多年和睦的一對璧人。

年鬱給慶虞寫了一段祝福語:

——前程似錦,萬事勝意,奔赴不朽。

[我慶也太純情了吧,這被年鬱吃得死死的。]

[希望導演好好拍,我的意思是離歌的口勿戲,魏導加油!]

關了手機,走到書桌旁,看她書架上那本《離歌》,她是第一個看過這本書的人。

她記得那時候是高中,有段時間同學們開始抵製國產爛片,在網上搞輿論,說國內沒有好片,參與的人特別多,學校一到課間就會一團亂麻,老師上課時底下紛紛傳紙條。

抵製爛片的共識讓大家好不容易放下往日裡雞毛蒜皮的小事,齊心協力起來,但有一天,領頭抵製的那位被校長叫去談話,說他把學校弄得烏煙瘴氣,讓他趕緊收手,別打擾同學們的學習。

那位同學很硬氣,偏不,反而還占用大家晚自修的時間,把自己當領袖一樣到處演講。

等他去文科精英班時,剛做好鼓弄人心的準備,底下就有人站起來,麵無表情的道:「每次爛片一出來就蜂擁而上的不是你們嗎?給爛片和抄襲劇送錢的不是你們嗎?現在裝正義不說,還汙蔑國內沒好片?你每次說完一句想看深刻好片都是對藝術家的一種欺騙,你說的話裡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沾著血,而你過於愚蠢,對此一無所知。」

經過這一次的爭執,學校終於意識到不能放任,把那些擾亂秩序的同學一個個請了家長,升旗儀式時當眾批評。

她在普通班,沒見過慶虞是用什麼神情說那些話的,但可以想象。

那學期末《離歌》的前幾章就在慶虞的電腦文件裡,她偷偷看到的。慶虞在文檔末尾寫,一定要找一個好導演拍離歌,她以後會做演員,過別人的人生,自己的人生沒什麼可過的。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那個女孩改觀的?她在加拿大的時候為什麼一直關注她,為什麼想保護她?是因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誤以為她是不懂人間疾苦的公主殿下,還是高中畢業後那一年看到了真正的人心險惡?她理解了真正的惡人不是上來砍你一刀,而是一邊對你好一邊往你月匈口插刀。

就如慶家父母。

哪裡有人能恨的起來他們呢,假如讓外人去評判,慶虞壓根沒有怪罪他們的理由,她從小學聲樂學舞蹈,後來去學散打,畢業以後還被慶之遠送到飛訊的選秀節目,c位出道,又演了賈渠導演的收山之作,這些資源是多少人一輩子都求不來的。

她開始覺得她可憐,直到那件事過後,她對慶虞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她從前隨意罵她,侮辱她,可翻閱她日記的時候,她發現慶虞連寫了好幾年的想見典典,說典典是她的良藥。

她明明應該好好對她。

那件事過後,她再看見慶虞,隻能看到她打碎的一身驕傲。

她很小的時候就嫉妒慶虞,嫉妒她能有這麼好的家庭,嫉妒她什麼都擁有,可七年前開始,她覺得她從前嫉妒的人也許根本就不存在。

年鬱那邊已經開始公關了,就如慶之遠之前打壓慶虞時的方法一樣,先撇清關係,公關角度是:慶虞那麼正義的人,一定是慶之遠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她才會跟他斷絕關係。

到底關係斷絕還是沒斷絕,外人根本不知道,但隻要預熱就好,之前那幾年網上一直在傳慶家繼承人的事,從沒有人提過慶虞要去慶氏工作,哪怕慶之遠當初有心讓慶虞管財務,但慶虞大學隻上了幾天就去醫院了,他隻好放棄,轉而開始培養慶沅。這些都不是什麼機密,網友清楚的很,自然不可能因為慶氏的事遷怒慶虞。

這兩天慶虞的熱度比較高,一來是《不要愛我》定檔,這周末播出,二來《離歌》開機,現在微博到處是慶虞的消息,她讓幾個工作室幫忙控評,在房間裡待了半天後才下樓。

短短的樓梯卻走了好幾分鍾。她想到剛回來的那天晚上,她想去抱她,慶虞條件反射的推開,臉上帶了一點惶然。哪怕她什麼都記不得了,對她還是防備。

可為什麼呢,為什麼她能對年鬱敞開心扉,高中那時她精神狀態已經那麼差,卻還能跟年鬱一起玩鬧。

之前她周末一定要去學舞蹈和散打,也不管自己身體受不受得住,好像這兩件事已經成了執念。可她為年鬱破戒兩次。

第一次是跟著年鬱打遊戲,那個周末都沒回家,不過趙挽霖和慶之遠也沒管她。因為她從初三開始就自言自語,有時在臥室大笑,半夜跳舞,披頭散發的出現在客廳,狗都被她嚇出病了。畢竟狗也老了。

慶之遠被她的異常嚇得長白頭發,那段時間身體也不太好,上高中後慶虞提出住宿,慶之遠和趙挽霖都很開心,好像擺脫了什麼魔鬼。家裡的狗也很開心。

第二次是在高考前,全年級組織去美術館看展,美術館有個守護神,管理人員說可以許願。大家都許願高考順利,但慶虞不是,年鬱也不是。

那天偷偷折回美術館看卡片的不止姬以箏,還有她。

她看到年鬱和慶虞的卡片掛在一起,年鬱寫的是:得到,死去也沒關係。

慶虞寫的是:就讓我們一同在爛泥中打滾,當光明普照,未來一定是永恆的金碧輝煌。

那段時間慶虞很少自言自語了。

她好像變了,變好了。痊愈了。

高考結束後去拍戲,上大一那一年的四月份還跟年鬱一起去符黎參加舞蹈大賽,她們像情人一樣拍照,晚上打電話,一個在b大學古代文學,一個在洮大學設計。

不過那件事後,兩人都輟學了。

她走到樓下,看到趙挽霖麵色陰沉的坐在客廳,一杯咖啡跟毒藥一樣氤氳著熱氣。這間屋子充斥著毒氣。

慶沅慢慢走下去,坐下來。

趙挽霖很久才開口,說:「慶氏大樓下麵全是家長要求退費的。」

她聲音很低沉,好像是在發表遺言。慶沅忽然覺得此時該笑,但是又笑不出來,慶虞還沒想起來她的父母做過什麼事呢,這對父母還覺得自己可憐。

趙挽霖把一份資料扔在桌上,力道重的像是要打碎整張桌子。她抬頭看慶沅,隻覺得她的臉可憎起來。

「你不是去加拿大了嗎,為什麼有人在維也納的精神科項目研究所見到你?」

她很困難的喊出一聲:「沅沅,你應該知道,慶家所有的一切將來都是你的,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做自媒體公司,現在網上那些輿論是不是都是你乾的?」

懶得解釋那也許是出自慶虞之手,微微點頭,說:「我隻是覺得自媒體有前景。」

趙挽霖抿唇,把文件袋拆開,幾份文件扔到她臉上,說:「你發誓慶氏的醜聞不是你爆出去的,發誓性-侵案那張照片和政治不正確都不是你發出來的!沅沅,這些年我對你像親生女兒一樣!我甚至都沒這麼愛護過慶慶。」

慶沅終於忍不住笑,「您也知道。」

她也知道沒對慶慶好過。

她一副默認的表情,趙挽霖覺得不可思議:「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爸剛住院,他出車禍的事也不知道是天災還是人禍,公司和家裡都亂成一團,家長還在催退費,慶氏如果破產,你能好過嗎?」

她也開始長白頭發了,一夜之間臉上平添皺紋,看上去像個喪夫喪子的可憐婦人。

慶沅嗓子裡壓著笑,拿著文件看了一會兒,說:「您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去維也納?您不敢知道連我都在擔心慶虞的病!您還記得當時慶虞像個瘋子一樣求你的樣子嗎?您當時是怎麼做的,你怕她那個樣子會讓別人猜測你們夫婦的教育水平,所以把她逼死了。」

趙挽霖身子顫了顫,看向她,慶沅的笑容很淺,帶著嘲意。

甩過去一巴掌,往後退,「慶沅!」

慶沅被打偏頭,麵色未改,「或許你可以去找慶慶幫忙,她看到您現在的落魄,也許會心軟呢。」

趙挽霖不停往後退,最後坐在沙發邊緣。

她也不敢承認,如今唯一能幫她的竟然是慶虞。

她不想餘生都在醫院照顧出車禍的丈夫,也不想前半生的努力付諸東流,一想到慶氏大樓外密密麻麻的家長,她便焦急。

樓裡那些員工跑的不剩幾個了。

慶沅笑得柔和了一些,哄騙一樣的語氣:「媽,去找慶慶,她看到你現在這樣,」一定會開心的。「一定會幫忙的。」

她說出這樣一句話,然後笑得無法自抑,像是達成什麼契約的魔鬼。

趙挽霖其實不相信,因為慶之遠出車禍的事情已經被媒體報道了,如果慶虞還有點良心,還想認那個父親,她絕對早早就來看望了。

「一定會無功而返,慶慶不會幫忙的,不然她現在就應該去醫院。」

慶沅笑著說:「她在拍戲啊,可能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怎麼去醫院呢,您得告訴她,親自告訴她。」

發動車子的時候,趙挽霖閉目養神,手捏住包,似乎很緊張。也許是想起了丈夫的慘劇吧,慶之遠還躺在醫院裡不能動。慶沅很貼心的讓她坐到後麵,自己開車。

一輛低調的車匯入車流,停在日暮時分。

劇組忙得不可開交,以探班的名義去休息間見了主演。

魏逐尤拍電影的時候沒提過封閉式拍攝,但最好不要來什麼家長,他看到趙挽霖的那一刻臉上不悅,跟李茹舊說:「不會影響我們拍攝吧?聽說慶之遠出車禍了,現在還沒醒。」

李茹舊給他一劑定心丸:「慶虞不放鞭炮慶祝已經很克製了。」

休息室沒幾個人,這個拍攝組隻有慶虞一個人,年鬱和鄒樹她們都在另一個組。

慶虞知道趙挽霖來見她的消息時還有點驚訝,她原以為她會在醫院陪慶之遠。慶氏的事她聽說了,對於這場慘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當著他們的麵載歌載舞。

這段時間拍攝都是不分白天黑夜,她看上去略有憔悴,而本應該落魄的慶沅卻紅光滿麵,慶虞覺得好笑,紅氣養人,紅的不是她嗎,怎麼慶沅反倒氣色這麼好。

趙挽霖直奔主題,「慶慶,慶氏的事你聽說了嗎?」

慶虞淡淡看她,她接下來要說什麼。

趙挽霖閉了閉眼,好像慶虞說了什麼入不得耳的難聽話一樣,她道:「我們當時給你治病也很費心力,慶慶,你不能不管你爸爸吧?你知道從你初三開始神神叨叨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已經一天不如一天,現在又出了車禍。」

慶虞哦了一聲,「又不是我撞的。」

趙挽霖感到不可置信,眼眶發紅,道:「我跟你爸爸從沒有對不起你,以前都是你想要什麼我們就給你什麼,現在家裡困難了,你出一份力不是應該的嗎?再怎麼樣我也是你媽媽!」

這話聽著還挺真心實意,慶虞沒什麼反應,任她說了半天,緊接著被魏逐尤喊去拍攝。

在她走前,趙挽霖怒道:「慶虞,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生了你,你是我們全家的禍害!是你害了你爸!」

慶虞聽了後立刻停了腳步,回頭看她一眼,冷靜無比的道:「如果真的是我害了慶之遠,那慶氏大樓下等著退費的家長都會排著隊感謝我的。好事。」

趙挽霖驚愕的看著她,猛地栽在椅子上。她發現她真的控製不了慶虞了。

慶沅看著這個場麵,總覺得心內舒暢。

假模假樣的把趙挽霖扶上車,聽她瘋了一樣在車裡怒罵,她扭頭笑意盈盈的道:「媽,注意形象,萬一慶慶覺得你得精神病了,把你送去精神病院怎麼辦?現在她也可以當你的家長是不是?」

趙挽霖立刻噤聲,這一次看向慶沅的眼底有十分的懼意,她連車都不敢坐了,要開車門。

慶沅把車門鎖了,「怕什麼呢,我覺得您現在應該是傷心更多吧?一個母親不論再怎麼樣都會給自己的孩子留一份獨特的愛,像我媽,我爸當時天天打她,她每天琢磨著離婚,去跟出人頭地的初戀結婚,但我爸不讓,打她更狠了,她每回挨了打就來打我。我以為她早晚有一天會死在我手裡,可沒想到她跟我爸騎摩托車一塊兒掉進河裡淹死了,她走之前把所有的錢都給了我。」

驅車,橫沖直撞。

趙挽霖嚇得遍體冷汗,丟了貴婦人的矜持和禮儀,粘在後座上,恐懼的看著前麵的慶沅。

她在這一刻覺得自己的某些猜測是正確的。

慶沅把車停在車庫,看著她說:「我知道,高中的時候你們打算放棄慶慶,讓我成為你們的傀儡,慶慶那時候想過告訴你我的來歷,但每次都沒能說出口。您自己不是也懷疑過嗎,我媽媽就是跟慶之遠訂過娃娃親的女人,一個你這輩子都看不上的可憐女人,她到了中年以後身材臃腫,怨天怨地,伺候著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但您不要因此而蔑視她,因為您將來的路和她一樣,沒有公司,沒有錢,欠了外債,還要去醫院照顧一個間接背叛自己的男人,用不了多久您也會身材臃腫,皺紋滿麵,掉頭發,徹底老去!」

她鬆開方向盤,回過身靠在椅背上,撐著下巴笑道:「不知道您這麼愛麵子的人會不會在這個時候拋棄慶之遠呢,應該不會吧,那以後還怎麼在人前抬頭呢?哎呀您這輩子可真是讓人唏噓,丈夫不忠,棄了親生女兒,養大了丈夫初戀的孩子。唔……我訂了機票,等離歌拍完以後,我就帶慶慶走啦,加拿大那邊我買了房子,她會喜歡的,你們就留在這裡吧。媽,你應該經歷一次慶慶經歷過的痛苦,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無助才對。」

趙挽霖從沒有想過養女如此會蠱惑人心,她似乎隻是淡淡說了一段話而已,但是句句都是要害,殺人無形。

她把她的信念擊碎了,讓她無以為生。

被扶著出去,門口的花圃一如當年在盛放,月色撒下光輝,為花草披上潔白的紗裙。

屋裡很是冷清,趙挽霖一抬頭就看到了客廳裡擺著的全家福,七年前發生那件事後,慶虞就不在照片裡了,其他三個人重新拍了一張,好像要掩飾什麼罪孽,可罪孽沒有消除,隻是暫時隱藏了,總有一日會卷土重來。

慶沅扶著她的手更加的冰涼,把她推在沙發上,她看她拿下相框,取出照片,把自己剪下來。

想到出國前和慶虞拍的照片,那時候她們關係有所緩和,她誘哄她拍了一張合照,告訴她可以自救。

隻要不要再想任何人的好,把世界當成亂葬崗,她就會無畏一切。

她看她的眼神裡隱了一點崇拜,她想變成她。

慶虞很想變成典典,她知道。

她教她自我催眠,告訴她,她是她靈魂的孿生,約定好下一次會把美德踩在腳下。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等她回來的時候她身邊又有了別人,年鬱,年鬱憑什麼?

真的有人能得到一個人兩次嗎?她不信!

回房間給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發短信:

——等你拍完《離歌》。

一如往日,消息石沉大海。月亮皎潔又冰冷,酷暑將至。

她悶出一聲笑來,隨枝上棲的鳥正鳴一般,眼色刻薄的盯著那串號碼和未讀的信息。

…………

慶之遠的檢查結果出來後,趙挽霖就打算賣房子了。

她比前一天看上去老了十歲,家裡再也沒有茶會,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家裡做飯做湯,送去醫院。

車禍很意外,慶之遠的剎車失靈,先撞上貨車的。在一個下坡拐彎處,車子直接甩出馬路。

醫生說下肢癱瘓,意識還不清醒,可能得過段時間才醒。

但五個月過去,人還是沒有醒來。

慶沅搬出慶家的那一天,家裡那條大狗也死了。

她時刻關注著離歌的官博,看到發了殺青照以後就在蒹葭綠苑旁邊找了酒店,等慶虞回來。

《不要愛我》播出不久,慶虞成了香餑餑,現在各大網站都在爭離歌的紀錄片,想買版權,飛訊靠著《不要愛我》口碑逆轉,正在跟慶虞進行深度合作,最近她就在和餘幀的閱讀平台談一個談話節目的常駐。

慶沅知道她所有的行程。

網劇播出的那段時間全網都沸騰,大家看到了慶虞的才華,她自己寫劇本,自己演。如果《離歌》原著的事情讓大家知道,想必沒有人會不傾倒。

怎麼會有人不愛這樣的女孩呢。

慶沅在小區外麵等,亮起的手機屏幕上,屏保是nderlive的十二月刊封麵,知名攝影師宿溫拍的慶虞。

……

剛參加完購物節的晚會,出來時和餘幀撞上了。

慶虞本打算直接走,但餘幀喊住她,說要聊一聊。

慶虞覺得跟他沒什麼共同話題,但看到他旁邊站著的女人,還是決定給他留點麵子,停了下來。

餘幀溫柔的跟那個女孩說明情況,女孩好像是慶虞的粉絲,看她的眼中是藏不住的小紅心,離開時要了張簽名。

餘幀笑著說:「她特別愛看你那部網劇,我今天找你也是想問,有沒有興趣出書?」

出了大樓,他找了一家咖啡店。

慶虞麵色淡然,「先不出,最近剛忙完,想休假一段時間。」

她比之前見的時候要溫和些,臉色紅潤。餘幀道:「剛才年鬱老師還在台下偷拍你跳舞的視頻呢,她提早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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