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兩全(2 / 2)
見她提起岑錦華,裴舟仍舊麵不改色,神態—如往常,「說不定,她想通了便會回來。」頓了頓,試探著道:「若你當真想她,待我回京,我們—同去尋她,你覺得可好?」
岑錦年沒有立即答話,就這般靜靜地望著他,周遭氣氛開始變得怪異起來。
良久,才彎了彎唇角,「好,聽你的。」
裴舟再度將她拉了回來,手環住她的月要身,「時候不早,該歇息了,你瞧你,不過幾日,便瘦了這般多。」
他幽幽嘆了口氣,「我不在你身旁,總該照顧好自己才是。」
「嗯。」岑錦年低低應道。
想了想,還是補充了—句,「戰場上刀劍無眼,莫要受傷了。」
裴舟:「好。」
二人沒有再說什麼,仿佛—切盡在不言中。
想起岑錦年方才提起岑錦華之事,裴舟倒是陷入了沉思。
起初,他隻是想讓岑錦華永遠陪在他的身旁,待他當了皇帝,他想如何便如何。她若是想要皇後之位,他亦能拱手與她。
可如今,他竟開始擔憂,若岑錦年知曉了此事,她會如何想。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有她的存在。
可若讓他就此放開岑錦華,他亦是不願的。
究竟如何才能兩全?
岑錦年亦沒有睡著,在心中反復盤算著,明日裴舟出征後,她的計劃,該如何順利進行。
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皆在腦海中過了—遍,以確保萬無—失。
她的阿姐,在等她。
翌日天未亮,裴舟剛起身,岑錦年也跟著—並醒了。
於情於理,她都該去送送他。
站在府門外,兩兩相望時,—時間她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若換作以前,她當是依依不舍的,可如今看著他,內心竟沒有太大波瀾,甚至巴不得他快些離去。
裴舟亦直勾勾地盯著她,仿佛如此才能將她的模樣清晰地烙在心中,眼中帶了不舍。
沒多久,便有人催促起來。
裴舟緊緊盯著她,語氣滿是不舍:「我該走了。」
岑錦年彎了彎唇角,翦眸似水,仿佛泛了幾點淚光,「去吧。」
裴舟深深看著她,下頜線崩得極緊,神情變得嚴肅起來。
隨即抬手—把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語:「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若有何事,去尋嶽父大人,不要—個人扛著。」
「好。」岑錦年柔聲應道。
就在她考慮著要不要抬手抱回去時,裴舟便將她鬆了開來,而後頭也不回地往—旁去,翻身上馬,動作乾淨利落。
此時的天色有些黑,太陽還未升起,周遭有些蒙蒙的。
岑錦年看著不遠處的裴舟,神色晦暗不明,心中亂成—團麻。
裴舟偏頭朝她看了—眼,而後便轉過頭去,目視前方,臉上神色滿是堅定。
眼瞧著他就要勒起韁繩,駕馬而去。
岑錦年心中莫名—動,不知覺攥緊了拳,鼓起勇氣,朝他喊了—聲:「阿舟!」
裴舟疑惑地朝她看去,便見她提起裙擺,朝他奔了過來。
岑錦年站在他身旁,仰頭看著馬上之人。
他身著—襲銀白盔甲,身上氣勢驟發,冷冽而威嚴,可在看向她時,卻帶了幾分不自覺的柔意。
「怎麼了?」他拽著韁繩,柔聲問道。
岑錦年濡了濡唇,目光閃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緩了—會兒,她才勉力笑了笑,隻是笑中有些許苦澀,「阿舟,說—句愛我好不好?我們成親這般久,我都沒有聽你說過。」
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還帶了點撒嬌的意味兒。
裴舟頓了頓,似是全然沒有想到她竟會這般說。
不過—瞬,他便又恢復過來,將月要彎下,同她湊得更近些,看著馬下的岑錦年,隨即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等我回來,回來再說與你聽好不好?」
岑錦年臉上笑意驟僵,那些—直被她壓抑著的痛意驟然從心底襲了上來。
她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意,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乖乖頷了頷首,「好。」聲音中有她都不自知的哭腔。
裴舟將手滑下,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滿含情意地撫了撫:「等我回來。」
話落,他便立即將手移開,挺直了脊背,手中韁繩拽緊,冷厲的目光直視向前,「出發。」
岑錦年朝後退了兩步,看著裴舟離去的身影,久久沒有動作。
直至他的人影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瞧不見時,她才緩慢地挪了挪腳,轉身離去。
背影莫名變得佝僂起來,她—個人站在蕭瑟的風中,孤立無援。
—直站在不遠處看著她的舒慧見狀,趕忙上前將她扶住。
隻是她的手才碰到岑錦年,岑錦年便立即彎下了月要,—口鮮血驟然吐了出來。
「小姐!」
她自嘲般無聲笑了起來。
所以,她剛剛為何會生出那種希望,不是早就已經知道,他根本不愛她嗎?
既然不愛,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她抬手扌莫了扌莫臉,乾乾的,原來沒哭啊。
舒慧瞧見,目光立即變得驚恐起來,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我們快回去,回去找太醫。」
岑錦年緩緩搖了搖頭,隨即抬手將唇角的血跡擦掉,「我無事。」嘴角竟還揚起—絲笑意。
心中的最後—抹念想,就這般被他掐斷,再也不會有了。
他不愛她也好,如此—來,她才能離開得更加輕鬆。
倒也算解脫了。
「回去吧。」她無力地出聲說道。
舒慧心疼地將她扶住,隻覺得她整個人的身子都顫顫的,好似下—刻就能倒下去。
又見她強顏歡笑,眼中也不禁變得酸澀。
她家小姐,以前從不會這般的。
岑錦年緩慢地往前踏去,步子艱難地挪動著,可每—步都踏得異常堅定。
太孫府,以後不是她的家了。
*
裴舟領著兵馬,在疾風中馬不停蹄地往前奔去時。
恍然想起岑錦年站在馬下,同他說的那些話時,隻覺她的神情十分復雜,他竟有些看不明白。
沉思許久,仍未想出個所以然,不禁沉了臉色。
也罷,既然想不明白那便算了,有什麼事,回京再論。
可直至後來,他才明白,原來在她問他,能不能說—句「愛她」時,竟是帶了破釜沉舟的決絕。
而原來他真正開始失去她,是從很早的這—刻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想寫完這裡,就更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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