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入一魂（1 / 2）
關於我爹的事爺爺閉口不提，母親生我時難產而亡，當年他拋下才出生的我跟爺爺奶奶，一個人就那麼走了。因此，對於他，我心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既有不解，也有怨恨，所以我總是不願意提及他。
柳晴似乎也很識趣，察覺到了這個話題的敏感，她不再繼續追問。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唉——你啥時候開學啊？我聽說你在師範大學讀書？」
「嗯，快了，還有一周吧。咋啦？」
柳晴調皮的眨眨眼，嘴角勾起一絲笑「隨便問問啊，大學生！走了，回家了！」
柳晴家在另外一個村，跟我們隻隔著一條河，但平時不走一條路，所以除了必要的時候，平時兩村都沒有什麼交集。我望著她漸行漸漸遠的背影，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
「要不要我送你啊？」
「不！需！要！」
說話間她已經過了土地廟，我隨後也朝家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在合計早上那個事，越害怕走的越快，不知不覺到家了！
「爺爺？」
屋門半開著，燈也亮著卻不見老爺子在屋。
「爺爺？我回來啦。你在哪兒？」
我提高了聲音，又在幾個屋子裡轉了一圈，但依然沒有找到他。估計他又去了那個神秘的廂房，從前他從不讓我靠近那裡，昨天奶奶去世後，那是我第一次進入那個房間。
想到廂房，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那個房間似乎隱藏著許多秘密，每一次靠近都讓我感到心慌。
但此刻，我突然想去看看。
我輕輕推開了廂房的門，那股子陳舊的味道糾纏著一股寒意再次撲麵而來。爺爺果然在這裡，他背對著我跪在仙家牌位前在叨叨咕咕。聽到我進來了，爺爺攤開手磕了一個頭站了起來！
「爺爺，我回來了。你吃過晚飯了麼？」廂房裡沒有燈，黑咕隆咚的隻能聽聲辨位。
「臭小子，你回來了。聽說你在大寶家喝多了，出息了，還喝上酒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關心和寵溺。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爺爺，又不是我要喝的，是大寶叔叔他們喝多了，非要灌我酒，那我能慫嘛？我可是您的親孫子，那能丟麵兒？」
爺爺輕輕一嘆沒說話。
我扌莫到爺爺身邊扶著他走出廂房，隨手關門時聽到了廂房裡一聲嘆息，我發誓不是幻聽，那聲音柔柔的輕輕的，爺爺在我沒敢輕舉妄動。
我有心把早上鬼打牆時發生的事情跟爺爺說一下，但看到他那麼疲憊，最終沒忍開口。
將爺爺安頓好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廂房裡的那聲嘆息始終在我腦海中回盪。我假如了各種原因，但腦海中一片混亂，無法理清思緒，去他娘的，去看看！
「爺爺！你睡著了麼？」
我躡手躡腳的在爺爺門外試探了下，聽到他的呼嚕聲，我順走爺爺的手電筒溜進了廂房。
廂房裡擺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老物件，都是我小時候的東西，我小心翼翼地在屋子裡到處翻，直到仙家牌位前。
「不知道哪位大仙顯顯靈給我一個指引？」
我跪在堂前的蒲團上，學著爺爺的樣子，虔誠的朝著堂口的位置磕頭。
「唉——」
一聲輕嘆再次響起，我驚愕的快速轉頭，什麼都沒有！
「誰？你在哪裡？不要躲躲藏藏，你既然有意引我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嚇唬我？」
我拿著手電把屋子裡照了個遍，連個影子都沒有，那一刻我的心跳聲自己可以聽的一清二楚。
「快出來，不然我可走了！」
可是沒人應答，我拿著手電飛快沖出廂房，這種氛圍太讓我壓抑！
回到炕上縮在被窩裡，腦子裡一直回盪那聲嘆息，慢慢的我竟睡著了。
不過在後半夜的時候，那聲嘆息再次襲來，而且朦朦朧朧中，我還感覺有雙手在扌莫我的臉，我心頭一震，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柳晴的影子。我心裡暗罵，這娘們怎麼追到老子的炕上來了，真是沒完沒了。我伸手去扌莫自己的臉，卻突然觸碰到一種冰涼而黏糊糊的液體。這突如其來的觸感讓我瞬間驚醒，心跳加速，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一看讓我睡意全無，直接從炕上彈了起來，隻見一隻慘白枯瘦的手正在我枕頭的上方來回摩挲，一張同樣慘白雙眼空洞女人臉半隱在散落的長發裡。
「爺爺——有鬼啊！」
我幾乎是歇斯底裡地朝著對門的爺爺那屋喊去，可是奇怪的是，沒有一絲動靜回應我。爺爺平時睡眠淺，稍有動靜就會醒來，可這次卻出奇地安靜。
我就穿著一條內褲站在窗台邊看著她，她似乎感覺到了我的絕望，緩緩的抬起頭看向了我，四目相對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非常疼，那些撕裂般的疼，她呆滯的看著我，一顆顆血淚從漆黑的眼眶裡滴落。
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雖然心裡怕得要命。
「什麼鬼？你哭什麼哭，你是誰，為什麼要找上我，我跟你說，我可是有法器，你你小心我收了你！」
說著我快速抄起褥子底下的銅鏡，可是看著她似乎沒有惡意的意思，我也不敢貿然出手。
她的眼眶中黑洞洞的透露出一種深深的哀傷，我緊緊握著鏡子大氣都不敢喘，我告訴自己一定冷靜下來，同時也在心裡盤算要不要用舌尖血對付她。
就在我猶豫不決時她又一聲輕嘆消失在門口。
我一屁股跌坐在炕上，這都什麼鬼為什麼總是纏著我？
窗外響起雞鳴，我聽到爺爺下地穿鞋的聲音。
「爺爺——」
「阿明，怎麼醒這麼早？喝了酒頭疼了吧？等會爺爺給你沖一碗蜂蜜水！」
說著爺爺就要去廚房，被我一把拉了回來！
「爺爺，我剛剛喊你，你沒有聽到麼？我喊的嗓子都啞了？」
爺爺回身坐在了炕邊上，順手拉上被子蓋在了我身上「你喊我了？歲數大了，聽不著了。不睡覺喊我乾啥？」
「爺爺，我剛剛看到一個女鬼，就在你坐著這裡，她偷偷扌莫我的臉，她還哭了，流的血眼淚。」
說話間我還把銅鏡捂在月匈口，心有餘悸！
「女鬼？別胡說八道的，咱家門口可是掛著照妖鏡，門檻下也埋著石敢當，什麼鬼敢進來找死？你是喝了點酒竅門不嚴了，蓋好被子在眯會兒，爺爺去燒火做飯。」
爺爺沒理我出去了，可是我劫後餘生的感覺卻很真實。
躺在炕上睡意全無，索性起來去跑步，這個習慣保持了很多年，爺爺見我出門搖了搖頭也沒在多說！
天蒙蒙亮村子裡才剛開始燒火做飯，我們這前年才給鋪了柏油路，路麵雖然好了可到處都是牛屎雞糞，我一路上連跑帶顛的又來到了村東頭大槐樹下。
清晨的老樹看起來比夜裡多了一絲盎然生氣，我把腿支在老樹上壓腿。
壓著壓著又聽到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