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 / 2)
柳青道:「祭司大人,三殿下離開已久,我有些擔心,想去看看身邊公子那邊是發生了什麼?」
眾神伺附和。
老祭司點頭,他動作優雅地站起身,說道:「一起去看看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他會應和柳青,原因隻有一個——
在這短暫的等待中,他想見沈煙的心,越來越迫切了。
如果說,之前老祭司還在迷惘這一日他走出神殿,所想見到的人是誰?那麼現在,他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
他想見沈煙。
為何會想見沈煙?不知。
見了沈煙,他要做什麼?不知。
他要說什麼?也不知。
或許,等真正見到了他,便能知曉了。
另一端。
與秋淵來到景毓宮,沈煙便在連日來的疲憊中陷入了沉眠。
沈煙本以為哪怕再疲憊,隻要與秋淵同處一個空間,他便不能安睡,事實證明並不是。
前世數不清的日夜,沈煙一直與秋淵同眠,他已經習慣了他,哪怕到了這一世,這種習慣也根深蒂固,就和他對他的恐懼一樣。
睡夢中,沈煙感覺有一雙手在碰觸他的麵頰,沈煙睜開雙眼,入眼的是一位小宮女。
沈煙認識這個小宮女,大約十二三歲的年齡,臉頰有些圓,笑起來兩頰有小酒窩,稚氣而可愛。
前世,沈煙進入神殿,與秋淵結識後,秋淵以強硬的方式為他拿到了神殿自由出入資格,他是神殿眾神伺與眾祭司繼任者中唯一一個可自由出入神殿的人,那之後他經常出入景毓宮,也是那時認識這個名為雪梨的宮女。
沈煙進入景毓宮,秋淵經常很忙,那時一直都是雪梨陪伴在沈煙身邊。
不過,沈煙並沒能見到這個愛笑的姑娘多久,直到許久後,一次偶然,沈煙在去青鬆山的路上見到過這個曾經有著嬰兒肥麵頰的小姑娘。
那時小姑娘穿著破舊,大冷的冬日,她抱著一個木盆,盆裡是洗淨的衣裳,她的雙手凍得通紅,想來,她應該是去河邊洗衣了。
再見時,沈煙已是祭司。
隻要祭司想,他們可以看透絕大多數人的過往與未來。
沈煙看到了雪梨的過去,這個小姑娘自幼入宮,一直服侍在秋淵身側,在她十八歲那年,秋淵忽然對她說了一句話。
你很礙眼。
那之後,雪梨被許給了一戶普通農戶為妻,那位男子比雪梨大了足足二十歲,嗜酒、好賭,聽說,他前一任妻子被他硬生生打死。
雪梨嫁給男子後,開始了生不如死的生活,吃不飽,穿不暖,被生活磋磨得越來越憔悴。
這是沈煙看到的關於雪梨的過去,而這個小姑娘的未來……
大約在三年後,雪梨懷孕了。
那時的雪梨比現在還要消瘦,隻能用骨瘦如柴這四字來形容,她沒有銀錢請大夫,無論身體多麼不適,也隻能扛著,不過即便條件多麼糟糕,她腹中的孩子卻非常堅強,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了。
雪梨身子單薄,肚子卻很大,她所不知道的是,她懷的是雙生兒。
眼看著腹部越來越大,雪梨經常會焦慮,她會想,她現在的生活生不如死,哪怕她懷孕了,她的丈夫沒有任何改變,稍有不順便會將怒氣發泄到她的身上,她渾身青紫,掀開衣袖,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現在已是如此,那麼,等她的孩子出生後,男人是否也會將他的怒火發泄到孩子的身上?
未來一片絕望。
在初冬的季節,這個姑娘拖動沉重的身體,選擇了投河自盡。
那時偶然相遇,沈煙改變了雪梨的未來,然而,雪梨卻再也不是曾經的雪梨了。
雪梨見沈煙醒來,麵上綻放笑容,她看向秋淵,驚喜道:「三殿下,沈煙公子醒了。」
秋淵點頭。
雪梨看向沈煙,道:「公子,奴婢為您上藥。」
沈煙在雪梨的攙扶下半坐起身,雪梨動作溫柔地為沈煙處理臉頰上的傷口,秋淵目光一瞬不順地盯著沈煙看。
雪梨聲音輕柔:「沈煙公子,您真好看。」這是她真心的言語,哪怕沈煙一邊臉頰上的傷口猙獰,卻仍舊可以看出他天生的好容貌,她道:「疤痕會漸漸淡下去的。」
沈煙想,疤痕不僅會淡下去,還會消失不見。
沈煙雙唇微微開啟,原本想回雪梨的言語,眼角餘光卻見秋淵眯起雙瞳看著雪梨。
沈煙:「……」
沈煙對自己說,秋淵有病。
秋淵不喜歡他與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親近,這個所謂的任何人包含了所有老弱婦孺,甚至是親朋好友。
要怎樣,才能讓秋淵收回他對雪梨無意義的敵意?
雪梨道:「沈煙公子,我要給您上藥了,會有些灼痛,您忍一忍。」
沈煙發現,秋淵眉頭不易察覺地皺起,再這樣下去不行,他需要被安撫。
雪梨道:「沈煙公子,我現在……」
「啪!」地一聲,沈煙在雪梨手背上拍了一下,雪梨手上的瓷瓶應聲而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沈煙雙手握緊,手心因緊張而有些汗濕,他目光直直地看著雪梨:「誰允許你碰我?」
雪梨愣了一下,她雙瞳蓄滿淚水,她感到委屈,不碰觸,又怎麼為沈煙處理傷口?她雖委屈,反應卻迅速,她立刻跪下道歉。
與此同時,秋淵情緒好轉。
沈煙:「……」果然病得不輕。
沈煙目光一轉,從敞開的門,與一位老者的目光對上了。
是祭司大人。
沈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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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煙:垃圾秋淵!
秋淵:嚶嚶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