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你不在的街道(9)(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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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排提示】本章治愈

1、過去

「那家夥···真的看起來不對勁。我是指精神那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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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廣末拿著那枚銀硬幣從便利店裡走出時,外麵的天空已經有些發亮了。今天他隻在便利店裡花去了人生中短暫的幾分鍾。不同以往,他會和相熟已久的店長閒聊許久,話題內容從棒球部最近的新鮮事到學校裡發布的最新通知,期間廣末總是會不老實地討點便宜,等到店長罵罵咧咧地送給他一包煙或者其他物品後,二十分鍾過去,外麵的天空完全變亮,廣末才會心滿意足地帶著戰利品離開。

不要把這種行為視作地痞流氓的「保護費」,廣末膽敢向比他還要強壯的店長伸手拿髒,主要是憑著兩人交情,要知道店長也會向他討要方便,那個時候廣末就會發揮自己的作用了。

不過眼下幫助店長給客人找零這種事情,廣末還是第一次做,他也權當是為對方順手幫個忙而已。

微亮天空下的廣末尋著記憶扭頭看向右側,那邊是一條分叉路口,一邊直行向右走到另一教學樓的方向,一邊順著便利店旁的大樹折向後方,那裡最終通往校門口。廣末的視線在兩個路口都溜了一圈,靜悄悄的道路上兩排路燈照耀著,幽靜的林間潛藏著鳥兒的影子,可哪些地方都沒發現那個學生的身影。

「到底跑哪裡去了啊···」廣末抱怨了聲。

直行向右的道路一眼就能看到頭,此時若不見人影,那必不是走這條道了,而另一條道還需折過一個路口,現在看不見或許是因為他轉進了另一條道。

廣末嘆了口氣,心想著這麼短的時間內那個小孩恐怕不會走到太遠,自己順著後麵的道走過去看看,若是下個道還施沒發現他的話,那這順手之事就到此為止吧。

於是,做好決定的廣末在分叉路口前拐進了折向後方的小路。

安靜的淩晨,廣末手裡捏著一枚硬幣,在便利店旁的小路上獨自行走,兩旁的路燈靜靜為其照明,逐漸濕熱的氣流在小樹枝椏間流竄。

不知何時起風了。廣末走著走著,愈加急促的氣流吹起他的衣擺,愈發狂亂的風卷起空氣裡的煙塵遮掩住他的視線。廣末不由得眯起雙眼,伸出一隻手攔在眼前避開風沙。

「要下雨了嗎?」中年男子疑惑道。他將手裡的硬幣放進上衣口袋裡,繼而用雙手擋在眼前,一步一步靠近前方的轉角。

風吹動樹葉,周圍發出「沙沙」的白噪聲,偶爾伴隨著林間時而傳來貓頭鷹低啞的啼鳴,時而響起夜鷹高亢的尖叫。坐落在遠處的製藥工廠引擎聲轟轟隆隆,可以想象到巨大的工業機器是如何傾軋原材料,如何在鋼筋水泥裡製造出挽救生命的藥物。

天邊的雲層不斷積蓄,一塊厚厚的層積雲不知何時已然來到頭頂,遮蔽了原本清亮的天空,它積蓄的風勢也影響到了下方的環境,令空氣裡開始浮遊著莫名其妙的煙塵。能見度變低了。

而下方的廣末用小臂遮擋住迎麵吹來的晨風,就算是周圍的空氣越發渾濁,他也沒有停下腳步,而是一步步地靠近前方的轉角,最後距離那處僅剩兩三步有餘。

忽然,「啪嗒」一聲,一個黑點墜落在廣末腳下的地麵。

可廣末也不知是被這周圍越發狂躁的風聲給影響了,導致他看也沒看那墜落物,便走到了前方。

而在他走後,那個位置上的墜落物逐漸在路燈的照耀下變得清晰了。

那是一隻死鳥的屍體。仰躺在地,羽毛髒亂,雙爪蜷縮向上,紅色鳥喙張開,皺巴巴的眼皮耷拉著,露出一隻暮氣沉沉的眼睛,反射著冷藍色的燈光。

死鳥被廣末落在身後,靜靜地躺在地麵,也不知是在等誰的發現。

而「遺失」它的廣末仍是不斷向前,他已經快到了。但隨著第二道墜落聲響起,又有一隻死鳥墜落在地。它依舊是仰躺在廣末的腳邊,並且又一次被廣末「遺忘」。

它究竟從何而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而隨著第三隻、第四隻、第五隻死鳥墜落在地後,這些屍體的來源被揭曉了。那上方渾濁陰暗的雲層裡,不斷有鳥兒從中墜落。高空裡到處都是頭部朝下的鳥兒的屍體,辨不清種類,伯勞、藍鵲、鸚鵡、夜鶯···似乎什麼都有,這些原本應在天空馳騁的生靈現在以一副僵死的姿態墜落,仿佛那片層積雲是什麼恐怖的業障般。

於是,等到廣末終於行至轉角位置時,他身後那條已經走過的小路已經布滿了死鳥屍體

「啊,找到了。」

站在「地毯」前的廣末放下了遮蔽在前的雙手,麵露驚喜地看著前方。

轉角後的那條小路上鋪滿了死鳥,由乾澀的藍色血塊以及髒亂的羽毛所調製的斑駁顏色,就好似一塊地中海風格地毯,鋪滿了整條小路。兩旁樹木粗壯的樹身上停靠了漫天飛舞的藍色蝴蝶,它們緩慢地扇動翅膀,藍色的磷粉便飄散在空氣裡,煙塵彌漫,整個視野都變成了藍色的海洋。

而在「海洋」的正中央,剛才出入便利店的小田切背靠著廣末,在煙塵中腳步緩慢地向前挪動。

「同學!」廣末從兜裡拿出那枚硬幣,高舉在空中,泛著銀白色的圓形金屬在渾濁的空氣裡不斷晃動。

廣末在他朝他招手,並大聲道:「你的零錢!」

前方背對著他的小田切身形一僵。

而拐角處的廣末放下手臂,心想著那人為何還不轉頭,同時邁開腳步向前靠近。

他的鞋底踩在地麵上的死鳥屍體上,立即「啪唧」一聲濺出汁液。那惡心到就像是從膽髒裡擠出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製造者廣末仿佛沒有察覺到般腳步不停地積蓄前進,而停在前方的背影則是像受了驚嚇般抖了抖身體,接著慌亂地丟掉手裡的麵包,雙手舉起按在腦袋兩側的耳朵上,最後頭也不回地向前逃離。

還要靠近的廣末一怔。

「什、什麼?!」

發現對方不僅沒有回頭也就算了,居然在聽到自己的聲音後直接拔腿便跑。眼見著前方的家夥越跑越遠,廣末倉促地看了眼手上的硬幣,又看了眼前方掉落在地的麵包,隻是猶豫了會兒便繼續跟上。

他也邁開步子,不顧腳下的「地毯」飛快地跟上。

「餵!!同學!!」

前方的小田切像是發了瘋般奮力奔跑,他不願意停下,似乎身後有一隻洪水猛獸在追趕他。

「不要!快想起來!快想起來!!」

逆風迎麵吹來,一頭紮進藍色煙塵裡的小田切將雙手死死摁在耳朵上,躲避著來自背後的呼喊。但前方的道路早就模糊不清,更有一種腥臭味彌漫在鼻間變得不斷濃稠。

「想起來!快想起來!」

小田切拚命思考著,他想要在找尋一些開心的回憶,他想從記憶裡繼續尋找澤村等人的身影,可這時他的腦子裡隻剩下模糊的回憶,那場不該發生的、卻已經發生了的,不斷在他記憶裡盤旋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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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切,不合格。」

排列整齊的隊伍裡,剛剛結束測試的小田切氣喘籲籲地注視著前方,聽到又一次被教練拒之門外的結果。小泉在結束以後勸他更換位置,不要再堅持遊擊手的正選競爭了,可小田切卻說出了「就算不再堅持遊擊手也進不了正選」這種話。

「天賦與天賦之間是有差距的。」

小田切在一次次的失敗裡明白了這個道理。可小泉還不明白,隻得訥訥地陪在自己身邊一起訓練。這家夥或許根本不在意是否能進入一軍,隻要隊伍裡有他生存的地方就好,隻要身邊有他的夥伴就好,小泉就能一直待下去。

小泉以為小田切與自己不一樣,後者是那種在關鍵時刻就會發光發亮的人物,在哪裡都會產生自己的價值。但他不知道的是,小田切也需要夥伴,比起一個人艱難前行,他比小泉更需要對方的陪伴。因為比起單純的產生價值,被夥伴依靠對他此時而言才是更為可靠的價值。這是在他被父母拋棄到這個地方後,明白的第一個道理。

所以當那一切來臨時,小田切的一切都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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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同學!!停下來!!」廣末不得不感嘆自己的年齡了,追趕一個弱不經風的小個子居然要拚盡全力才能勉強維持不被拋下。

可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小田切更是像崩潰了一樣,頭也不回地向前逃離。身旁蔥綠懸垂的樹葉注視著這位少年狼狽逃離,林間飄散的影子默默跟隨在旁。以往的強大好像隻是假象,現在這樣弱小的模樣仿佛才是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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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手前輩遞給他一瓶水,這個時間點他與對方還不熟識,這次隊內練習賽還是兩人的第一次合作。

「我聽說,你這個一年級似乎打得很準啊?」

捕手前輩與他寒暄幾句後便問起了他的打擊風格,對此小田切沒有否認。雖然打擊力量不足,麵對某些尾勁較大的直球時根本揮不動球棒,可要是某些變化球被小田切識破,他是真的有自信決定那顆球飛往的任一位置。這也是他至今還被教練給予機會的前提。

捕手前輩好像對此很感興趣,向他討教了幾句,在比賽時還一直認真地觀察自己的揮棒。這樣縱使小田切與他沒見過見麵,也因此對他印象好了幾分,但也隻是幾分而已,因為考慮到對方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其一言一行都讓小田切不得不警惕。

不過在比賽後,捕手前輩還是專門找他聊了幾句,甚至還提起了不久之後還會有一次練習賽。他對此提起這場比賽異常重要,因為到時候經理會到場,隻要在他麵前表現優秀就可以越過常規流程直接獲得進入一軍的機會。

小田切驚訝於捕手前輩竟會對自己透露如此寶貴的信息。並決定在那一天到來前倍加努力練習,一定要把握好這次機會升入一軍。

可真到了那一天後,小田切的心情卻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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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下!】

小田切突然往前趔趄了兩步,但因沒掌握好平衡直接撲倒在地。

「唔!」

衣服下的皮膚與地麵劇烈摩擦而產生的疼痛令他悶哼一聲。大腦陷入混亂的小田切此時反應不及,隻是倉皇地看向地麵,進而觀察到自己腳下密密麻麻的鳥屍。

一股涼意順著後頸蔓延。小田切加粗了呼吸。很快,他便感覺酸水在胃裡翻湧,空空如也的腹部像是被某物不斷沖撞著。

嘔吐感催使著他用手將嘴巴封住,不至於讓蔓延到喉嚨處的酸水被吐出。而後頸的涼意則讓他縮起脖頸,拚了命地向後蹬腿,想要逃離此處。可就在他將另一隻手撐在地麵上後,從那表麵傳達出的奇妙觸感令他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粉末狀。

小田切緩緩抬起手臂,翻開手掌,便見藍紫色粉末蓋住了掌紋,好似打翻了的顏料盤炸開新鮮的色彩。他又緩緩抬頭,環視四周隱藏在煙塵裡的樹林,鋪滿整條道路的鳥屍,閃爍的路燈,以及頭頂處隱隱發亮的雲層。

「——」

它終於追趕上來了,小田切放平視線,看著靠近過來的空臉人加快了呼吸。

而追趕上來的廣末扶著膝蓋喘息了會兒,好不容易找到與眼鏡仔談話的機會後,才發現這個一直以來都在躲避自己的小個子如今哭喪著一張臉,好像個剛剛學會走路就被絆倒的孩童一般。

「同、同學?」

廣末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明明是這家夥一直在做莫名其妙的動作,結果反倒是他現在一副受傷流淚的模樣。

「我、我贏了。」

倒在地麵的小田切向後挪動身體,雀斑臉皺作一團,被打開的嘴巴不停顫抖著,眼睛下的雙目不停溢出淚水。那淚水就像落雨般,一旦開始降落便不再停下了。

「贏了,我明明贏了···不是我乾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滿臉淚花的小田切仍是驚慌地向後挪動。他的雙腿不停向後蹬蹭,麵對站在自己跟前的廣末,嘴巴顫抖著,半是乞求半是恐懼。「有人···騙我···我被、我被、我被騙了···」

「這家夥,是個瘋子吧?」

廣末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他看著小男孩顫抖地抹掉臉上的淚花,卻因地麵上的灰塵而變成了一隻小花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同學···」廣末苦笑了聲,將手伸進口袋剛要說些什麼,可又被小男孩打斷了。

「等、等我····回來。」

廣末一怔,口袋裡捏住硬幣的手還未抽出,便看到原本倒在地的小男孩手腳並用地匆忙起身,趁廣末還未反應過來,就一頭紮進了林間小道裡。

這次落在身後的廣末沒有再跟上去了,他看著那個男孩丟下這句話後就遠去的背影,已經明白這次追趕或許就是個錯誤。

他將口袋裡的硬幣拿了出來,借著燈光慢慢觀察著上麵的「100」羅馬數字。

語言是人們溝通的媒介。被創之初它的目的僅在於信息交換,而等到主體的復雜度提升,思想、文化、政治發展到一定程度後,語言作為一種線性的溝通媒介已經超出了它能表達的負荷。

若是絕對理性的發展決不會如此。理性之人精準地表達出自己的意圖,同另一位理性者交換各自的信息、意圖與立場,兩者的學識、生命、立場、談話前提都是一致的,唯有如此,才能達成成功的交談,促成準確無誤的信息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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