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春暉入夢華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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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宣瞅著這小少年,真情實感地嘆了口氣。

這眼看著就不需要繼承王位、擺脫一個國家的責任了,目標二竟然還想要把他架回去……

這個想法不僅大膽,而且和他的爹截然相反。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尚小,還有幾分來不及泯滅的天真和執著,真正的朋友,就是要不離不棄。

繆宣很感動,於是當即堅定道:「不,我不需要。」

生怕說遲了就又要達成什麼奇怪的約定。

伊恩一臉堅毅,灼灼地看著他:「殿下!王位隻有您能夠繼承——」

繆宣心道不好,立刻打斷:「不,我已經失去了繼承王位的資格,現能夠繼承王位的隻有健全的人,而迄今為止尼亞特爾柏還沒有任何例外。」

「可那根本不算什麼!」伊恩迫不及待地解釋,「時代在變革,多少陳舊腐爛的習俗都已經被拋棄了,那所謂的王位繼承也是一樣的!」

「就算這條道路不可行,那也總有別的辦法,醫學的進步是那麼迅速,隻要讓殿下徹底康復,小公主隻是女孩,在優先選擇上繼承權也一定能回到……」

繆宣嘆了口氣:「可假如我不願意呢?」

伊恩一愣:「……殿下?」

繆宣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伊恩,我不想繼承王位了,我現在隻想保護好愛娜——保護好姑母和小公主。」

伊恩不可思議地道:「可是,殿下的願望難道不是守護尼亞特爾柏,延續這片土地上的輝煌嗎?!」

繆宣動了動手指,於是假扮成普通執事的傀儡一步上前,強硬地把少年從地上扶起來:「就算我不繼承王位,我也仍然能夠為此而努力。」

「殿下!」伊恩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來,好似深受了什麼打擊,「我們不是說好了嗎,在您繼承王位後,由我來輔佐?!」

「今時不同往日,我的想法已經改變。」繆宣對少年溫和道,「伊恩,我回不去了。」

少年如遭雷殛,任由傀儡把他從地上扯起來,失神地望著繆宣的雙腿。

「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繆宣隨意找了個借口,「伊恩,下次再見。」

雖然不知道伊恩誤會了什麼,但隻要這孩子能明白他的意思,繆宣就不會去深究。

話音落下,契合主人心意的傀儡已經鬆開少年,沉默地走到繆宣的身後,推著他向簾幕外離去。

伊恩想要阻攔,可此時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大半年來的折磨再一次浮現,那一封封的書信輪番在他腦中閃過。

殿下會變成這樣,都是他的錯。

那陌生的侍從掀起了厚重的簾幕,緊接著,親王殿下緩慢地穿過這片暗沉的猩紅……

簾幕後是一片昏暗的走廊,黯淡的燭光照在空無一人的走道中,隱約能窺見牆上冷冰冰的畫像。

伊恩怔怔地望著他認定的主君的背影,即便是坐在輪椅上,小親王的脊背仍然筆直,他將穿過這漫長的走廊,獨自回到屬於親王的宮殿。

宴廳中是歡聲笑語的貴胄賓客,舞台上是放聲歌唱的歌劇演員,可不論它們是多麼熱鬧,他的殿下卻寧願藏身在寂靜的黑暗中,也不願意觸碰外界這分毫……

伊恩想,這都是他的錯。

而他要不惜代價,糾正這個錯誤。

季風的季節終於過去,海洋終於迎來了一個風平浪靜的美好時期。

假如沒有**的話,在這段時間的這段航路上,所有的水手都能享受到一段相對舒坦的日子。

但假如,畢竟是「假如」。

在烈日的照耀下,溫柔平和的海麵上,一陣陣黑煙鼓噪著升起,烈火焚燒在即將沉默的船隻上,劈裡啪啦的聲音連綿不絕。

不論尼亞特爾柏的艦隊總共駛過多少海裡、他們的殖民地和領土又覆蓋到了哪一個偏僻的角落,波瀾壯闊的海洋從來都不會隻屬於某一位主人。

而一旦不同國籍的船隻在遠離大陸的海域相會時,一切意料之外的事件都有可能發生,比如說,某些兼職海盜的商船突然翻了臉。

「混球,你的手被砍斷了嗎?!給我燒快一些!」

船長嗬斥著笨手笨腳的水手:「看看你那狼狽的倒黴樣子,竟然連骨頭都砍不斷——我告訴你,隻會刷甲板的廢物早晚活不下去!」

渾身是血的水手不敢反駁,隻得更加賣力地做著手上的活計,他劈碎繡著鳶尾花的標誌裝飾,乾脆地把它們丟到火堆裡。

而在海船盎魯克號的不遠處,一艘被搜刮得一乾二淨的大船也同樣被焚燒著,在一天前,它還是一艘載滿財富、奔向祖國首都港口的幸福船隻,它有著如今這個世界上最先進的武器和設備,幾乎所有國家的關卡通行……

誰能想到,這樣一艘船竟然會落得船毀人亡的結局呢?

「這些鳶尾的船隻倒是耐燒……真是白白浪費了那麼好的材料。」船長不忿地清了清喉嚨,吐出一口唾沫,「連龍骨上都雕刻了標誌和紋飾,根本沒法再使用,弄得我們不得不燒掉。」

不論乾了多少海盜的活計,盎魯克號在明麵上就是正經的商船,劫掠和殺戮沒有問題,但這一切都不能被暴露在陽光下。

因此船長隻能燒毀這他眼饞了許久的鳶尾船隻,渾身的鬱悶無處發泄,隻好剁下最後一個俘虜的腦袋,在甲板上踢著玩耍。

哼,明明能當海盜卻還要乾著掩藏身份的活計,殺人都不痛快!

要不是他沒法子弄死駿鷹,也搞不明白那家夥的主意……

船長一腳踢碎了腦殼,抬頭瞅了瞅桅杆最上方的瞭望台。

假如他沒猜錯的話,那個小海怪現在應該就在那裡躲清閒,他大概找到了練習「神恩」的方法,每天都惦記著睡覺,倒是比以前省事兒了不少。

……看在這小鬼立下不少戰功的份上,就隨他去吧。

船長猜得沒有錯,在血與火的燒焦氣息中,德雷克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睡眠並不一定能帶來夢境,而夢境中又混雜了太多的雜質,雖然少年十分渴望能去老地方,但他如願以償頻率其實並不高。

不過很幸運,這一次的夢境正是德雷克所渴求的。

仍然是那一成不變的奢華內室,厚重的簾幕,幾乎占據了所有牆壁的書櫃,以及繪製著富麗繪畫的天頂,雲端之上的聖母和天使正露出呆板的笑容。

不過還是有些變化的,比如在暗紅色的幕布前擺放著一整排相似的機器,型號略有不同,但模樣大同小異,它們應當是由黃銅和木料共同打造的,有著喇叭狀的開口,以及昂貴木料所製的底座。

德雷克有些好奇地看著它們,他倒是見過這東西,就在這個夢境前,他還在鳶尾的船上劈碎了一架,當時他以為這是裝飾物。

不過當那少年出現時,德雷克的注意力立刻就轉移了。

少年還是和以前一樣,也許稍微長高了一些?但不論如何,他成長的速度絕對趕不上風吹日曬、每天超量體育運動的小海盜。

德雷克借著不變的參照物估量了一下少年的身形,滿意地這麼想著——

隻要再這樣下去,很快他就能超過少年,而且總有一天,他會長得和這少年的機械怪物一樣高。

是的,機械怪物。

在上一次的夢境中,德雷克有幸照過鏡子,總算是清楚地看到了自己在夢中的模樣,這是一個伶仃古怪的人偶,和神話傳說中的惡魔實在相似。

而在此之前,德雷克一直以為夢境中的皮囊會稍微好看一些,最起碼要和那壁畫上的天使有幾分相似。

所以像是機械怪物這樣的東西,為什麼能得到少年的喜歡呢?

德雷克想不明白,他的人生中原本沒有針對人類的「美麗」定義,隻能借助他人的尺度。

要是按照他同僚的喜好,當然得是前凸後翹的風騷妞兒;要是問那些女人呢,那十有**是高大強壯的有錢男人……

那麼他自己呢?假如以他的判斷去推測少年的愛好,他會喜歡什麼呢……?

德雷克下意識地看向少年,看著他那帶著笑意的麵龐、隱約能看到骨節的手背、挺拔筆直的背脊,以及……那輪椅下孱弱的雙腿。

就在德雷克走神時,少年已經推著輪椅靠近了那排機器,隻聽他饒有興趣地道:「要是不同型號的留聲機,那麼音色應當也有些不同……都試一次吧。」

緊接著,少年打開了最靠近他的一隻喇叭,動作輕快,眨眼間就完成了所有的操作,而當他抬起手之後,一股悠揚的樂聲從這喇叭中飄出。

德雷克驚異地看著這台機器,這才明白它是做什麼的。

這竟然是播放音樂的機器嗎?

復雜的樂器共同奏鳴,最後混雜成了美妙的和弦,而在這陣陣樂聲之中,悠揚的高歌隨之響起。

德雷克仔細地聽了一會兒,發現它竟然是歌頌海洋和水手的。

可這歌聲和水手的小調截然不同,它甚至需要數十種樂器去匹配——除了對海洋的部分描寫外,對水手愛情故事的描寫就是徹底的謊言。

貴族聽的音樂都是這樣的嗎?使用著強調古怪的語言,編纂出這種虛假又離奇的故事,什麼海洋中的人魚愛上了海盜,什麼出海遊玩的貴族小姐遇到了海洋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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