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春暉入夢華三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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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埃爾圖薩公爵趕到王都一個月後, 鑒別血緣關係的儀式就在皇室聖堂中隆重舉行。

不論是得到繼承權,還是公開王儲身份,都需要教廷與議會的贊同, 而最重要的還是血緣關係——王位繼承說到底就是王室的內部傳承,新任王儲必須證明與王室的血脈聯係,不論是多麼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不能一點王血都沒有。

這其實也算是老傳統了,在兩百年前、上一次王朝更迭時,斯圖亞特一族的親王就證明了他們的血脈純正。

想要證明這一點其實也不難,某些稀少的神恩就能辨認親緣血脈, 教會中幾乎代代都會出現或搜集類似的神恩或者神恩生物, 為廣大貴族甄別子嗣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這一次也不例外, 新任教皇主持了這次儀式, 他和遠道而來的公爵先生有著相當緊密的私交。

也許是理念相同,亦或者利益交換, 駿鷹成功地擁有了教廷中守舊派的支持。

實際上撒迦利亞也算是守舊派的一員, 不過因為自身的理念和義父留下的觀點的沖突, 他隨時都等待著在積蓄力量後另起爐灶,這種冷漠遊離的態度並不討人喜歡, 但也疏遠得恰到好處,在某種程度上,撒迦利亞被聖堂的一眾同僚們放在了中立的位置。

在親自抵達王都後, 駿鷹不再做無用功, 他越過了最先與他接觸的撒迦利亞, 直接以未來王儲的身份聯係上了新任教皇。

而這種果決的做法也體現在議會和內閣中——短短一個月內, 駿鷹就以相當平和的姿態獲得了下議院的廣泛支持, 隨後他又表現出了在海軍中的影響力, 在如今隻分海陸的軍隊中占據了極大的話語權,並以此登入上議院和內閣。

甚至都不需要繆宣怎麼調查,駿鷹就乾脆地擺出了他所有能展示在明麵上的籌碼,成為了社交界的當紅炸子雞。

因此在血脈鑒別的儀式上,公爵先生一登場就成為了所有人的焦點,被擁躉簇擁在大廳內。

繆宣坐在聖堂內部的拱形樓層上,在這裡他可以把整個大廳納入眼中,自然也包括駿鷹偽裝的公爵。

雖然早有預料,但駿鷹竟然敢真的參與血脈鑒別——在眾目睽睽之下,再加上有他主持,血脈鑒別是不可能造假的。

難道是因為他的神恩嗎,「血液」這樣的能力甚至還能控製血中的遺傳信息?

或者說……駿鷹就是王室的血緣。

繆宣一邊在心中思索,一邊辨別著駿鷹追隨者的身份,他低聲對身邊的人解釋道:「海軍中的勢力分布非常奇怪,他們並不是以同盟的身份出現,而是以追隨者的麵貌,這幾位上將和大臣的支持在我看來十分古怪。」

而在輪椅旁,伊恩-同樣軍旅出身-以陸軍道路晉升-養病一個月世界就變了-帕西瓦爾:……

伊恩皺眉:「殿下,假如這位公爵成為王儲,他一定會給尼亞特爾柏帶來動盪。」

時隔數日,伊恩終於養好了所有的傷勢,而繆宣也見到了他的老朋友,他看起來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是眉宇間似乎又多了一層鬱氣,十分叫人唏噓。

伊恩絕口不提自己遭遇了什麼,於是繆宣更加抱歉了——要不是有那什麼見鬼的「一見鍾情」,海怪也不會因為他而找上伊恩,而「火焰」這種有形體的神恩在麵對「靈魂」時是毫無優勢的,這幾乎是一場沒有公平的決鬥,伊恩完全就是遭了無妄之災。

時至今日繆宣還是無法理解德雷克突如其來的喜愛,因為這在他看來是毫無緣由的,但德雷克一直堅持著這份莫名其妙的追求,繆宣別無他法,隻能選擇最簡單的應對方式。

簡而言之,那就是用語言說不通的道理,可以用拳頭來暢所欲言。

當然,這份內情是伊恩所不知道的,他連真正的情緒都不敢吐露,那就更沒有追尋細節的勇氣了。

「我明白……」繆宣輕聲道,「伊恩,你覺得埃爾圖薩公爵的兩個孩子怎麼樣呢?」

伊恩一愣,隨即立刻明白了他的殿下的意思,他本能地排斥,下意識追問:「殿下,為什麼您會這麼想,那所謂的傳統規則就這麼重要嗎?比起那兩個還不足十歲的小孩,殿下,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君主是——」

繆宣安靜地望著他,這讓他的剖白斷在喉嚨裡。

「伊恩,這種話不要再說了。」繆宣笑了笑,「時間差不多了,一會兒再會吧。」

儀式即將開始,繆宣隨女王一同出席,鑒別親緣時需要使用到現任王室成員的血液,儀式僅以當前君主為模板,而繼承者隻需要與他有先對明顯的親戚關係就夠了。

女王的鮮血滴在一塊石頭一樣的貝殼上,緊接著便滲入了玉白色的表麵,消抹無蹤,緊接著繆宣也重復了這一動作,他的血液透入貝殼,於是緊接著,這小巧的東西就開始散發出柔和的白光。

光芒越亮,就證明兩人之間的血緣關係越近。

在王室成員之後,自然就是駿鷹登台了,而這一次將由教皇現場取血。

繆宣望著那匕首順著掌紋切割,緊接著鮮紅的血液便從駿鷹的手心流出,借著匕首的弧度同樣落在貝殼上,同樣沁入其中……

下一刻,這塊貝殼開始發亮了,柔和的亮光濃鬱得驚人,它甚至與繆宣滴血時的光芒反應差不多,見證儀式的人們紛紛露出驚訝的神色——在大眾的認知裡,埃爾圖薩公爵隻是王室的遠親,他怎麼會和王室血脈有著這麼強的聯係?!

女王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呼,她似乎有些迷惑,隨後則是不可置信,繆宣聽到她在小聲地喃喃「難不成這兩代的埃爾圖薩公爵……也不是不可能……真是道德敗壞……」

繆宣:……

得了,女王大概認為駿鷹是偷情產物,所以他的血脈才會和他們如此相近。

很顯然廣大群眾也是這麼想的,竊竊私語聲在聖堂的大廳中隱約響起,而話題中心卻似早有預料,他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包紮傷口,抬起頭時恰好對上了繆宣的視線。

於是駿鷹便朝他微笑起來,帶著蠢蠢欲動的自得,和忍耐不住的竊喜。

*

皇宮花苑內。

「這真是太美了,是凱特琳送給我的嗎?」女王接過公爵小姐精心編織的花環,當即就帶在了手腕上,「這些用作點綴的薊花真是美極了。」

女孩的雙眼亮晶晶的:「陛下,我的花環可不算什麼,埃裡克也會編,他比我做得還要好呢!」

坐在軟凳上的弟弟頓時就有些不自在了,他捧著手中的,羞澀地紅了耳根。

在公爵小姐和侍女們編織花環玩耍時,公爵少爺就坐在女王身邊讀詩集,他的年紀不大,但文學素養卻很好,甚至還能用閱讀演繹出詩曲的感情。

在埃爾圖薩抵達諾德諾爾、覲見女王後,這對半大不小的姐弟就成了女王最喜愛的新貴,她非常喜愛他們的陪伴,而小姐弟也欣然同意——比起回到埃爾圖薩家在王都的宅邸,他們更樂意在規矩森嚴的王宮中陪著女王。

這並不是別有用心的投資,而是人類本性中的趨利避害,就像是遭遇過天災的小動物一樣,孩子們敏銳地察覺了那些無法說出口的危機,本能正在告訴他們王宮比「家」裡要更加安全。

花苑中的侍女們一起善意地笑起來,女王扌莫了扌莫姐弟倆的頭,低聲感嘆:「真好啊,這麼別出心裁的花式,是誰教你們的呢?」

弟弟的動作僵硬起來,不知所措的望著姐姐,而姐姐的笑容也逐漸消失在麵龐上,她垂下眼眸,小聲道:「是媽媽。」

女王聽罷,有些傷感地嘆了口氣,不由得回憶起往昔來:「埃爾圖薩夫人是個頂頂好的女人,在她未出嫁時就是位可愛的小淑女,她也有幸遇上了一門再好不過的姻緣,隻可惜……」

當時的埃爾圖薩夫人是家中的獨女,在父母逝世後就隨著丈夫去了封地,因為婚姻美滿、夫妻恩愛,是當時十分有名的神仙眷侶。

誰能想到這樣一位好夫人竟然病逝了呢?一定是她太過美好,被主召走了吧。

公爵少爺的呼吸粗重起來,他不安地攥著中的紙頁,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公爵小姐一把按住了他。

這位姐姐抖了抖嘴唇,渾身緊繃,咬著牙道:「媽媽她……我們都很想她。」

姐弟倆的異常被認為是回憶母親的哀思,女王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古怪,她下意識地認為王位繼任者在登基後一定會再娶妻,於是為這對注定要有後媽的孩子感到同情。

「陛下,親王覲見!」

侍從的匯報打斷了花苑中的沉默,女王端起友善禮貌的微笑,而小姐弟則大受驚嚇,雖說沒有太過激的反應,但也緊緊地握住了彼此的手。

女王慈祥又溫和地對兩個孩子道:「親王來了嗎?看來是來接孩子了……凱特琳,埃裡克,你們該回家啦。」

是的,來覲見女王的不是錫蘭親王,而是剛得到新封號的埃爾圖薩公爵,作為已經走過明路的尼亞特爾柏繼承人,他按照慣例得到了一個虛銜親王——沒有封地沒有工資,除了榮耀嘉獎之外,和某隻海怪的虛銜伯爵一樣虛。

眼看著「父親」已經闊步來到女王的身前,姐弟兩人頓時就成了暴雨中的鵪鶉,乖巧又拘謹地並排坐著,大氣不敢出。

女王不知內情,竟然還笑著打趣:「可見你這個父親當得太嚴厲了,怎麼能讓孩子們這樣拘束呢?我看啊,不如就讓凱特琳和埃裡克留在我這裡吧,你們初來乍到,孩子連個玩伴都沒有。」

麵對女王的留宿邀請,駿鷹當然是妥帖又紳士地謝絕,他看似慈愛地捏了捏兩個孩子的後頸,隨後就讓女仆帶著他們離開。

眼看著孩子們都離開了,女王便不再有什麼顧忌,她直接與駿鷹商議起讓孩子們入學的事來。

作為一國首都,諾德諾爾的公學不論在質量還是數量上都十分可觀,但最頂尖也隻有三所而已,其中最具地位的便是皇室開設的學院——這所曾經隻為小公主服務的學校如今已經有了相當大的規模,雖然被分出了王宮,但因就讀學生們都有著優越的出身,因此仍舊有著超然的地位。

女王自認為這是很好的安排,她真誠地希望遠道而來的接班人能融入勢力復雜的諾德諾爾,不要掀起太大的動盪,讓這個國家保持著眼下這欣欣向榮的趨勢。

送子女進入特定的公學就是很好的方法,畢竟隻要孩子們能在接觸中彼此相熟,這做父母的也就有了溝通的橋梁。

聽著女王的建議,駿鷹心中不由得就有了幾分異樣,他本來以為這位「仁慈」、「寬宏」的女王陛下和歷來的君主是一樣的貨色,但沒想到她竟仿佛無權無欲一般……

啊,難怪啊,也隻有這樣的姑母,才能得到那小親王的全力庇護吧?

滿懷關切女王在此時隻是一位殷切慈愛的長輩,於是在她的麵前,手中沾染了鮮血的駿鷹就披上偽裝,儼然成了個受教的後輩。

——他親手殺死了一位無辜的女孩,然後在女孩那毫不知情的生母前得意洋洋,毫無愧疚之心,理所當然地接受著這可憐長輩的好意。

在駿鷹和女王詳談甚歡時,信鴿的首領就守在一旁,她換了一身女仆的衣著,低眉順眼,看上去和普通女仆別無二致。

她安靜地傾聽著女王與王儲的對話,心中則計較著要如何與錫蘭親王匯報。

如今女王正在變得越來越清醒,她雖然仍舊喜愛白兔,但出現幻覺的次數已經少了許多,但這並不意味著女王正在好轉,她仍舊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不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在持續地惡化下去。

信鴿首領的視線微不可查地掠過埃爾圖薩親王,隨後掃到了一旁的鳥架上,一隻灰撲撲的夜鶯正停在金屬打造的枝頭,偶爾活潑地跳動,渾身上下帶著一種勃勃的可愛。

而這隻夜鶯,竟然同樣在她的任務列表中。

為什麼殿下要緊盯這隻鳥呢?

首領的腦中閃過這個問題,她雖然把命令都執行得十分到位,但在某些時候,好奇心還是會偶爾浮起,冒出滿是疑問的水潭。

殿下要這麼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她要做的就是一絲不苟地按照指令,在監視的同時不被任何「人」甚至任何「非人生物尤其是禽鳥」發現……

當然,後麵這個要求十分令人費解,但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又能怎麼辦呢,隻能老老實實地加班照著做。

肯定是前段時間編排《溫柔親王愛上我》太過火,於是親王殿下就讓所有下屬都好好體會了什麼是「溫柔」……

玩笑話到此為止,首領也是熟背了幾乎所有檔案的人,她很清楚殿下真正忌憚的是什麼,能夠引起殿下警惕的、和那兩件事扯上關係的,也隻有皇室未來的繼承人了。

而這位令人忌憚的埃爾圖薩親王正坐在女王的身前,臉上是爽朗熱情的笑容,一副正派人的模樣。

這樣一個人,會和「那個家夥」有關嗎?

偽裝的侍女行動隱秘,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安靜得就像是周圍的植物,以旁觀者的身份記錄下一切。

女王的建議最後得到了采納,駿鷹欣然同意了讓兩個便宜孩子入學的提議,他做出十分感動的神情,用最符合這個身份的語氣真摯地表達了謝意。

聊了這麼久,女王也有些精神不濟了,她疲憊但溫柔地道:「我實在是太喜歡這兩個孩子了,雖然這麼說十分冒昧,但假如你想要娶一位皇後,請一定要顧忌到他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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