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淳風泣麒麟五 蘭卿走的第三天,想他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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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殺了她!是你殺了她!你折磨了她整整五年——她恨你!她恨死了你!我知道的!她都告訴我了!』

『沈氏倒了,蘭氏滅了,隻剩下戚家,讓他們來……讓他們來輔佐……』

『它來找我了,它要來殺我了!不不不,我是沒有錯的,一切都是為了江山社稷,我也沒有辦法!』

『我都是為了你好,我都是為了你啊!祁恆,我隻有你這麼一個兒子!』

『太子啊……我們大昭的江山,要代代相傳下去……』

京畿的天空上翻滾著陣陣陰雲,雷霆隱匿在這片黑影中,遲遲不願現身,雲翳之下,恢弘華美的宮城就躺在這片陰影中,往日的紅牆朱瓦在此刻黯淡無光,即便這重重宮牆內處處亮燈,在壓抑淒涼的雨幕裡也成了鬼火冥冥。

但,不論窗外是多麼的淒風苦雨,皇帝的寢宮乾坤宮內卻永遠都溫暖如春,重重的帳幔把這個寬闊的大殿巧妙地分割開,而在那屬於主人臥榻的區域內,一道身影猛地從被褥中坐起,低沉的喘息不受控製地從他的喉嚨中溢出……

年輕的帝王成功地撕破了夢魘,他逐漸清醒過來,隨著他吐出了月匈膛中的最後一口濁息,昏黃的燈光透過重重簾幕,輕柔地灑在他傾瀉在後背的長發上。

靜謐的宮室內彌漫著柔和又馥鬱的馨香,它們和溫柔照明一般無處不在,但皇帝朱祁恆並沒有被這份奢靡安撫,那些或尖利或嘶啞的聲音猶在耳畔,那是一個瘋子窮盡一生所傾吐出的癲狂,於是它們又被深深地刻在了這瘋子的獨子身上,以他的夢境為寄托,年年歲歲,重復上演。

簡直像是一種沒有規律的頑疾,隨時都有可能復發,亦或者是某種附骨惡疽,不論如何都無法根植。

朱祁恆撩起長發,那張英挺的麵龐上隻透出無盡的冷漠,對於早就習慣了這段夢境的他來說,今晚也不例外,他當然沒有被這個夢嚇到,於此相反,他隻是在為自己又被冒犯的夢而感到不快——

不過是一個可悲的、早就入土的死人,憑什麼一次又一次地出現?

殿門在此時被悄無聲息地推開,一道舉著燭台的人影緩慢又平穩地繞過重重紗簾,最後停在臥榻之外,他弓月要駝背,對著床榻內的君王恭敬地跪拜。

朱祁恆側頭望去,隔著厚重的簾幕,他隻能看到那匍匐在地的陰影,以及格外溫柔的一豆火光。

「陛下。」跪拜的人已經不再年輕,但仍舊口齒清晰,「是風雨將您驚醒了嗎?」

和人們印象中的閹人不同,這位太監的聲音甚至稱得上是慈祥可親了,他曾服侍過三位主人,從先帝到慈賢安泰皇後,再到如今的小皇帝,論這包圓了這一家三口的資歷,他的地位無疑是當下後宮中最足的。

朱祁恆單腿支起,單手撐膝,這個姿勢絕對不符合皇帝的禮儀,但現在他也沒必要裝模作樣,他的惱怒絕不會遷怒到這個服侍他的老人身上,於是他隻問道:「外邊的風雨很大嗎?」

老太監王忠叩首:「鹿蜀衛和西局都已經派遣隊伍巡視宮內了。」

金烏鹿蜀和西局都有戍守宮室的責任,但這並不是說平時沒有人巡視皇宮,不管在什麼時候,皇宮必然是被圍成鐵桶的,這裡的「巡視」指的是特別加班,以防意外和突發狀況的,一般會安排在重大節慶日以及嚴重的雨雪天。

皇帝有些意外,沒想到這春夏交織時的雨水,竟然會這樣折磨人。

在這樣孤單的夜晚,尤其是噩夢剛結束的時候,他總是會下意識地想起另外一個人,這一次也不例外:「京畿大雨……也不知道遼東的天氣如何?天寒地凍又雹雪交加的。」

王忠沒有回話,他知道小皇帝對那位的行蹤了如指掌,而陛下之所以會這麼說不過隻是感慨而已,陛下並不需要真的有人回答他「遼東天氣不佳」。

果不其然,朱祁恆緊接著便有些抱怨地道:「為什麼要去遼東呢,遼東王死便死了,比起朕的旨意,難道一個死去的藩王更重要麼,還是說金烏與麒麟同僚情深呢,難道說我會攔著他探查案子嗎?唉……蘭卿果然就是不想陪著朕。」

準確地說,麒麟使此次北上是先斬後奏,甚至抗旨不遵的,畢竟按照皇帝的旨意,他需要先回京升職,然後再聽從聖旨調令,雖說所有的妖邪案件都在麒麟衛的管轄範圍,但是——蘭宣本可以獨自回京,讓他的心腹下屬去處理遼東案的。

王忠適時地寬慰:「蘭指揮使性情剛直。」

——作為挺立兩朝的老人,除了緘口莫言這個人生信條之外,他最懂得如何替主人說出他們的心裡話。

「『剛直』啊……好一個『剛直』。」朱祁恆長籲短嘆,他果然沒有因此而真正憤怒,仿佛隻要念起這個人就能讓他感到親昵,隻是像在賭氣一般,「也隻能等蘭卿回來後再和他算這筆賬了。」

王忠垂著頭,保持著不叫人討厭的傾聽姿勢,他不說話,但心裡卻比誰都看得清楚。

是啊,陛下怎麼會厭棄蘭大人呢?蘭大人於陛下而言可是最親近的家人了,既是半個兄長,又是半個老師,而除此之外,他還代表著蘭家,他和聖慈賢安泰太後娘娘還……

「召安平殿吧。」皇帝突然心血來潮地道,「她不是很喜歡那句詩麼,什麼『醉眠臥榻聽風雨』,今夜不是正好?」

王忠一愣,隨即了然,他垂首提醒道:「太後娘娘近日連番召見禦醫,應當是鳳體染恙。」

「嗯?生病了?」朱祁恆皺了皺眉,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便有些無奈地道,「隻是召見禦醫而已,既然薑督衛都沒有說什麼,那就是無關緊要的女兒病了。」

這麼說著,皇帝無所謂地道:「罷了,這也算不得什麼大事……這樣吧,既然今夜的風雨這麼大,你讓魏謹去接她。」

魏謹便是如今司禮監掌印太監,名副其實的內相大人,同時也是西局的督主,隱匿在京城中的老隱之一。

讓魏謹去接人,他必定能妥妥帖帖、不沾一滴水地把人帶過來,但此刻畢竟是深更半夜,風雨雷霆一樣不缺,絕不是什麼好時候。

多麼奇怪啊,在朝堂內外一致傳頌「母慈子孝」、「天下表率」的贊美中,這位小皇帝在私下裡提起太後時不僅毫無尊重,甚至還帶著幾分狎昵的意味,而作為皇帝最親近的太監,王忠對此竟也習以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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