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行詩(1 / 2)
《白月光出逃計劃》(原名:九行告白詩)
by懶癌患者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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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ter#001 第一行詩】
周末的清晨六點,一向是幸福的酣睡時間;大人們不用擠地鐵去工作,學生們也不用為了趕學校的早自習而匆匆奔波。
當天幕被曦光點亮的那一剎那,鳥兒嘰嘰喳喳地從樹枝上一躍而起,扇著翅膀,似乎在尋覓一隻早起的倒黴蟲兒,當它的腹中餐。
如此說來,還是睡覺比較幸福。
——大多數人都會同意這個想法,包括楚安締在內。
「叮鈴鈴……」
手機自帶的響鈴聲在枕邊響起,沒過幾秒,一隻手就從被窩裡伸出來,按下了掛斷鍵;可隨即,再次孜孜不倦地傳來。
「叮鈴鈴……」
這鬧鍾怎麼關不掉啊?噢,原來是電話鈴聲。
雖然此時困得意識模糊,人畜不分,但那隻手還是準確無誤地按下了接通,以及免提鍵。
「餵?」
急促而低沉的女聲從那一端傳來:「你爸出事了,現在在急救……」
「……?」
這話讓楚安締裹著被子,掙紮著從床上坐了起來,眼睛困頓地闔住,懶洋洋地啟唇:
「哦,手術費多少萬?」
「啊?」
人不清醒,口齒倒是還挺利落:「一則熱知識,詐騙財物數額較大者,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製;數額巨大或有其他嚴重情節者,下場更嚴重。」[1]
「我……」
「你的敬業沒用對地方,早上六點給人打電話,能騙到錢就怪了。」
對麵的人一忍再忍,忍無可忍,低低的嗓音中仿佛出現了一絲裂痕:「……我是陳妃宜。」
「嗯嗯,裝得還挺……」
嗯?這聲音,好像有哪裡不對。
迷蒙的眼睛倏地睜開,盯向手機屏幕,上麵明晃晃地閃爍著三個字,確如電話那頭的人所說。
陳、妃、宜。
「哦,妃妃。你不是出差呢麼?」楚安締有些尷尬地笑了兩聲,「這麼早,你找我乾什麼呀?你剛才說,我爸……」
出事了?
「一個小時之前,你爸和你繼母出了車禍,現在在帝都市第一人民醫院。」陳妃宜沒跟她計較,口齒清晰、條理分明,「你現在過去,來得急。」
電話依舊開著免提,被楚安締放在一邊,開始麻利地穿衣服;即便分了神,她也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件事的怪異之處:「我爸又不住在帝都,怎麼突然跑這邊來了?還有,要通知也該是警察和醫院找我,這一大早,你從哪兒知道的?」
陳妃宜卻並沒回答這些問題,隻是冷靜地說:「你知道你繼母在嫁給你父親的時候,帶了一個女兒吧?」
「嗯,還改姓楚了。」
「事發時她也在車上,但人沒事,我現在需要你把她安然無恙地帶回你家。」
楚安締的動作一頓:「你的意思是,她是……」
「對。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及時聯係我。」
「好,我知道了,到時和你聯係。」
***
六點二十分,楚安締坐上了前往帝都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出租車。
周末早上的帝都不算太堵車,更何況現在才六點過,就連出租車司機也打了個嗬欠,呼出一口白氣,從鏡子裡打量後座的人:「小姑娘,你早上去醫院乾嘛?」
她穿了件毛衣,低垂著腦袋,麵上似有些許陰翳,看樣子沒有睡好;下半張臉被圍巾裹住,僅露出的眉梢和眼角都泛著幾分慵懶,像從土壤裡長出的青蔥嫩芽,尖尖地冒了頭。
帝都的出租車司機都熱愛與乘客聊天,楚安締若是不阻止,隻怕一路上要聊個沒完,可她此時並沒有聊天的心思。
「師傅,我睡會兒。」
其實她壓根兒睡不著,方才急著洗漱收拾,無暇思考,現在滿腦子盤旋著的,都是陳妃宜帶來的消息。
楚安締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具體是什麼時候跟母親離婚的,反正自出生以來,他們就分居兩地,一個在帝都市,一個在石門市;上一次見到他,恐怕都是上小學的時候了。
但基本的一些情況,還是了解了的:很多年前,父親另娶了一個女人,也就是楚安締名義上的繼母,而後便從石門搬到了津沽,帶著那個女人的女兒一同居住;兜兜繞繞,總之就是沒回帝都。
楚安締實在沒怎麼跟父親相處過,甚至連他的樣貌都記不清了;若沒有這層血緣關係,幾乎等同於陌生人。
如今聽聞人出了事,心頭自然是有幾分沉重的,隻是除去沉重,也再難有其他的感覺了。
方才電話中談及的內容,楚安締一個字也沒忘。
能重要到讓出差的陳妃宜在早上六點特意吵醒自己的事情,顯然並不是這一場車禍本身,也不是父親或繼母,而是那位素未謀麵的繼妹。
甚至特意叮囑,一定要把繼妹安全帶回家。
陳妃宜是她的頂頭上司,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不是家事,而是公事。
楚安締眯著眼睛,麵無表情地打開了手機屏幕,在通訊列表裡找到了名為「媽媽」的聯係人,手指輕觸,按出了這樣一行字:
「媽,我爸出車禍了……」
卻在點下最後一串省略號時,看著對方的頭像,停頓了片刻。
那是一盆尚未開花的家養植物,枝葉之上,懸掛著幾朵五顏六色的花苞,在照片上看得分明。
楚安締黑板分明的眼睛那樣看著它,宛若出了神。明明抬抬手指便能發出去的消息,卻遲遲停留在了原地,沒有絲毫動靜。
她就維持著那樣的姿勢,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慢慢地、毫無理由地,刪掉了那一行字,一點兒也沒剩。
本就該是純白的消息框,重新恢復成一片潔淨。
鎖屏鍵按下的同時,手機屏幕也再次黑了下來。
***
不論是否周末,醫院都一樣人滿為患,無數掛號看病的患者們擁擠在大廳之中。
有的人喜上眉梢,有如重獲新生,蹦蹦跳跳地走了出去,嘴邊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有的人明明滿心滿眼的絕望,卻還要強撐著精神,安慰身旁的家人。
眾生之相,可見一斑。
交警打來電話的時候,戴著口罩的楚安締剛到一樓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