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變數(1 / 2)
婉兒走過李賢身側時,李賢鼻翼微動,哪怕隻是她口脂上的清香,他也覺得極是好聞。
太平覺察了李賢的失神,提醒道:「太子哥哥?」
李賢回過神來,端聲道:「昨日你可是處罰了一名內侍?」
太平眸光微沉,「不過是一名內侍。」
「是,不過是一名內侍,你卻是大唐的公主。」李賢實在是不喜歡妹妹這驕縱的模樣,「你輕輕鬆鬆一句話,可知下麵多少人揣度你的心思?」
「然後呢?」太平安靜看他。
李賢沉聲道:「你以為,陳七隻是斷水斷糧麼?」略微一頓,李賢沉聲一嘆,「管事的在禁室對他用了刑,這會兒隻剩了一口氣。陳七的叔叔陳公公今日攔了我的車駕,哭天喊地地叩頭隻求代陳七受刑,放陳七一條生路。」
因此,李賢沒能按時上朝,匆匆趕來了太平的千秋殿。
太平暗抽一口涼氣,她想過會有人來求情,便等著這人來求情。沒想到,人是來了,卻不是求情,而是求一命換一命。
陳公公摘得乾乾淨淨,把指使他四處散布謠言之人保護得滴水不漏。
一旦放了陳七,再想從這個缺口順藤扌莫瓜是難上加難,若是不放陳七,折的卻是太子的威信。陳公公求的是太子李賢,並不是她公主太平,太平拒絕,拂得是兄長的臉麵。這倒是好了,陳公公反過來將了她一軍。
確實,她真如阿娘所言,還是一隻乳虎。這宮裡有心眼的人太多,陳公公混到今時今日,怎會被她一擊即中。
罷了,這條線定是查不下去了。
「為何陳公公不來求我,反而去求了哥哥你?」太平忍不住問出了口。
李賢愕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
「宮裡伺候不周的奴婢,每年都會因為責罰死上一二。」太平故意說得不屑,「人是我關的,也是我下令斷糧斷水的,我今日氣已經消了,但凡他來求我,我都會鬆口放人。」說著,太平坦盪的目光對上了李賢的眸光,「太子哥哥,我才是你的妹妹,我險些被個內侍害得淹死湖中,你不護著我,反倒為了個陳公公來質問妹妹?你說,我該不該問,哥哥你跟那陳公公有什麼交情?」
李賢忽然啞口,所謂交情,倒也不算多厚。隻是,陳公公對他說的那個傳聞,在他心底生了根,發了芽。
母後向來寵愛太平,太平忽然發難刁難陳七,陳公公與陳七又是叔侄關係,李賢不得不多想,這是不是母後借太平來演這出戲,目的就想封了陳公公的口。
因為在李賢看來,太平雖然驕縱,卻並無城府,這樣的手段,她豆蔻年華的小姑娘怎麼可能使得出來?
李賢與武後沖突多次,加上那個越傳越真的傳聞,他越發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武後的孩子?因為不是,所以武後對他才諸多挑剔,因為不是,武後才對他的東宮各種壓製,因為不是,武後才處處否定他的治國獻策。
這像是一個心魔,不斷吞噬他與武後的母慈子孝過往。漸漸地,他甚至已經想不起來,武後可曾在他小時候寵溺過他?他對武後的記憶隻剩下了兩個字「壓製」。甚至於,他與武後爭執愈烈,武後對她越嚴酷,他越覺得武後是在逼他出手,好趁機按他一個謀反之名,趁機除之。
所以,每次他與武後起了爭執,他下意識地便在告誡自己,忍!有時候實在是繃不住了,便會肆無忌憚地說上幾句混賬話,武後也會罰他罰得更狠。
「太子哥哥?」太平看他失神許久,低聲輕喚。
李賢再次回神,隨口搪塞道:「不過在馬球場有過一麵之緣。」
「一麵之緣便能攔下哥哥的車駕求恩典?」太平故意順口一問。
李賢沒想到今日的太平竟然這般牙尖嘴利,「你問那麼多做什麼?」
太平微微昂頭,「自然要問清楚。此人若是哥哥的心腹,我今日的處置自然也不同。」
「怎麼個不同?」李賢問道。
太平眨了眨天真的眸子,「若是哥哥的人,自然得給足麵子,是妹妹不知其中關聯,這次罰重了些,那些個肆意揣度我心思的管事,我自然要好好教訓一圈。若不是哥哥的人,那一會兒我打發春夏去傳個話,把人放了便是。」
李賢一時也不知該怎麼答,「這……你放人便好。」
「所以,陳公公不是哥哥的心腹?」太平又問。
李賢皺眉,「這個很重要麼?」
「是不是嘛?」太平語氣略微帶點嬌蠻。
李賢沉默不語。
「那我便當心腹來處置了。」這次太平沒有再給李賢機會,立即揚聲道,「春夏,走,隨本宮去一趟禁室。」
「諾。」春夏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太平……」李賢忍不住提醒,「別讓母後知道是我求的情,我怕她亂想,我又要挨罰。」
「放心,這是我跟哥哥的秘密。」太平笑了笑,「若是阿娘問起,為何今日哥哥沒有上朝,我會跟阿娘說,是我央了哥哥來,教我詩文,阿娘不會怪你的。」說完,她笑著踏出了殿門。
「太平!」李賢又跟了出去。
太平愕了一下,「太子哥哥,還有事?」
李賢張了張口,目光卻瞥向了平日聽講的書房方向,「母後近日新封的才人,就是上官儀的孫女,上官婉兒?」
「嗯!」太平點頭。